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的逝去讓我很心痛,也讓我很無奈,怒火中燒,想用一場場的瘋狂屠殺來宣洩自己心中情緒。
可是,我不能那麽做,我不能讓自己失去立志,在我的内心中,對于這一場戰争的定位是——未來!
是的,我希望能通過這樣的一場大戰爲我身邊的所有人殺出一片有活路的未來,青衣已經将三道神印歸一,即将得到張道陵的全部力量,或者說,在現在他的意識形态當中,已經帶上了張道陵的影子,對這些我是一無所知,因爲迄今爲止青衣還一直都沒有露面呢,不過這些不重要了,三道身影歸一對我産生的威脅是實打實的,我必須趁着現在他還沒完全恢複就幹掉他了,決一死戰的那種,不是我死,就是他亡,這樣我的人才會有未來!
所以,此刻我心中的疆場在祁連山的頂部,根本沒有放在李叔的身上,不是我對他沒感情。而是我得對更多還活着的人負責,正因爲如此,我不想在這裏和老白、陳煜他們在李叔的事情上糾纏太久,一心想沖上山頭,不過,在聽到陳煜的話以後,我一點點的冷靜了下來。
人一冷靜下來,許多事情就浮出水面了。
不用說,能讓老白和陳煜他們如此表現。恐怕,這個殺害李叔和黑子的人,又是和我有一定淵源的。
那麽這個人是誰,就很好猜測了。
一個,是青衣和胖子他們,這些人曾經與我共事,和我有很深的情誼,不過顯然這些人不會讓老白他們如此忌諱,如果能俘虜這些人,恐怕我是第一個想要跳出來處死他們,圖個幹淨利落的人。
另外一撥人,應該就是我的母系氏族了吧?
葛家和天道盟打打鬧鬧過了不知道多少歲月,中間的關系其實一直都撇得清,唯獨到了我父親那一代,這段關系才變的撲朔迷離了起來,因爲那一代的時候,我們葛家和天道盟内門的柳家進行了一次聯姻,一下子那邊的人反而成了我的親人。
不過。柳家的這些人,尋常人我想白無敵他們也可以不用請示就能殺,可唯獨有一人…;…;
我心中已經有了太多的猜測,也基本上鎖定了一個目标,心裏頭有譜了,于是,我就擺了擺手,道:“走吧,我們一起進去看看?”
說完,我自己率先鑽進了工事裏面。
這工事修建的還是有些倉促,在接連不斷的炮火打擊中,有一些地方已經塌陷崩潰了,裏面很是狼狽,空氣也不大好,有些悶,還夾雜着刺鼻、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已經有不少武士在這裏面守衛着了,可以說是重兵環繞,然後越過幾個隔斷,終于,我在工事最深處見到了我要見的人。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子,在這肮髒的環境中,她身上的衣服也難逃厄運,上面難免會沾染一些污漬,看起來多少還是有些狼狽的,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美麗,她的風采仍舊如同從前一樣,坐在那裏便是一位俏佳人。
柳傾國!
我一眼,便認出了她,事實與我猜測一模一樣,被俘虜的果然是我這位好生母。
在她的身邊,是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這男人可不就是我這位好母親找的那個男人麽?當初在華山,此人可是口出狂言要做我爹呢,隻是此刻卻被張博文熊在了角落裏面,根本不敢有其他的動作!
在柳傾國旁邊的地上,放着一具屍體。
喉嚨已經被割開了,顯然已經死去多時,正是李叔,還有一堆狗皮,不是黑子又是誰?
這些看的我心疼,最後輕輕别過了臉,不忍再看。
柳傾國卻是在看到我以後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連忙站了起來。說道:“孩子,你終于來了,快讓你的這些人撤走吧,他們竟然用刀對着我,對着你的母親!”
我沒有回答,目光在四處遊離,最終還是又一次回到了李叔的身上,然後别過頭看着我這位好母親,問道:“你做的?”
“不是我!”
柳傾國當下很幹脆的說了一句。然後一把拽住她旁邊坐着那個男人的衣領,說道:“是這個人,就是他用刀割斷了李長生的脖子,那把刀我現在還保留着,上面還有他的血手印,不信我一會兒拿給你看,那隻狗也是他執意要烹掉的,最後還吃了不少狗肉!”
“臭婊子,你血口噴人!”
那男人一改之前畏畏縮縮的模樣。當場就站了起來,态度特别的激烈,說道:“如果沒有你的授意,我敢那麽做嗎?現在居然一下子把我推了出來,再說,那隻狗你難道沒食肉嗎?你還說,那個孽種喜歡什麽,你就要摧毀什麽,至少,這樣能得到青衣賞識,日後青衣發達了,免不得會重用,反正,在博取青衣歡心的路上,别人做一分,你就要做十分,畢竟那個孽種是你生下的…;…;”
啪!
他還沒說完,站在他身後看守着他的張博文擡手就是一巴掌削在了他的腦袋上。就跟教訓小學生一樣,抽的特别響亮,估摸着是他一口一個孽種讓張博文也很不爽吧,當場張博文便呵斥道:“誰讓你站起來的?誰讓你說話的?”
一巴掌過去,這男人老實了,連連對着張博文和我們幾個點頭哈腰,道着歉…;…;
看那樣子,真像一條狗。
不,他至少不是一條好狗。不如黑子。
看着這人,我也是悲從心來,這就是我這位好母親選擇的男人?當初她抛夫棄子,就爲了這麽一個東西?
我替我父親感到不值得…;…;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柳傾國連連擺手,說道:“孩子,你不會相信這個人的話吧?我怎麽可能會那麽做呢,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麽?
我不禁冷笑,這事情若是别人做,我不信,虎毒不食子,可要是換了我這位母親,我信,她傷害我的還少麽?爲了博取青衣的歡心和賞識,再多來幾下又有何妨?或許,在她眼中,我根本不是懷胎十月得來的,于她而言。我連一個路人都不如,帶給她的隻是厄運和災難!
“黑子的肉湯,好吃麽?”
我深深看着她,問道。
柳傾國看了眼我挂在腰間的頭顱,沒敢說話。
“你冷嗎?我的母親?”
我幾乎是咬着牙齒說出了那四個字。
柳傾國大概是絲毫沒聽出我話中的諷刺,連連點頭。
我笑了笑,沒說話,隻是對着柳傾城身邊的那個男人勾了勾手指,對方當場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我身邊。不過,當他看到我高高舉起的屠刀時,一下子瞳孔急劇擴散,瘋狂的尖叫了起來,不過片刻後,尖叫就變成了慘叫。
噗!
我一刀斬落他一條手臂。
這男子倒地,瘋狂的吼着,而這隻是更加激發了我胸中的怒火,手起刀落,劈掉了他的手腳,我的所有仇恨都宣洩在了他的身上,最終,他徹底喪失了行動和掙紮能力。
我目光四處遊離,最終落在了工事裏的一口大鍋上,那應該是躲在這裏的武士做飯用的,而後我一擺手,隻說了兩個字:“烹殺!”
此人一聽這個,頓時滿地翻滾,可四周的武士不饒人,拎着大鍋,扯着他拽到了外面。
從始至終,我都在冷笑,他不是喜歡吃狗肉麽?煮了黑子,那我也煮了他,一報還一報,還算公平!
外面的慘叫聲不絕于耳,而我在工事内始終都在與柳傾國對視着,柳傾國大概是感覺到了恐懼,身子瑟瑟發抖,對我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直都在和我說什麽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而我始終都在沉默着,因爲我不知道怎麽處理她。
千刀萬剮?
我做不到,不管怎樣,她生過我,這是我不願意承認,但不得不承認的事情。
放掉?
我也做不到,因爲,我放了,我下面的兄弟怎麽看?李叔對我那麽好,被這麽女人殺了,而我念及私情,竟然放了她,我的兄弟恐怕也沒人敢跟着我了,他們辛辛苦苦跟着我南征北戰,流血流汗,到頭來看着這樣的事情,會不會想有朝一日柳傾國對她們下手,我也是如此?
那樣,冷了人心!
反正,我現在還沒想好怎麽來處理她。
終于,一名武士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進來了,放在了桌案上。
“我請你來喝肉羹。”
我指着那碗湯,閉上了眼睛,緩緩說道:“祁連山冷,驅驅寒。”
柳傾國盯着那碗湯,喉嚨湧動,最後一扭頭幹嘔了起來。
我沒看她,自顧自的說道:“黑子在我剛剛入行的時候,幾次救我性命,它是狗。可于我而言,如兄弟,你烹殺它,如烹殺我,食它肉覺得美味無比,相當于是覺的我也是一碗羹湯,你既然無情無義至此,爲何現在喝不下這碗用你情夫所烹的羹呢?”
說完,我站了起來,心中遲疑不定的事情終于有了一個決定,深深看着柳傾國,道:“到現在,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愛你,也不恨你。本來,若你不殺我李叔,不烹黑子,我就是俘虜了你。念及你生過我,我也會放你一條生路,可現在,你把事情做絕,我留你和我下面的兄弟交代不了,所以,我還是送你上路吧,你這樣活着很累。”
語落,我拍了拍陳煜的肩膀:“她對我們這邊的人的所作所爲千刀萬剮不足惜,你們也心中有恨,我都知道,可,終究與我有很深的瓜葛,這個世界留她不得,但,讓她安穩的去,這樣可以嗎?”
這件事情,我在詢問陳煜,因爲我知道,陳煜和老白他們都在看着我。
陳煜沒說話,最終,一伸手,一縷屍氣在桌子上面缭繞,行成了一顆黑乎乎的珠子,那珠子,能毒殺所有人。
服下這珠子,大概不會痛苦。
顯然,陳煜和老白他們對我最終的這個決定還是服氣的。
“我不會滅你輪回…;…;”
我看着柳傾國,說道:“在這個世界的終結,并不是真正的終結,還有一片修煉者的世界在等着你,葛家一門的人都在那裏,我的師父也在那裏,他們才是那個世界的主宰。你還是去那裏吧,我不會在這個世界對你用狠辣的手段,也不會讓你感到痛苦,你就安安靜靜上路吧,去那裏,找我父親,如何處置你,問他吧,我無權決定,就這樣…;…;”
說完,我負手轉身準備離開。
頭一次,我看見了柳傾國的淚水!
她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那顆黑色珠子扔進了嘴裏,道:“不管怎樣,謝謝你,這樣的決定,很好…;…;其實,如果早知道會有你這樣一個出色兒子,或許當年,我不會背叛葛家。”
我沒敢在看她,快步離開了…;…;
其實,到了最後這一刻。她還是沒懂…;…;
如果我出色,她會留下?
多麽諷刺…;…;
難道不出色的兒子就活該被抛棄嗎?
婚姻和親情,在她眼中,終究是可以放在利益這杆秤上稱出分量的東西…;…;
她,對嗎?
或許,即便我讓她平靜的去修煉者的世界,最終,她也過不得我父親那一關吧…;…;
隻是,那些已經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世間安得雙全法?到頭來,如此對待她,我想,大概也是我在這件事情中間唯一能找到的平衡點了,他們那一代人的恩恩怨怨,我隻能将她送去,讓他們那一代人自己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