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被上清伏魔陣針對着,殺氣幹涸,生命走到了終點,眼看着就已經頂不住了,這小子現在湊上來……實在是太危險了,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會倒下,這個時候靠近我,萬一那淡藍色的能量柱落下來……後果不堪設想啊!
“傻小子,你過來幹嘛!?”
我不禁眼紅了,時至今日,愧疚已經将我吞噬了!
我對不起陳煜和紮西,對不起林青,對不起葛家的列祖列宗,更對不起我的妻兒……
若不是我眼瞎,錯看了青衣,何至于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是我的決策失誤,已經有太多的人爲我的有眼無珠付出了代價,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爲我流血了,就讓我這一生結束在這龍虎山下的天道盟中吧,我人生最精彩的一段曆程從這裏開始,如今從這裏結束,也算是應景兒!
周敬……他從上山開始就一直沒有沾染過天道盟的血,他和我界限畫得很清楚,再加上他年紀小,這掌門人就算是再不要臉,也不能對一個孩子出手,所以,我死之後,他還有生路!
這個時候,他又何苦攙和進來呢!
我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但是,當我看到周敬走過來的時候,還是急了,幾乎是拼盡權力刺激着自己體内最後的力量,對抗着上清伏魔陣,扭頭對着周敬吼道:“退回去!你他媽的給我退回去!神相一門就剩下你這一根獨苗了,如果你也……你教我如和跟周老爺子交代!?退回去!退回去!”
可惜,無論我如何的咆哮,周敬仍舊不聽,他稚嫩的臉上洋溢着淺淺的微笑,帶着完全與他的年齡不符合的沉靜和淡然,一步步的朝着我走了過來,嘴角微微上揚,一字一頓的和我說道:“哥,你真的覺得我會棄你于不顧嗎?”
我愣了,不過根本來不及多想,眼看着周敬離我越來越近,我不禁怒吼道:“滾,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從上山以來,老子血戰,你在一旁看着,老子早就不認你這個弟弟了,現在你過來幹嘛?給老子滾!”
周敬腳步頓了頓,然後……他忽然昂起了頭,很認真的看着我:“哥,你知不知道你是個不太會撒謊的人?每一次撒謊的時候,你都會故意表現的情緒很誇張,很激動,就跟别人不相信你,你就會跟人家拼命一樣!現在,你就是這樣的。”
說此一頓,周敬聳了聳肩膀,輕聲道:“哥,你其實是個特别遜的大哥,總是連自己都保護不好,偏偏還要去保護别人,在亞特蘭蒂斯你給我當人肉墊子,遇到危險你抱着我跑,最後我沒事兒了,你自己卻弄的傷痕累累的,真的挺不靠譜的。跟着你我也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人家别的孩子去迪士尼,去肯德基,去上學,而我跟着你别說去那些地方了,連口飽飯都沒有,喝髒水,嚼着又冷又硬能鹹死人的風幹牛肉,有時候還得跟着你吃蟲子,啃樹皮,好日子是沒過上。但是,你知道爲什麽我到現在還一直跟着你麽?其實不是我沒有别的選擇,我們神相一門走到哪裏都能有口飯吃,而是……你這個大哥雖然很遜,但卻是個好大哥!!不管碰到什麽,你總是第一個去保護我,去刀山火海,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說到最後,周敬已經近乎大吼了,他的小臉上挂滿了淚水,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别以爲我不知道,在亞特蘭蒂斯的時候,我每天多出來的那些吃的是你給我偷偷塞進書包裏的!!那時候咱們缺吃少喝的,每天食物定量分配,分配的那點東西我都不夠吃,餓的睡不着覺,你就抱着我問我是不是餓了,我說是,然後一覺起來發現包裏分配的食物多了,那全是你給我塞進來的,日複一日,結果後來你倒是快把自己餓死了,拉了一泡屎都盯着咽口水!!
還有在綿山的時候,咱們身上全都濕透了,大冬天的啊,凍得受不了,我的腳都被凍壞了,鞋子裏都是濕的,結果睡了一覺起來發現鞋子裏面全墊着幹布,你别以爲我不知道那幹布其實就是你的褲衩子,黑藍色的,你以爲我認不出來嗎?!我天天看着你穿着那條内褲滿屋子跑呢!!那是你渾身上下唯一一塊幹布了,你給我當了鞋墊子,保住了我的腳,可是你自己卻凍得回家以後天天晚上搓那玩意,因爲血脈流通不暢!
還有……
……”
周敬如數家珍的一點點的說着我們執行任務時的那一點一滴的小事,那些小事……我原以爲自己做的很隐蔽,非常非常隐蔽,結果這小子全都記載心裏頭裏,賊精賊精的,一樣樣全給我抖出來了。
我終于忍不住了,淚水就跟決堤一樣湧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周敬這小子,他是戳到我心裏還柔軟的地方了啊,戳的生疼!
當青衣背叛我的時候,我沒哭。
當陳煜和紮西爲我流血犧牲的時候,我沒哭。
當整個天道盟的人都想誅殺我的時候,我仍舊在冷笑。
可是這個時候,我終于是忍不住了,眼淚稀裏嘩啦就下來了,我不禁扭頭看着已經走到我身邊的周敬,輕聲道:“小敬,别說了,哥求你了行不?你讓哥像個英雄一樣去死,成不成?這鼻涕眼淚一大堆的,像個什麽樣!哥姓葛啊,這個家族就沒慫包,你真的别說了,快走吧,離哥遠遠的,求你聽哥一次話行不行!”
“我難道還不夠聽話麽?從秦嶺回來,我爺爺沒了,我哭的稀裏嘩啦,甚至不想繼續活了,結果你在我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跟我說——要死要活個屁,老子一生下來就沒見過媽長啥樣,爺爺嗝屁的早,就剩下一爸還被人整死了,老子都沒要死要活,有一天能活活一天,你他媽的屁大個東西要死要活什麽?大老爺們的,能哭,但就是不能尋死覓活!你要想死也别着急,到時候了歲月會跟你要這條命的,你躲都躲不過去!
那一次,我聽了你的話了!
之後哪次你說我我沒聽?可是這一次,我不想聽了。”
周敬踮着腳尖,想擦我臉上的淚,可是他真的是太矮了,就算是踮起腳都夠不着,反而因爲仰着臉的原因,被我的眼淚滴了一臉,最後實在夠不着,他就放棄了,不過臉上的神色卻很堅毅:“哥,你保護了我那麽多,我也想保護你一次。”
“保護個屁!”
我忍不住罵了起來,一邊舉刀抗衡着上清伏魔陣,一邊拼盡全力一腳把周敬踹開了,對他吼道:“老子已經敗了,敗了就等于死亡,誰也救不了,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哥,就給老子滾,滾的遠遠的,你能活下來比什麽都強!”
這一腳,我是真的用了力氣了,我一直都舍不得揍這小子,但是這個時候他傻呵呵的跑過來,真的是激怒我了,我一腳踢得他退了三四米,然後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過這小子也倔,立馬又從地上爬起來了,抹掉了臉上的淚,不過因爲他的衣服髒了,這一抹反而在臉上留下了兩道黑色的痕迹,看起來髒兮兮的,一臉興奮的和我說:“哥,我真的能救你!”
說着,他攤開了自己的手,手心裏竟然攥着一點散發着金光的血!
那滴血裏,蘊含着一股子神性的力量,我能清晰的感覺到!!
我這個時候才忽然想起,周敬爲什麽能在上清伏魔陣裏來去自由的活動?看來,跟他手中那滴血有關系了!
“這是伏羲大帝給我的一滴神魂之血!”
周敬一臉興奮的朝着我跑了過來,一邊說道:“伏羲大帝和我說,你會有一個死劫,你的命在那裏斷了,百分之九十九是挺不過去的,需要一個人幫你續上斷掉的路。他問我願不願意做你的‘續路之人’,我說我願意。然後他問我,會死的,我還願意嗎?我說我願意!然後……他就給了我這滴血,這滴血能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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