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七月底無意間收了百辟刀以後,我已經三個月都沒有再踏足學校半步了,回頭想想這三個月經曆的生生死死和危險磨難,感覺就像是一場夢似得——不管如何,從前那種平靜的生活終究還是離我越來越遠了,如果不是因爲這一次的任務的話,我甚至都忘了我自己也還是個學生這一茬了。
我琢磨着是不是應該先把這個大學畢業證混下來再說,畢竟現在這社會。沒個學曆還真不行。當然,拿這個大學畢業證我最多最多我就是琢磨着花點錢什麽的,讓我再跟以前一樣,做個乖寶寶呆在學校裏每天上課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這和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是一個道理,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我現在的心态真的已經不太适合繼續坐在教室裏了。
其實在很久以前,我也是挺喜歡看一些網絡小說的,這樣那樣的高手因爲種種原因又回到學校裏面繼續讀書。沒事兒裝個逼,踩個人,看着确實是挺爽的,但真正經曆了以後才知道那種小說究竟有多幼稚!
當自己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路以後,要想再回學校真的是太難了,不是說人回不去,而是心回不去了。經曆了驚心動魄和流血受傷以後,我的路早已和正常人不一樣了。
黑老大退出江湖以後能去幼兒園教書嗎?一個億萬富翁意外破産以後還能心安理得的給人打工嗎?
眼下的我也是一樣的,那些學校裏的學生在我眼裏簡直就和一群沒有長大的孩子似得,雖然從年齡上來說我也隻是個孩子,然而這個世界上讓人成熟的永遠都不是歲月,而是經曆。
坐在别克商務車的副駕駛座上,我思緒紛飛,過了良久才終于平靜了一些,推了把身邊的張博文說道:“張哥,聯系一下校方負責這件事情的人吧!”
“好。”
張博文點了點頭,然後拿出從齊楠那兒帶來的資料,撥通聯系人的電話說了幾句以後跟我說道:“小天,已經聯系了,一會兒他就出來接咱們!”
我沒說話,閉上眼睛坐在副駕駛上整理思路,說實話,這次任務真的是讓我一點切入點都沒有,一個百鬼燈遊戲也不知道招惹來了什麽鬼東西,除了接連死了幾個人以外,再沒有任何線索了!
而且看眼下的樣子,恐怕那東西是要把當初玩遊戲的十個女生全都玩死才算數!
十個女生,現在死了四個,還有六個!
下一次遭毒手的是誰?這個根本無從預測,如果有個目标倒是也不錯,我直接守在目标身邊貼身保護等那東西上門就ok了!
可眼下我根本不知道誰會是下一個遭毒手的,同時保護六個有着各自生活、分别在不同地方出沒的人我也是分身乏術,真要是被那東西逮着漏洞再玩死一個,那可就熱鬧大了,到時候估計校方立馬就得把我轟出去,天道盟的名聲也壞了,恐怕組織裏那些惦記着山西這塊兒地盤的家夥又該拿這件事情說道了。
至于把六個人集中起來一直保護?
這個我想想就幹脆直接否決了,校方的态度現在我猜也能猜得到,肯定是在盡力往下壓這件事情的,壓不住了甯可讓學校裏的學生認爲這是一起惡性謀殺事件。也絕對不想讓學生認爲這是一起靈異事件,畢竟人對未知的恐懼是無限大的,如果是謀殺,大家最多看看熱鬧,當做茶前飯後的談資而已。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嘛,國人特性,可如果是靈異事件的話,那麽恐怕一下子所有人都得慌了神,到時候人心惶惶的這學校連維持正常運作都難!
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政府執法人員,來了一下子把剩下的六個人集中起來做個道門的法陣保護,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簡直就是明擺着告訴别人這件事情是魑魅魍魉在害人嘛,這與校方的意願截然不同,學校方面也肯定不會同意。
所以我現在也是處境尴尬,就像是碰到了一個渾身是刺的刺猬一樣,無從下手!
“咚咚!”
這時,車窗忽然被敲響了。
我一下子驚醒,搖下車窗一看,頓時愣了——站在車窗外的人赫然是我以前在學校裏的教導員。賀國政賀老師!
賀國政看到我也是明顯一愣:“葛天中?你不是請了長假了麽?怎麽跑回來了?”
這……
我一愣,苦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是有一點事情回來處理的,怎麽了賀老師?”
賀國政眉頭頓時緊緊鎖了起來,走到前面又看了看車牌号,這才嘀咕道:“不對啊,明明告訴我的就是這輛車啊,怎麽車上是我的學生?”
我一聽賀國政的嘀咕,心裏頓時明白了——看來校方負責人就是賀國政了,我最初看資料的時候。上面寫的聯系人是賀先生,當時我也沒多想,眼下看來可真是自家人找上了自家門,那賀先生就是我的老師!
這時候,賀國政拿出手機開始撥打号碼。不用說肯定也是聯系我了,于是我幹脆一把拉住了他,說道:“賀老師,别打了,你找的人就是我。”
賀國政一臉震驚的看着我:“你就是葛大仙兒?”
葛大仙兒?
這稱呼……
我渾身雞皮疙瘩直竄。說不出的别扭,苦笑着點了點頭:“你還是叫我小天就行。”
賀國政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我,眼裏的懷疑幾乎是不加掩飾的。
我心裏更加的尴尬了,這他娘的叫個什麽事兒啊?三個月前還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身邊請教學術上的問題呢,一轉眼我搖身一變變成仙兒來幫人家解決問題了!
曾經的大學生。現在的神棍……
光是想想我都覺得臉紅,賀國政老師是個好人,也是個正派的老師,當初我父親去世以後,一直對付多有照拂,在我最艱難的那段日子裏他也是給我幫助最多的人之一,對我也頗有期許,總是經常和我說——“小天,你是個很有靈性的孩子,肯讀書,也肯鑽研,是個做學問的料子,可得努力啊,不要辜負老師和家人對你的期望”!
可眼下我和他當初的期許背道而馳,想想就慚愧!
畢竟仙兒這職業……
怎麽說呢。說出去更像是江湖騙子!
不過畢竟是人命大于天的事情,命運将我又一次推到了校園門口,那我也隻能硬着頭皮上了,爲了取信于賀老師,我當下将我們葛家做的事情挑些能說的和賀老師說了一遍。并且說我如今也算是子承父業,負責解決全山西境内的靈異事件。
賀老師聽完以後這才總算是相信了一些,不無遺憾的說道:“我還說到底是說什麽事兒了,爲什麽你莫名其妙的就請了一個大長假,原來終究還是受家族影響無法繼續做學問了。隻是可惜了你這塊兒天生适合讀書做學問的好料子了。”
“人各有命,這也不是外力能扭轉的,相安于天命就好了,隻是愧對了老師教給我的一身學問。”
我歎了口氣,因爲心裏有愧的原因。也不想繼續糾纏這個問題了,索性岔開了話題,問賀老師爲什麽是他負責和我接觸,他隻是個教導員,這種事情按道理說應該由校方的領導來負責的,還輪不着他出面!
“因爲死的都是我班裏的學生,都是你的同床同學啊!”
賀老師眼睛一紅,輕輕别過了頭擦了擦眼角才說道:“這一次的事情來的蹊跷,學校裏的人都說是鬼殺人,校方的領導對這事兒忌諱。但他們心裏也怵,沒人願意負責這件事情,最後我就幹脆接下了這副擔子,畢竟那四個女生跟着我做學問,最後年紀輕輕的卻丢了命,我心裏不好受,想爲她們做點什麽。”
死的都是我的同學?
我心裏咯噔一下,一下子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得,因爲我拿到的資料裏并無死者的資料,上面隻是說了死法,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哪四個人被害了,心裏也有些焦急,不過眼下也确實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我招呼着賀老師就上了車,準備先去他的辦公室再說。賀老師往車後座一鑽,看着在後面的周敬和黑子以後頓時吓了一大跳,畢竟黑子可是見過血的真正的獒,往那一蹲正常人看見了都怕,弄的我安慰了半天賀老師才終于提心吊膽的坐上了車。
我們一路開到了教學樓那邊,剛下車就看到教學樓那邊圍着一堆人正在哭喊,于是就好奇問賀老師這是怎麽回事。
“唉,還不是死去的四個學生的家長?”
賀老師歎了口氣:“這件事情是在上個學期末發生的,到現在拖了兩個月了一直沒個結果,學生的家長不服氣開始鬧騰了,天天圍着教學樓要說法,畢竟人是死在學校的,學校也無奈。聽說有一家家長幹脆拿了鋪蓋睡在了校長家門口,吃喝拉撒都在校長家門口,警察去拉都拉不走,一拉就拿出刀子放在脖子上了,說自己的女兒的事情一天沒個結果,他們就一天不離開,誰拉他們走他們就立馬死在誰面前,這責任是誰也擔不起,最後警察也隻能幹瞪眼,校長的家人被折騰的是焦頭爛額的。”
說完,賀老師拉着我朝側門走去:“咱們還是走這邊吧。”
我點了點頭,悲憤的家長是沒有理智的,都是可憐人,被攔住不能打不能罵确實是有夠糾纏的,不如先避開,默默把事情做漂亮了比啥都強。
我們一行人徑直去了三樓,剛上樓梯就看到賀老師的辦公室門口正有一個女生焦急的來回踱步,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開始黑了,樓道裏也是黑黢黢的,因此我看不清那女生的面容,隻能看個大概體型。
我們這一上來,那女生頓時着急的在一旁喊道:“賀老師,出事了,蘇蕾蕾剛剛也被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