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丢了修爲這件事情,花木蘭一直都是緘口不言,從來沒有表現出過一絲半點的難過,但是我卻知道——她肯定是萬分難過的,畢竟,她是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她已經習慣了傲立雲颠俯瞰别人,一下子忽然從雲端墜落。心裏面能好受才真的是怪了,可惜她從來不是個把自己心事寫在臉上的人,更不用說說出來了。
所以,不等花木蘭開口,我就直接開口把那陰菌要了下來,當昌平公主将之遞到我的手上時,我的手上登時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手一瞬間就被凍木了。這玩意上面的陰氣蘊含之重,由此可見一斑,花木蘭大概是怕我把手凍壞了,一看我已經要下了這東西,所以連忙接了過去,陰菌一到她手上,立馬變成了一層寒霧消失的無影無蹤,看的我都有些傻眼。
“隻是暫時吸收到了體内,如果要收爲己用的話,還是需要慢慢吸收的,最少也得三天左右的時間。。”
花木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一次向我昌平公主道謝。
“它對我已經沒用了。”
昌平公主含笑說道:“我之所以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意義就是複仇了,如今小道長已經幫助我達成了心願,所以這小小禮物不成敬意的。”
我問起了昌平公主以後的打算,其實我是希望她能夠在複仇以後轉世進入輪回的,畢竟聽青衣說,生生死死之後,輪回才是最終的終點和起點,也是正道,死後滞留人間終究不是什麽好事,有幹天道,除非是靈鬼這種不曾殺生最後又修煉有成的存在,這種存在基本上已經修煉成了另外一種生命體,除此之外,一切陰魂都不該留在陽間的。
好吧,雖然我也不知道青衣說的那天道和正道到底是個什麽玩意,但青衣這麽說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我也就委婉的表達了一下這個意思,勸昌平公主最好還是能歸入正道。
“小道長不必說了,你的意思昌平是明白的,也自然明白你是爲了我考慮。”
昌平公主搖了搖頭,理了理淩亂的青絲。苦笑道:“歸入輪回我又何嘗不想?隻是小道長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嗎?我已經沒有進入輪回的機會了。”
我一愣,這話是什麽意思?
昌平公主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輕輕撩起了自己的長裙,露出一截白皙細膩的小腿。
我一看。頓時面色大變——因爲她的小腿上竟然已經開始變得透明了,不斷發光,這分明就是魂飛魄散的前兆啊!!
不光我驚訝,就連花木蘭都被這一幕弄的愣住了,忍不住擡頭看着昌平公主,問道:“你這是……”
“張道陵真人不愧是道門始祖,一身道行深不可測,他煉出來的這鎮魂釘着實厲害!”
昌平公主輕輕歎了口氣:“起初我被打中的時候,僅僅是身上的陰氣被打散了許多,但也僅僅是重傷而已,本以爲鎮魂釘的威力僅止于此,不曾想剛剛和那攝青鬼動手的時候卻發現那鎮魂釘打進我體内以後威力并沒有消失。我陰氣仍舊在不斷流逝着,所以我才和那攝青鬼沒交手幾次便不敵落敗被擒,到現在,我身上的陰氣已經消散殆盡了,我也走到了終點,再也看不見來生的希望了。”
這話剛剛說完,昌平公主渾身上下陡然散發出了一陣強光,她崩潰的速度也在加快。即将魂飛魄散。
“李存實一死,那些一直徘徊在趙家院子裏的陰魂都會離去的,他們最大的怨念和憤恨已經在李存實魂飛魄散的時候了結了,很快就會進入輪回。小道長不必憂心。”
在這魂飛魄散一刹那,昌平公主的臉上竟然湧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凝視着我的時候眼中忽然流露出了一絲非常複雜的情緒,輕聲道:“我生在帝王家。看似享盡了榮華富貴,實則一生現有開心的時候。原以爲,和蕭長風之間的夫妻情分便是我唯一值得眷戀的東西,可那夜親眼見到你如何守在愛人身前死戰不退後。我那僅有的一點眷戀也消失了。小道長,我敬佩你,也羨慕你的妻子,當年,我若能嫁于你這樣一個男人,何至于此?”
說完,昌平公主身上霞光沖天,徹底消失了,隻留下了一滴冷冰冰的水滴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輕輕擦起那水滴,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忽然出現了一種發自肺腑的悲哀。
千年女鬼的淌下的魂淚麽?
榮華富貴不如至真感情,這便是她在最後時刻的所有感悟嗎?
隻是。昌平公主生在皇家,生在一個男權時代,她沒有選擇自己的愛情與選擇自由的權利,但是現代人呢?現代人也沒有這樣的權利嗎?可眼下這花花綠綠的世界中。到底有多少人真正的明悟了這個道理?又有多少人爲了榮華富貴和更好的生活舍棄了自己的感情?
本末倒置,或許最後人生剩下的隻是兩個字——可悲!
花木蘭大概也是體會到了我心中的感受,所以伸出冰涼的手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緊扣。讓我受了一些影響的心緒過了許久才終于平靜了一些。
這一次我們這支小隊才是真的元氣大傷了,我體力消耗殆盡,現在站都站不起來,張博文負傷。除了花木蘭剩下的李佳嘉和周敬基本上屬于婦孺一類的,指望他們是指望不上了,那麽眼下我們面臨的一個最大的問題就出現了——如何離開這座古墓!?
原原先進來時候的路伴随着天門石陣的坍塌已經走不了了,我們眼下的位置距離我們打開的盜洞最少有三四十米高,除非我們會飛,要不甭想上去!
那麽……打一條盜洞出去?
這個更扯淡了,這李存實的墓在地下極深的位置,恐怕距離地表最少都得有将近五十米的深度。打盜洞得打到猴年馬月去啊?張博文身上的傷勢不允許我們這麽幹,我們所攜帶的物資也不允許我們這麽幹!
我提出了這個問題,張博文他們都是兩眼一抹黑,完全給不出一絲半點的建議,讓我是無奈到了極點,哥們把李賀的事情以及武王村的事情都解決了,到最後反而困在古墓裏面活活困死了?這簡直就是大笑話嘛!
這時候,花木蘭忽然開口道:“等我三天,我最多隻需要三天的時間就能休息吸收了這陰菌了,到時能恢複一部分的道行,最起碼帶個人淩空飛行是可以了,你們不妨現在這裏等待三天的時間。隻要我道行恢複,就能一個個的帶你們飛過那片地下湖,然後把你們帶到打好的盜洞那裏,這樣不就可以出去了?”
三天?
我們帶的物資倒是能挺三天的時間,而且眼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我們一合計便同意了花木蘭的建議,然後花木蘭就回到了我胸口的守宮砂裏面吸收陰菌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我和張博文、李佳嘉、周敬四個人經曆了一段相當苦難的時日,背包裏的幹糧隻有壓縮餅幹,我們每天隻能用壓縮餅幹就着地下湖的髒水果腹,拉肚子拉的快虛脫了,周敬說他們這完全是跟着我遭的無妄之災,因爲我走了黴運,所以才落得這樣的下場,讓我也是無語到了極點。
更倒黴的還在後面,吃苦受罪不說,我幹脆把李存實的墓翻了個底朝天,希望能摸出個值錢的東西,可惜這家夥的墓裏除了一些兵器馬骨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了,而且兵器也都腐蝕的沒有個樣子了,拿出去也賣不了什麽錢,想找找心理慰藉的可能性也是破滅了。
好在,三天的時間我們堅持下來了,花木蘭吸收了陰菌以後道行大漲,一個個把我們拖出了古墓,總算是救了我們這條命。
當我們全員出現在地表的時候,正是月明星稀的時候,出來我們沒休息一會兒就立馬趕往武王村,因爲我心裏一直有一件事情放不下——在碰到那千眼太歲的時候跑掉的那徐老漢!!
這不講誠信的老漢可别把我們給舉報了,要不然我們幾個可就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