在病床前,總理緩緩地走到了林朝生的面前。
此時此刻的林朝生,看上去是如此的蒼老,仿佛一夜之間,用掉了他所有的生命。
“林老!”總理看着病床上,閉着眼睛,戴着呼吸機的林朝生。他的生命宛如走向了盡頭。
林朝生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此時此刻的眼神之中,再也沒有了之前那份鋒芒,轉而是一陣破敗的死灰。
林朝生看到了總理來了之後,從病床裏伸出了手,顫抖的手狠狠地拔掉了他嘴上的氧氣面罩,然後狠狠地問道:“你來幹什麽?”
總理面無表情地說道:“隻是來看一看老朋友。”
林朝生聽到之後,原本顫抖的手,似乎也平靜了下來。
“有什麽好看的,我就快要死了。”
林朝生似乎沒有了之前那份脾氣,眼睛中閃爍着的,而是一種深深的自責。
“我知道!”總理搬了一張凳子,靜靜地坐在了他的身邊,說道:“所以,更要來看看你。自末日發生之後,屬于我們那一代的人,就剩下了你我兩個。如今……”
總理說到這裏的時候,突然間,停止了嘴。林朝生枯敗的臉上,勉強地擠出了一抹笑容替總理補充道:“如今,我也要去了……”
林朝生的臉上突然間閃爍出了一抹蒼涼的笑意。
“你一定很恨我吧?”總理突然如此問道。
“不恨!”林朝生搖頭。
“怎麽會?”總理笑了笑。
林朝生也跟着笑了笑:“要說不恨,那當然是假的,但是,不管恨不恨,這一切都沒意義了。”
總理沒有說話,他隻是雙眼目不轉睛地看着床上的這個老人。
“天明,你真的願意爲羅城奉獻自己麽?”林朝生突然這麽問道。
“說奉獻自己,那也是假的,誰不想過上好的日子?可惜,坐到我這個位置,很多東西都是身不由己呀!”總理歎了一口氣。
“我一直以爲,我是夠可憐的了,其實現在才發現,你比我更可憐。”林朝生蒼白地笑了笑。
“可憐不可憐的,已經沒有意義了。”總理搖頭道:“勝利必将屬于我們。”
林朝生聽了總理的話後,戲谑地笑道:“天明,在我面前,你就别喊口号了,我看過那份文件,我們的地球已經禁不起多次核打擊了。沒有了核打擊,我們又該拿什麽與數十億的僵屍戰鬥?”
總理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還有信念,就算是真的要死,我們也會捍衛人類的尊嚴。至少在下一個文明到來面前,他們會發現他們的先祖,是一群可歌可泣的英雄,至死也在戰鬥。”
“就爲了這麽一個虛無缥缈的東西,竟然要讓所有人帶着痛苦和遺憾陪你去死?c病毒是人類自己種下的因,有如此的果也是情理之中,你們隻是在贖罪,怎麽到你口中,就變成了英雄?”林朝生再次戲谑地看着總理。
總理卻皺着眉頭說道:“信念怎麽是虛無缥缈的東西?難道在你眼中,看不見的力量,都不作數麽?再說說戰争,自石器時代以來,人類就有了戰争。但無論是什麽樣的戰争,勝利一方都是人類。可是,這次不同,我們這是爲了我們物種的延續在作戰。戰争就是地獄,用任何神聖的修飾詞都無法掩蓋他的殘酷。但是,我們爲什麽卻一直在苦苦追求着死後能有一個英雄的稱号?”
總理冷冷地看着他:“這是對全人類存活在這個地球上的一份最偉大的敬仰!!!”
總理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朝生。
林朝生的目光也死死地盯着總理。
兩人在相視了大概半分鍾後,林朝生終于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天明,你還要跟我争麽?”林朝生突然語氣軟弱了下去。
但是總理卻還是正聲地說道:“爲什麽不呢?有些東西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
但是,林朝生卻緩緩地說道:“可是,我就要死了……”
在病床兩邊,一台台醫療儀器,正在不停地檢測着林朝生的身體狀況。
隻見在一台儀器上面,林朝生的心跳聲,越來越緩慢了。
“林老……”總理有些愧疚地看着眼前這個老人:“你原本是我們這個國家,立場最堅定的人,爲何會變得跟現在一樣<fontstyle="float:left;line-height:0;font-size:0;overflow:hidden;width:20px;">看)‘書^網武俠!</font>?”
林朝生看着總理的面龐,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着幸福與快樂,弱肉強食本是人的天性,法律,道德,這些約束天性的東西隻是針對于弱者。我這一生無怨無悔,如果給我再來一次機會的話,我還是會選擇這條路。”
“我們是人,不是野獸……”總理原本還想繼續說下去。
但是,看着林朝生他那張逐漸破敗的臉,一大堆話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
不過,林朝生也知道總理有一大堆話想要跟他說,但是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很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狀況。
于是,他拼盡了最後一口氣,對着總理喊道:“天明!!!”
“既然你如此捍衛你心中的道,那就證明給我看!”
林朝生大口的喘氣着,仿佛他此時此刻已經油盡燈枯,生命的火焰,再也燃燒不起來一般。
不過,他的手依舊狠狠地抓住了總理的衣服。
“這是我們最後一場賭約,如果你真的堅持這條道,那麽,你所答應的人類的……勝利,就證明給、我、看!”
說完之後,他的手上的力突然松懈了下去。
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病床上,病床旁的儀器上,原本跳動的曲線,也變成了一條直線。
總理最後呆呆地看了看病床上的那個人。心中如五味瓶打翻,洶湧澎湃。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對着病床上的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說道:“林老,你就安心地去吧,你的賭約,我收下了。”
……
總理講到這裏的時候,眼眶之中,也微微浮現了一絲淚水。
他感歎道:“三十年的老友啦!竟然隻在他死去的那一刻,才算真正看透他。”
新語誠捧着手裏的熱咖啡,期間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聽着總理在講述着他們之間的故事。
“好了,這就是我和他之間的最後一幕,如今,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應該更好的挑起他們生前爲完成的責任。”總理整了整情緒,對着新語誠緩緩地說道。
新語誠将咖啡杯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對着總理說道:“好吧!借用林老的話,老頭,我想問問你,你将如何證明給林老看?”
總理的思緒被新語誠拉了回來,他想了想對着新語誠說道:“等我整理完部隊,我将給你們幽靈小隊每個隊員安排上校軍銜,并且幽靈小隊将擴編。”
“擴編?爲什麽要擴編?”新語誠不解地問道。
“因爲,有一個艱巨的任務……這裏是任務書,由于這個任務非常的艱巨。所以,等你看完之後,可以考慮接這個任務,也可以考慮不接這個任務。不管你接不接,我這裏都有兩手準備。”
總理給了一份資料,交到了新語誠的手中,新語誠打開這份資料看了一眼之後,就發現了資料的第一頁就寫着——接近母體的作戰計劃。
……
經過一個晚上的政變,第二天出來的人民精神狀況十分的良好,面對着昨天晚上所發生的血腥事件,人們更爲的擁簇總理繼續執政。
而總理也出來發表了幾次講話之中,他一直不斷地提到“勝利”兩字。似乎也潛意識地給衆人增加心理防線。
勝利對于大家來說,太過于沉重,但是,在總理的眼中,卻是如此的唾手可得。
他從不輕視信念的力量,并不輕視所有人彙聚起來的那份信念的力量。
而新語誠這邊,自從總理辦公室回來之後,便直接去了政府邊上的人民醫院。
這架人民醫院雖然稱不上是最好的醫院,但是,卻是離遊樂場最近的醫院。
總理得知幽靈小隊有一個人受傷了,還特地開了命令,讓幾個政府工作的名醫,前去治療。
在人民醫院三樓的病房裏面。
病房外面,薇薇早已經靠在了灰熊的肩膀上睡着過去。灰熊也端坐在那裏,張着嘴巴,呼噜呼噜的睡大覺。
當新語誠來了之後,他們兩人馬上就被驚醒了。
薇薇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說道:“隊長,你來啦?”
灰熊此刻也醒了過來,向新語誠說道:“隊長……”
新語誠寬慰地對着薇薇和灰熊笑道:“你們昨晚一定沒睡好吧!這裏我看着,你們回去休息吧!”
薇薇和灰熊兩人點了點頭後,留下一句:“隊長,你自己也别太累着呀!”之後,便離去了。
新語誠站在病房之外。從病房的外面望了望裏面的情況。
隻見裏面,葉秋安詳地躺在病床上。
昨天發現了葉秋之後,醫院這方面就啓動了專家組,對他進行手術,并且輸血。手術很成功,葉秋的一條小命,算是保了下來。
而當新語誠看到葉秋病床邊緣,趴着的雪纖時,他的嘴角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事物往往有兩面性,自古便有福禍相依這一說法。
新語誠沒有打擾葉秋和雪纖,他隻是看了看後,便靜靜地離去了。
……
羅城,終于恢複了往日的祥和。
并且這一次,将是永久的祥和。
幽靈小隊,最近沒有任務,一個個正在修建自己的家。
原先的幽靈公寓,到處充滿着彈頭,一處處殘垣斷壁被子彈打穿的牆壁上,各個幽靈正在忙碌着。
而血門經過這一役之後,也元氣大傷,門主項天再也不敢和新語誠他們作對了,作爲救贖,除了派遣人手幫忙修建幽靈公園之外。還答應,他們今後在血門旗下的酒吧、歌廳遊玩,一律免費。他給每個幽靈成員發了鑽石會員卡。
新語誠面對着對方如此大好的人情,自然也沒有猶豫的接受了項天的好意。
當晚,他就放幽靈這群血氣方剛的硬漢們,去血門旗下的夜店,狠狠的瘋狂了一把,弄得這些夜店裏的小妞們,各個苦不堪言。
幽靈公寓在充足的人手下,第三天就已經造好了。
新語誠每天還抽空帶着衆幽靈們,去醫院裏看葉秋。
幾個孩子性子的幽靈們,一到醫院就給醫院充滿了樂趣。
“我的媽媽,我最怕打針了!”山崩十分可憐地看着葉秋手臂被一根粗大的針頭插入。
“去去去,這麽老大的男人了,還怕打針!”薇薇笑着把她的頭發扣給拿了下去,那尖尖的部分,往山崩的屁股上輕輕一插。
連子彈都不怕的山崩宛如受到了劇烈攻擊一般,頓時整個跳了起來。
“哎呀,媽媽……誰用針紮我。”
所有人看到如此小孩子心性的山崩之後,無一不哄堂大笑。
而在病床上的秋,也被山崩的模樣給逗笑了。
“秋,你的房間和床鋪已經幫你弄好了,到時候,你和雪纖一起過來住吧?”新語誠一臉壞笑地說道。
“呃……”葉秋看着一臉壞笑的新語誠,整個人卻有些尴尬地點點頭。
雪纖卻紅着小臉,端坐在葉秋的身邊,葉秋的右手,不安分地撫摸着雪纖的頭發。
“纖兒,你願不願意和我生活在一起?”葉秋紅着小臉地問道。
這時,病房裏,所有幽靈都屏住了呼吸,似乎都在等待着雪纖的這個答案。
雪纖顯然也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方面的情況。她那紅通通的小臉,面對着這麽多人,恨不得找個裂縫鑽了進去。
看着雪纖接近難産的表情。
新語誠徑直地走到她的面前,微笑着說道:“雪纖,你會拒絕一個爲你舍身男人的要求麽?”
新語誠這是給一個雪纖台階下。
雪纖聽到了新語誠的話後,立馬想到了之前,她與秋所發生的一幕幕。
“當然不!”雪纖笑着對着新語誠說道。
“哇……”當聽到這個話後,在場所有人都暴走了。
他們歡呼着,吹着口哨着,互相擁抱着。
雪纖也被這一群男人的舉動,而感染,心裏是一陣又一陣暖洋洋的感動。
而葉秋,這一次也真正的感受到了來自幽靈之間的溫暖。他感動着,欣慰着,眼眶之中緩緩地流下了眼淚。
“吵什麽吵?大家别吵!!!”在病床外,突然間一名護士對着衆人狠狠地喊道。
“病人需要安靜的休息,你,你,你……還有你們,統統給我出去,這裏是醫院,不是俱樂部。”那名護士在門口大喊着。
衆幽靈宛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向病房外退去。
新語誠也對葉秋和雪纖笑了笑說道:“晚點再來看你們。”
“嗯!”葉秋和雪纖同時點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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