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有些猶豫的看了我一眼,輕聲道:“你也不要責怪青衣,他是個一心爲公的人,對于咱們這些家族之間的傾軋和權謀一直都不放在心上,私人的利益也會被他直接無視,現在他是一門心思的撲在了解救中條山一萬七千多名老百姓的事情上,别的自然無心關注……”
是無心關注麽?
青衣是個有着七竅玲珑心的人,雖然自己不涉及争鬥的漩渦,但是這世界上什麽事情他看的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曹家的人就是看我葛家無人,欺負我這個年方弱冠的少年家主!
若是我爸爸和我爺爺在,他們哪裏敢?
青衣能看不出這一點?
要不然,他也不會用兄弟的情義強迫我妥協,讓曹家的人參與到山西的事務裏來!
他看的是比誰都明白啊!
林青現在這麽說,我心裏其實已經有答案了,扭頭看着林青問道:“青衣……這幾天應該一直都和曹家的人在一起吧?”
林青垂下了頭,過了足足将近一分鍾,才終于點了點頭。
我的心,也一下子涼到了底!
果然如此啊!
青衣,終究還是沒有管我葛家的榮譽和尊嚴,沒有顧及我的利益!
我昏迷了,曹家的人将林青他們排斥在任務外面,擺明了這是奪權,是在排擠我,是在打我們葛家的臉!
你葛家不是山西的全境守護者麽?你葛天中不是這次任務的主導者麽?
可是,我就是不讓你插手你的地盤上的事情!!
這就是他曹小七的想法,其心可誅!!!
這事兒,隻要傳出去,我們葛家在天道盟的威名絕對是一落千丈,原本還對葛家存有一些敬畏的人,全都會想,葛家的真的是沒落了,然後這些人也會像曹家一樣,一起撲上來!!
而青衣,竟然對這件事情默認了!
他在想什麽,我難道還猜不到?
說白了,曹家的人把持着那個首都來的富商,把持着和任務有關的所有信息,所以他爲了盡快結束任務,救下中條山的人,在曹家侵犯山西這件事情上采取了妥協的态度,犧牲我的利益,犧牲葛家的名聲,隻爲從曹家那裏了解更多的信息,然後解決中條山的事情。
這件事情如果放任下去,最後的結果就是——曹家的目的達成了,經過這一件事情,徹底打垮了葛家的威名,而青衣也成功了,或許能救下中條山的所有老百姓,若說受傷,最後也就隻有我了!
委屈了我,成全了天下!
青衣啊,你真他媽的是好生偉大啊!!!
爲了任務,你是要逼得我一退再退,直到退下懸崖啊!
你沒錯,但是……我也有自己要守護的東西啊!
我們葛家始于東漢,殺氣發迹于南北朝,千年傳承,始終威名赫赫,論年代,一點都不必天師道的傳承差多少,可是到了我這一代,我難道要做葛家唯一一個丢掉山西的罪人嗎?
我甚至都能聽到自己牙齒咬得“咯吱、咯吱”作響了,強行按捺着心頭的狂怒和委屈,咬牙道:“說說你們現在了解到的信息吧。”
“整個中條山,除了禹貢山這邊,現在基本上已經變成了一片鬼蜮。”
林青苦笑道:“南邊,是大楊村和周圍十幾個村子的祖墳所在,我過去查看了,基本上都已經被推平了,簡直就是作孽啊,把人家祖宗的骸骨丢了一地,山裏面每到晚上都能聽到鬼哭聲,那些鬼都是躲在禹貢山裏的,明顯是有着大執念,所以才完全不懼怕這禹貢山裏的浩然正氣,不過它們倒是一直沒有禍害村子,我猜測可能是發生了什麽,讓那些陰魂不敢亂來的,如今我們來了,兩個天師一個準天師鎮着,那些陰魂就更加沒辦法了,青衣和雲中子曾經嘗試着入山去抓捕那些陰魂,可是他們一進去,那些陰魂就全都躲起來了,根本沒辦法。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每次一到晚上,禹貢山繼續往南的地方,都會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和慘叫聲!
那慘叫聲格外的凄厲,就算是在大楊村都能聽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每天都會有,似乎從出事的時候就開始了。
村裏有個姓楊的老漢,你腳上的草藥就是那個老漢給你采的,從他的嘴裏我确實是得到了一些訊息——楊老漢和我說,在交戰聲和慘叫聲剛剛開始的時候,村子裏有幾個壯年獵人正在那邊,後來逃回來了一個,那個人說他曾親眼目睹那邊的情況,說是有當兵的在那邊打仗,所有一起出去打獵的獵人全都被當兵的誤殺了。可惜,當時那個獵人已經是吊着最後一口氣了,身上有好幾處刀上,就說了這麽幾句就直接咽氣了,沒留下更多的消息,到底是什麽當兵的在深山裏交戰都不知道!”
當兵的?
交戰?
是陰兵吧!
現在是和平年代,在咱們國家的大地上怎麽可能有戰争呢?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陰兵交戰!!
何方陰兵在交戰?
這個我也無法推測,死在中條山的軍隊太多了,各個時代都有戰争在這裏爆發,鮮血早就染紅了大山,到底是哪個時代的陰兵也就說不準了!
不過說起當兵的,我倒是想起了大炮他們幾個人!
宋亞男曾和我說,大炮他們也已經進入了中條山,可是失聯了!!
那麽……他們現在不在大楊村?
和大炮他們的關系不錯,我最敬佩他們這種鐵骨铮铮的漢子,一起出生入死過,心裏早把他們當成了兄弟,當下我就連忙問林青,有沒有大炮他們的消息。
“有。”
林青垂頭苦笑道:“那個爲你采藥的老漢和我們說,在出事以後,确實有幾個士兵來到了村子,不過就是在村長家裏住了一個晚上以後,就直接進山了,走的方向就是南邊,不出意外,應該是直接去了陰兵交戰的地方了!”
林青這麽一說,一時間我就更擔心大炮他們的安危了,也不知道他們幾個人現在怎麽樣了,雖然他們骁勇善戰,但是鬼才知道這中條山裏到底有多少陰兵,好漢也架不住鬼多啊!
當下我就問林青:“再有沒有别的消息了?那個采藥的老漢還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了……”
林青臉色愈發的難看了:“我當時也曾問他,在村民和開發商發生沖突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開發商爲什麽要請曹家的人來幫忙?可惜,一說到這個問題,那老漢就不敢說了,很明顯是受到了脅迫!結果,就因爲他給采藥,他回去村子就遭了罪了,怕是挨了打,第二天鼻青臉腫的過來把草藥遞給我了,就和我說——以後采藥得看我們自己了,他是沒辦法幫我們了,說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我再去找他,他連門都不敢給我們開了!”
啪!
我聽後,終于抑制不住狂怒了,狠狠一巴掌拍在了炕沿上!
欺人太甚!
咬着牙過了半天,我的怒氣才稍微平了一些,沉聲道:“陳煜,背我去找曹小七,找那個開發商!”
“這……”
陳煜猶豫了。
“小天,要不你冷靜一下?”
林青道:“中間夾着個青衣,這件事情太難處理了,很複雜的!你這怒氣沖沖的過去,搞不好會有流血沖突的!”
“我很冷靜!”
我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沉聲道:“葛家的男兒不怕流血,想踏平我的家族,先得從我的屍體上過去,過不去,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葛家的千年榮譽是我的底線,不允許别人踐踏!無!論!是!誰!”
說完,我拿起了枕頭邊的百辟刀,陳煜和林青他們約莫是看我心意已決,所以最後也就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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