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裏的防空警報驟然響起,遠處的天空忽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炮火轟鳴,一片天上的烏雲被轟開了,月光透過薄薄的雲層灑下,兩道恐怖的身影驟然出現在我們眼前。
正要動手的張歎猛然一驚,幾人也不敢做這事了,一股腦全跑到了陽台上去。
不遠處的畫面,讓他們終身難忘。
兩條巨大無比的蛇,正在承受着無窮無盡的炮火,它們不斷的嘶鳴,尾巴掃過一棟棟樓房,一架架戰機。
蒼夷滿目。
“看來那兩條蛇不甘寂寞出來行兇,結果被發現了。”我看了一眼,也就沒有再理會,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殺了那幾個人渣。
“走!”
巨蛇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等我們摸到他們那房間的時候,幾人才發現了我們。
張歎微微一愣,顯然沒有注意到我們的來到,不過他的眼色轉的很快,笑着咧開嘴,露出一排的黃牙:“這幾位兄弟是來這裏住宿的?”
他的手下,有幾人悄悄摸上了身上的槍支。
地上的女人看見我們的到來,發出嗚嗚嗚的求救聲,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早已經泣不成聲。
我一皺眉,若不是這幾個女子被捆着,不然就直接帶他們走了,以他們的火力,還攔不住我們。
可是如今,倒也有些麻煩。
而且不殺了這幾人,恐怕過幾日他們又要去肆意的捕捉活人。
胖子端着一個大胖肚子走上前,看似随意的踢了踢腳下的一個女人,那女人全身赤裸,就這樣躺在冰冷的地闆上,早就凍得全身發紫。
他從懷裏拿出一包皺巴巴的煙,直接扔給了張歎。
張歎接過半包煙,放在鼻子下面深深的吸了口氣,又瞅了瞅地上的女人,道:“哥們,夠意思,這個女人給你了,來,給她松綁。”
幾個手下走了過去,正想要隔斷繩子,卻見胖子搖搖頭,道:“這位大哥,你看我們這邊可是兄弟三人,一個女人哪裏夠啊,至少也要三個。”
張歎眉眼一挑,嘴角上揚,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兄弟,這就讓我難辦了啊,你看我們這裏還有這麽多人,難道不需要女人?”
“還是說,你們存心是來搗亂的?”
這時,張歎的手下已經團團圍了過來,有兩人的手裏有槍支,對着我們,一陣呲牙咧嘴,甚至有一個男人太舔了舔嘴唇,讓我菊花一緊。
張歎揚了揚下巴,臉上依然挂着一絲笑容:“給你們一個女人就已經足夠了,你們非要斷我們的貨,這就有點不厚道了吧。”
“老大,這幾個學生仔恐怕看見我們綁了三個女人,此時恐怕有英雄救美的心思啊。”
“啰嗦什麽,直接砍了呗,正好拿來引喪屍,到時候老大的實力更進一步,我們的日子也更好過了。”
“砍了!敢跟我們搶女人。”
……
衆人的慫恿,并沒有讓張歎馬上失去理智,同是進化者,彼此間總會有感應的,他也不想在這裏大動幹戈,抽着剛才胖子給的煙,道:“我知道你們有幾分本事,可是到了我的地盤,你們哪怕是條龍,也得給我當蛇……”
“一個女人換一包煙,已經很給面子了。”
煙霧缭繞。
隻不過下一秒,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把煙給扔了。
“你們在煙裏下毒。”
他的身體有些踉跄,不過并沒有暈過去,進化者的身體在抵抗。
“動手!”
我連續三腳,直接将三位女人提到了我們的身後,而後胖子開啓了進化之力,沖了過去。
随之而來的是砰砰砰的槍聲。
肉眼看不見的子彈打在胖子的身上,崩裂出火星和血花,胖子的進化之力還不是很強,面對子彈能夠防禦,可是那些帶着濃郁火藥味的子彈,依然會擦破他的皮膚,好在傷及不到筋骨和内髒。
真是一個天生的肉盾。
胖子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聲,看到我在一旁幸災樂禍,氣得差點進化之力都維持不住。
我和張巍也收起了心思,一起沖了過去,連人帶刀,一片殘影。
槍聲接連響起,慘叫連連。
之前的子彈都被胖子擋住了,現在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對付這些失了神的普通人,以我的速度,自然不是問題。
我手掌一拍,頓時一個暴徒的子彈就打到了煤油燈上,房間裏失去了光明。
我們也沒有想到,進化者竟然如此的厲害,張巍的雙拳所過之處,便是血花一片,哪怕是那張歎,在被胖子下了毒以後,根本承受不住他的重力攻擊。
拳拳到肉,招招刮心。
最後張巍讓給我,我猛的一下,直接打到了張歎的太陽穴上。
等到我們都反應過來之後,這裏已經沒有了聲音。
我從背包裏拿出手電筒,打開一看,放家裏除了三個瑟瑟發抖的女人,就全部都是屍體。
鮮血從屍體上面的傷口裏不斷的流出來,慢慢浸染了整個房間,周圍安靜的可怕。
那兩條巨蛇的嘶鳴聲也消失了,隻剩下若有若無的飛機轟鳴聲。
一共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十人就全部死亡了。
昏暗的房間裏,隻有手電筒的光芒,照射在女人的臉上,女人發出慘叫。
“殺人了!殺人了!殺人了!”
而後,竟然嗖的一下,就暈了過去。
好在還有一個女人是清醒的,我們讓她天亮之後帶着其餘兩人去找軍隊,像這樣有些姿色的女人,哪怕沒什麽本事,軍隊有時候都會收下的。
這就是漂亮的好處,有時候真的能當飯吃。
“殺人了,你們殺人了!”在手電筒的燈光下,胖子的臉色有些蒼白,看着屍體,不斷的喃喃說道。
我一巴掌猛的拍向他的腦袋,道:“不是你們,是我們,不要想撇清楚。”
胖子是第一次殺人,吐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上一世我很少殺人,可是這一世,卻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殺人。
并不是因爲殺的人多了,而是因爲心态改變了。
殺喪屍,殺怪物,殺人……
不殺的話,死的就是自己。
殺殺殺,有些人殺紅了眼,有些人殺的不成人,這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盡頭。
當然今天的事情,并不是一定要殺,但正如李雲霄所說的,末日裏雖然失去了一些法律,一些道德,但作爲人的底線,是不能失去的。
手上的鱗片散發着寒光,第一道鱗片的第四道回紋,終于隻差一點了。
不過力量帶來的喜悅,并沒有抹去我内心的焦躁,随着喪屍病毒變異時間的臨近,一種沒來由的恐懼悄然漫上我的心頭。
幾個女人不敢在這個房間裏呆着,看着我們,就如同看到了和張歎一樣的惡魔。
我靠在牆頭,地上的鮮血沾濕了我的褲子,一晃動,都能感受到褲子的沉重。
“胖子,還有煙嗎?”
我從胖子那裏拿來了香煙,抽了幾口,嗆得自己淚流滿面。
“鄭成飛死了,徐天死了,張麗麗死了,張麗麗的父母也死了……”胖子用腳尖碰了碰地上張歎的屍體,他的腦袋炸裂開來,白晃晃的腦漿在手電筒的照耀下,像是在惡心我們,在報仇。
三點火星,在黑暗裏或明或暗。
“什麽時候,我們也會死……”
“變成一堆爛泥,屍體被狗踩過,頭顱被喪屍吃掉,天上落下幾滴雨水,算是爲我們哀悼,最怕的是,那時候還是晴天。”
“連哭的人都沒有……”
胖子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抽抽搭搭。
許是躲在沈城的父母,許是哪個被他調戲過的小女生。
我抹了一把眼淚,不知是被煙熏的還是自己流的,反正黑暗裏,誰都看不清楚。
無論我們白天多麽強大,無論我們是不是進化者,但我們,終究隻是剛滿十八歲的少年——
陽光和笑容遠離了我們,在未來等待我們的,也許是一場睡不醒的噩夢,也許是更恐怖的現實。
“木頭,你呢?你家裏什麽情況?”
張巍一直沒有出聲,唯有看見那點香煙的星火,才能知道這個人還存在。
這是一個很可靠的人,臉上棱角分明,就像是一尊石刻的雕像。
“死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而後沉浸在黑暗之中。
我們不知道如何搭話。
反而過了半晌,張巍自己開口了:“大災變的第一天,我爸媽正好來學校看我,我看到了他們的屍斑,我猶豫了很久,吃完了他們給我特意做的飯……”
“我媽說,這世道不安全了,怕我在學校裏有危險,偷偷塞了一把水果刀給我……”
張巍第一次說這麽多話,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有些低沉。
“然後,我用那把刀,殺了他們。”
很平靜,仿佛就像不小心踩死了一隻螞蟻,平靜的讓我和胖子不寒而栗。
血腥的房間内,風吹過青色的窗簾,月光鋪滿了地面。
我一擡眼才發現,木頭早已淚流滿面。
那根香煙,被他在嘴巴裏,嚼得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