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西斯科*邁克爾*卡桑心情似乎平靜了些，道：“是那種情況發生了嗎？”
“就是那種情況。”人魚長公主的神色變得古怪，就像一個來自黑森林的女巫，她一字一頓地吐出剩下的四個字，仿佛那是一句可怖的咒語：“生殖隔離。”
雖然有所預感，但這幾個字還是像重錘一樣打在了弗萊西斯科的心上：“這怎麽可能？我一直以爲星際憲章裏關于這一條的規定隻是某種爲了法律完備性而準備的條款，沒想到真會發生這種情況。要知道，每個先行者方案都是經過至少5至10年時間、上千次實驗才确定的。”
人魚長公主的思緒已經回到了四十年前：“當時我們通過‘蟲洞飛行’順利到達了遠離太陽系600餘光年的天鵝座y--海洋之星（格利澤163f），這裏世外桃源般美麗的風光讓我稍稍覺得安慰。
我想就這樣忘了過去吧，開始新的生活。”人魚長公主的神色變得有些迷蒙：“後來的事情都是按部就班的，紅海星中發現怪異沙灘，怪異沙灘上的男宇航員k（原名情忘）與他的心上人一見鍾情，而我居然遇到了一位和你頗有幾分想像的先行者……”
“是‘勿忘我’嗎？”弗萊西斯科陡然想起了那位酋長--赤發巨人魚。
“就是他。”人魚長公主苦澀地笑笑：“紅海星第一代先行者的名字都是自己決定的，唯有‘勿忘我’的名字是我給他起的。”
“啊？！‘勿忘我’。情忘。”弗萊西斯科若有所悟地低語，一時間他的心裏湧起痛楚感覺，情真的能忘？
人魚長公主平靜了些，便接着說道：“如果一切正常，我們就會像在地球上一樣，戀人們交往一段時間後，在領路人的主持下締結婚約，然後在幾個月後的某一天誕下生命的結晶。由于先行者的所有重要體征被設計成顯性基因，所以孩子肯定能夠适應這裏的環境，孩子順利出世便是整個計劃圓滿成功的标志。”這時人魚長公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道：“你的家人都好嗎？”
弗萊西斯科有些猝不及防地回答：“當然，他們都在藍海星。”他低聲補充道：“我和妻子早已分手，我同女兒生活在一起，她非常可愛，像個天使。”
人魚長公主流露出羨慕而柔和的目光，不知爲什麽，這目光讓弗萊西斯科覺得心中酸楚：“也許是我的專業使然吧，我一到紅海星便采集了先行者的生殖細胞進行分析，想觀察它們同人類生殖細胞結合時的行爲……”
“這好像沒任何必要吧，在地球上時早就進行過無數次類似的實驗了，雖然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也知道用先行者胚胎細胞制造他們的生殖細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進行一次減數分裂就行的。”弗萊西斯科有些不以爲然地插話。
人魚長公主沒有理會弗萊西斯科，淡淡一笑道：“由于我自己排卵的原因，第一次實驗是在到達紅海星的第七天才進行的，我同時也以實驗的名義取得了男宇航員k（原名：勿忘我）的生殖細胞。我說過的，當時隻是專業興趣使然，我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出乎意料的事情……”
弗萊西斯科的心漸漸下沉：“實驗的結果是什麽？”
“相當可怕。”人魚長公主的語氣簡單而冷酷，接下來便又繼續道：“在顯微鏡下，我看到的完全是異種生殖細胞相遇的情形。精子漫無頭緒地亂撞，完全不像遇到同類卵子那樣舍生忘死地沖鋒；而卵子則完全徹底地封閉了表面的一切通道。也就是說，它們相互排斥的程度甚至超過了馬和驢，盡管後者也無法孕育出能正常繁殖的後代。”
“異種。”弗萊西斯科從牙縫裏擠出這個詞，道：“可我知道類似的實驗在地球上是全部成功的。”
“我當時也非常震驚，但事實就擺在眼前。接下來我采集了更多的先行者标本做試驗，結果完全一樣。經過進一步分析，我找到了原因所在。”人魚長公主豎起食指指了指頭頂。
弗萊西斯科立時明白了人魚長公主所指，道：“你認爲是紅海星特殊的恒星輻射和弱磁場造成的？”
“就是這個原因。”人魚長公主點頭道：“抛開行星自身磁場強弱暫不談也罷--其實恒星輻射超過地球的行星并不少見，但以往還沒有發生過以這種方式影響生殖細胞的情況，可見宇宙中的确還存在有許多人類未知的奧秘，我想可能是因爲這裏的恒星輻射中具有某些特殊頻率的射線吧。不過我觀察到，先行者之間生殖細胞的結合卻又完全正常，甚至當時已經有了一對兒已經偷吃了禁果的先行者，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們一兩歲大的孩子在水裏遊得比銀賊魚和海豹還快……”
“再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弗萊西斯科強迫自己保持語速平緩。
“我确定實驗結果無誤後，便報告了宇航員j（原名：血狼）。他當時不相信，但在親眼目睹之後接受了我的結論。然後我們三個人在一起開了個會，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麽讨論，按照《星際憲章》的規定，一切都是明擺着的。要知道，任何違背《星際憲章》的行爲都被視作******罪行。”
弗萊西斯科打了個冷戰，他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人魚長公主，他預感到面前這個柔弱的女子也許就是一名人類公敵。
“他們兩人的意見是立刻向地球委員會彙報，準備啓動抹除程序。我想那一刻自己可能是瘋了，我無法接受成千上萬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在我面前被殺戮。我沖出了門，對先行者高喊他們已經被人類視爲異類，将被毫不猶豫地抹除掉。我告訴他們，如果要拯救自己就必須制止屋子裏的人發出信号。”人魚長公主痛苦地搖頭，烏發變得淩亂不堪，當年那可怕的景象讓她至今不能釋懷：“巨族人群向屋子沖過去，然後我看到不斷有人倒下，遍地的血……”
人魚長公主的話戛然而止，在極度的激動之下她突然暈厥倒地……(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