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海上珠峰“說了這麽半天，瑪麗的未婚夫能不懷疑她有所隐瞞嗎？”約翰遜威爾船長盯着邁克看了好半天。“不錯。那顆星星不正常，還在變亮。”“别管它。。。。。。那你和她現在的這種。。。。。。狀況，與這次經曆有關嗎？人言瑪麗女士對野外科考有一種執着狂。”“還用說嗎？你也知道當時媒體鋪天蓋地的譴責和鄙夷，說她未婚夫不負責任，說他是個自私自利、薄情寡義的小人；因爲他攀上了帝國一個經濟實力雄厚而又聰明能幹的女船王，讓其擁有自己近百艘龐大的海洋運輸船隊，其中就有‘雄鷹’号海底考察船。。。。。。”柳虹的到來是十月裏一個晴好的上午，那天是周末，邁克和瑪麗都沒有出去。當柳虹敲開房門步入房間的時候，發現女主人對她非常冷淡，她馬上意識到對方還沒有忘記怪獸湖那次不愉快的采訪。你找我有什麽事？邁克問，她感覺眼前這個女人依稀有些面熟。我們曾經在怪獸湖見過面。柳虹說。哦，邁克想起來了，她是個記者，宇宙工程學院淩霄的新婚愛侶；但讓他不理解的是，女記者的體質怎麽這麽差，爬了個三樓就已經氣喘籲籲汗流滿面了。邁克，我來這兒的目的，是想了解一下你們在怪獸湖的遭遇，柳虹接着說，你是不是能回憶起一點兒什麽來？我隻記得駕艇進了怪獸湖，采了一朵花，玩了一會兒水，至于怎麽昏倒的，怎麽到海底醫院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你有沒有看到奇光什麽的？很抱歉，記不得了。在柳虹問這話的時候，瑪麗在一旁靜靜地端詳着她，從她臉上一片褐色的斑點上，看出了一些東西。記者女士，你是不是懷孕了？瑪麗問。你怎麽知道的？柳虹聽了很驚訝，瑪麗就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柳虹也便心領神會了。幾個月了？她問。你幾個月了？柳虹問。六個月了，你呢？三個多月了。你這六個月的還沒我這三個月的顯。瑪麗說完，就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房間裏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你是不是還想問我那天的經曆呀？瑪麗問。不，我不問了，問了你會不高興的，你肚子裏的娃娃也會不高興的，好了，我告辭了。柳虹說完真的走了。作爲女人，瑪麗與柳虹有了相互理解的基礎，同爲孕婦，瑪麗知道要柳虹出來一趟挺不容易的，見她這麽兩手空空地回去了，心裏反而有些不是滋味。沒事的時候，瑪麗也坐在家裏想會兒心事，想那變幻莫測的大海，想那幽深神秘的怪獸湖，想怪獸湖中那奇麗怪異的光，那光如洶湧的潮水激蕩在她的心頭，令她久久不能平靜。瑪麗的身體日益寬厚起來，所有的紋胸都穿不上了，隻好讓那對豐碩的ru房在罩衣内恢複了最初的自由。奶子翹翹的，在輕薄的罩衣下晃裏晃蕩，邁克望過去，便滋生出一臉的聖潔和崇拜，面對瑪麗的身體，他越來越感到一種母性的威懾。“你是說瑪麗要做母親了！”約翰遜威爾船長此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他走入客廳看羅盤指示。“雄鷹”号考察船是背着歐洲行駛。陸地再也望不見，隻見一片汪洋大海。此時，瑪麗很生氣，但她還是希望在這濃霧後面，看見她所渴望的陸地。不一會兒，海面洶湧起來。海洋深處好像有一個生物，在濕霧中隐約顯現。瑪麗喊道：“那是什麽呢？她沒有跟鲸魚一樣分開來的尾巴。看！她在空中挺起來了！”“那是人魚！”邁克喊道。“這确是美人魚，大洋中并不稀奇。”船長注視着那魚形生物，且給了邁克一根深海導航儀手杖，于是邁克和機器娃人奉命潛入深海。一小時後，他們就踩在這片海底錳結核沉積區了。海水深黑，他的腳時常陷入一種帶着海藻和錳礦石子兒的泥濘裏面。如果沒有導航儀手杖，他恐怕不止一次摔倒了。機器娃人指向遠處的一團淡紅色光芒，像是某個物體發出的一陣火光。指引他們的淡紅光芒漸漸加強，并且把天際照得通紅。腳下的道路越來越亮了。光芒是從一座山頂照下來的。也不知用了多長時間，邁克攀越一片又一片的錳結核岩石。終于，他攀登上了尖峰。這是一座活火山。他眼底下出現一座被破壞了的城市。這時機器娃人拿起一小塊鉛石，寫下這個名字：大西洋洲。邁克心中豁然開朗了！大西洋洲，這個洲，這塊陸地，出現在他的眼底下了。傳說，這些大西洋人占據了一個廣大的洲，這個洲比亞洲和非洲合起來還要大，他們的統治力量從南美洲的遠古瑪雅文明一直到達埃及。一次天翻地覆的大災禍發生了，僅僅一天一夜的時間就讓這個大西洋洲完全沉沒了。公元十六世紀中葉，一支歐洲遠征殖民分子入侵南美洲瑪雅文明叢林王國；爲避免戰亂，于是國王率大部臣民離開叢林而下海神秘消失了。。。。。。言傳邁克就是一支海底瑪雅人的後裔，與海洋美人魚卻有着本質的區别。他們停在那個地方整整有一個時辰，這時候，機器娃人接到了船長發送它的超次音波，要邁克跟它走。他們很快就走下山嶺。他們回到船上，正是黃昏落日的餘輝照在海面上的時候。于是，邁克給船長講述那些大西洋人和瑪雅文明叢林王國的曆史，可是他卻心不在焉，終于認定最好的選擇是擺脫這人，好在頭頂上的天空中就有一個轉移話題的目标：“再看看那顆星星。”“天啊，它好像在顯出形狀來！”邁克擡頭看後驚叫道。在大西洋洲的遼闊平原海域上空，也就是說每當夜幕降臨時海底堡國王金字塔石像所指的天狼星座方向，那顆星已不是一個點，而是一個小小的圓形，那圓形在很快擴大且轉眼間成了天空中一個醒目的發着藍光的小球。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他們從空中拉回了甲闆，頭上戴着耳機的大副急匆匆地跑來，對約翰遜威爾船長說：“收到消息，有一艘不明飛行物－－來自外太空的ufo正在向地球飛來，我們所處的赤道位置看得最清楚，看，就是那個！”衆人擡頭仰望，天空中的小球仍在急劇膨脹，像吹了氣似的，很快脹到滿月大小。不一會兒，天狼星座和仙女星雲座在夜空中隐約顯現了。。。。。。“所有的電台都中斷了正常播音在說這事兒呢！那個東西早被觀察到了，現在才證實它是什麽，它不回答任何詢問，但從運行軌道看，它肯定是有巨大動力的，正在高速穿越太陽系邊緣第十顆小行星而向地球撲過來！他們說那東西有月球大小呢！”現在看，那個太空中的球體已遠不止月亮大小了，它的内部現在可以裝下十個月亮，占據了天空相當大的一部分，這說明它比月球距地球要近得多。大副捂着耳機說：“他們說它停下了，正好停在三萬六千公裏高的同步軌道上，成了地球的一顆同步衛星！”“同步衛星？就是說它懸在那裏不動了？！”“是的，在赤道上，正在我們上方！”想到怪獸湖附近海域偶爾遇見的那個神秘的桔紅色光團，邁克便拭去眼角的白色排洩物而凝視着太空中的球體，它似乎是透明的，内部充盈藍幽幽的光，真奇怪，他竟有種盯着海面看的感覺，每當海底取樣器升上來之前，海呈現出來的那種深邃都讓他着迷，現在，那個藍色巨球的内部就是這樣深不可測，像是地球海洋在遠古丢失的一部分正在回歸。“看啊，海！海怎麽了？！”約翰遜，威爾船長首先将目光從具有催眠般魔力的巨球上掙脫出來，用煙鬥指着海面驚叫。前方的海天連線開始彎曲，變成了一條向上拱起的正弦曲線。海面隆起了一個巨大的水包，這水包急劇升高，像是被來自太空的一隻無形的巨手提了起來。“是ufo－－太空飛船質量的引力，它在拉起海水！”邁克說，他很驚奇自己這時還能進行有效的思考。ufo的質量相當于月球，而它與地球的距離僅是月球的十分之一！幸虧它靜止在同步軌道上，引力拉起的海水也是靜止的，否則滔天的潮汐将毀滅世界。現在，水包已升到了頂天立地的高度，呈巨大的秃錐形，它的表面反射着空中巨球的藍光，而落日暗紅的微光用它豔麗的血紅勾勒出ufo的邊緣。水包的頂端在寒冷的高空霧化出一縷雲霧，那雲飄出不無就消失了，這景象令邁克心裏一動，他小聲嘀咕着什麽。。。。。。“測測它的高度！”約翰遜威爾船長喊道。過了一分鍾有人喊道：“大約8850米！這水山仍在緩慢升高。。。。。。”在這地球上有史以來最恐怖也是最壯美的奇觀面前，所有人都像被咒語定住了。“這是命運啊。。。。。。”邁克夢呓般地說“你說什麽？！”船長大聲問，目光仍被固定在水包上。“我說這是命運。”是的，是命運，他本是被世人遺忘的消失于南美叢林深處一支瑪雅部落文明的後裔，在大西洋洲海底堡進化成水下智慧生物，他們與世無争，逃避戰火，歸隐深海山林；而就在這距大陸文明最遠的地方，出現了一座比珠穆朗瑪峰還高數米的水山，它是地球上最高的山“左舵五，前進四！我們還是快逃命吧！”約翰遜威爾船長對大副說。“逃命？有危險嗎？”邁克不解地問。“ufo的引力已經造成了一個巨大的低氣壓區，大氣旋正在形成，我告訴你吧，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大的風暴，說不定能把‘雄鷹’号像樹葉似的刮上天去！但願我們能在大氣旋形成之前逃出去。”大副示意大家安靜，捂着耳機聽了一會兒，說：“威爾船長，事情比你想的更糟！電台上說，ufo是來毀滅地球的，他們僅憑着ufo巨大的質量就能做到這一點！ufo引力産生的不是普通的大風暴，而是地球大氣的大洩漏！”“洩漏？向什麽方向洩漏？”“ufo的引力會在地球的大氣層上拉出一個洞，就像紮破氣球一樣，空氣會從那個洞中逃逸到太空中去，地球大氣會跑光的！就如同火星引力較弱而缺少它讓生命存活的大氣層。。。。。。”“－－這需要多長時間？”威爾船長問。“專家們說，隻需一個星期左右，全球的大氣壓就會降到緻命的低限。他們還說，當氣壓降到一定程度時，海洋會沸騰起來，天啊，那是什麽樣子啊。。。。。。現在各國的大城市都陷入混亂，人們一片瘋狂，都擁進醫院和工廠搶劫氧氣。。。。。。呵，還說，美國卡納維拉爾角的航天發射基地都有瘋狂的人群擁入，他們想搶作爲火箭發射燃料的液氧。。。。。。”“一個星期？就是說我們連回家的時間都不夠了。”威爾船長說，摸出火柴再次點燃熄滅的煙鬥。“是啊，回家的時間都不夠了。。。。。。”大副茫然地說。“要這樣，我們還不如分頭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邁克說，他突然興奮起來，感到熱血沸騰。“你想做什麽？”威爾船長問。“登山。”“登山？登。。。。。。這座山？！”大副指着海水高山吃驚地問。“是的，今天登了海底火山；現在它是世界最高峰了，水山在那兒，當然得有人去登。”“怎麽登？”“登山當然是徒步的－－遊泳。”“你瘋了？！”大副喊道，“你能遊上近九公裏的水坡？那坡看上去有四十五度！那和登山不一樣，你必須不停地遊動，一松勁就滑下來了！況且你體力吃得消嗎？！”“我想試試。”“讓他去吧。”威爾船長用很嚴肅的聲音回答，同時把望遠鏡給大副，鏡中顯出的月亮正好在海平面上被切成完全相等的兩半。“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還不能照自己的願望生活，那什麽時候能行呢？這裏離水山的山腳有多遠？”邁克說：“十海裏吧。”“你執這面旗帆去吧，”說這話的時候，威爾船長展開一面星條旗帆，旗帆中間有一個金黃的“n”字。便對邁克說“記住讓水下機器人多帶些食物好補充體力。”“謝謝！”“其實你挺幸運的。”船長拍拍邁克的肩說。“我也這麽想。”邁克說，“威爾船長，還有一件事我沒告訴你，其實我也很愛瑪麗，雖然瑪麗，斯壯博士是我在宇宙工程學院的指導老師兼朋友，她性格有點倔，但你們二人牽手也是今生的緣份；東方人有句俗語：少來夫妻老來伴。況她身懷六甲，我是海的兒子祝福二位今生今世不要離棄！”約翰遜，威爾船長點點頭，“去吧。”“那。。。。。。我們怎麽辦呢？”大副問“全速沖出正在形成的風暴，多活一天算一天吧。”邁克執印有紅色黑底n字母的旗帆立在洪波上，目送着‘雄鷹’号遠去，他原準備與瑪麗在s島上共度一生的。另一邊，在太空下的巨球下面，海水高山靜靜地聳立着，仿佛億萬年來它一直在那兒。海面似乎很平靜，波瀾不驚，但邁克感覺到了風在緩緩增強，空氣已經開始向海山的低氣壓區聚集了。邁克升起了紅色旗帆，風雖然不大，但方向正對着海山，小旗帆平穩地向山腳駛去。随着風力的加強，旗帆漸漸鼓滿，随之速度很快增加，帆首像一把利刃劃開海水，到山腳的十海裏路程隻走了二十分鍾。當感覺到紅色旗帆在水坡上傾斜時，邁克縱身一躍，軀體美妙伸展跳入被ufo的光芒照得藍幽幽的海中。他成爲第一個遊泳登山的人，也是第一個登海底火山的遊泳健兒。現在，已經看不到海山的山頂，邁克在水中擡頭望去，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面一望無際的海水大坡，坡度有四十五度，仿佛是一個巨人把海洋的另一半在他面前掀起來一樣。邁克用最省力的蛙式遊着，想起了大副的話。他大概算了但現在是爬坡，不進則退，登上頂峰幾乎是不可能的，但邁克不後悔這次努力，能攀登海水珠峰，本身已是自己登山夢想的一個超值滿足了。這時，邁克有某種異樣的感覺。他已明顯地感到了海山的坡度在增加，身體越來越随着水面向上傾斜，遊起來卻沒有感到更費力。回頭一看，被自己丢棄在山腳的帆闆，他離之前已經落下了帆，此刻卻見水下機器人仍穩穩地停在水坡上，沒有滑下去。他試着停止了遊動，仔細觀察着周圍，發現自己也沒有下滑，而是穩穩地浮地傾斜的水坡上！邁克一砸腦袋，罵自己和大副都是白癡：既然水坡上呈流體狀态的海水不會下滑，上面的人和船怎麽會下滑呢？現在邁克知道，海水高山是他的了。邁克繼續向上遊，越來越感到輕松，主要是頭部出水換氣的動作能夠輕易完成，這是因爲他的身體變輕的緣故。重力減小的其他迹象也開始顯現出來，邁克遊泳時濺起的水花下落的速度變慢了，水坡上海浪起伏的速度也在變慢，這時大海陽剛的一面消失了，呈現出正常重力下不可能有的輕柔。随着風力的增大，水坡上開始出現排浪，在低重力下，海浪的高度增加了許多，形狀也發生了變化，變得薄如蟬翼，在緩慢的下落中自身翻卷起來，像一把無形的巨刨在浩淼洋面上推出的一卷卷玲珑剔透的刨花。波峰浪谷并沒有增加邁克遊泳的難度，浪的行進方向是向着峰頂的，推送着他向上攀遊。随着重力的進一步減小，更美妙的事情發生了：薄薄的海浪不再是推送邁克，而是将他輕輕地抛起來，有一瞬間他的身體完全離開了水面，旋即被前面的海浪接住，再抛出，他就這樣被一隻隻輕柔而有力的海之手傳遞着，快速向峰頂進發。他發現，這時用蝶泳的姿勢效率最高。風繼續增強，重力繼續減小，水坡上的浪已超過了十米，但起伏的速度更慢了，由于低重力下水的摩擦并不劇烈，這樣的巨浪居然不發出聲音，隻能聽到風聲。身體越來越輕盈的邁克從一個浪峰躍升向另一個浪峰，他突然發現，現在自己騰空的時間已大于在水中的時間，不知道自己是在遊泳還是在飛翔。有幾次，薄薄的巨浪把他蓋住了，他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由翻滾卷曲的水膜卷成的隧道中，在他的上方，薄薄的浪膜緩緩卷動，浸透了巨球的藍光。透過浪膜，可以看到太空中的ufo，巨球在浪膜後變形，像是用淚眼看去一般。邁克看看瑪麗在s島上贈與的防水表，他已經“攀登”了約五十八分鍾，照這樣出人意料的速度，最多再有這麽長時間就能登頂了。邁克突然想到了‘雄鷹’号，照目前風力增長的速度看，大氣旋很快就要形成，‘雄鷹’号無論如何也逃不出超級風暴了。他突然意識到約翰遜威爾船長犯了一個緻命的錯誤：應該将船駛向海水高山，既然水坡上的重力分量不存在，‘雄鷹’号登上頂峰如同在平海上行駛一樣輕而易舉，而峰頂就是風暴眼，是平靜的！想到這裏，邁克急忙掏出一個步話機，但沒人回答他的呼叫。邁克掌握了在浪尖飛躍的技術，他從一個浪峰躍向另一個浪峰，又“攀登”了十五分鍾左右，已經走過了三分之二的路程，渾圓的峰頂看上去不遠了，它在ufo撒下的光芒中柔和地閃亮，像是等待着他的一個新的星球。這時，呼呼的風聲突然變成了恐怖的尖嘯，這聲音來自所有方向。風力驟然增大，二三十米高的薄浪還沒來得及落下，就在半空中被飓風撕碎，邁克舉目望去，水坡上布滿了被撕碎的浪峰，像一片在風中狂舞亂發，在巨球的照耀下發出一片炫目的白光。邁克進行了最後的一次飛躍，他被一道近五十米高的浪頭送上半空，那道浪在他脫離的瞬間就被疾風粉碎了。他向着前方的一排巨浪緩緩下落，那排浪像透明的巨翅緩緩向上張開，似乎也在迎接他，就在邁克的手與升上來的浪頭接觸的瞬間，這面晶瑩的水晶巨膜在強勁的風中粉碎了，化作了一片雪白的水霧，浪膜在粉碎時發出一陣很像是大笑的怪聲。與此同時，邁克已經變得很輕的身體不再下落，而是離癫狂的海面越來越近，像一片羽毛般被狂風吹向空中。邁克在低重力下的氣流中翻滾着，暈眩中，隻感到太空中發光的巨球在圍繞着他旋轉。當他終于初步穩住自己的身體時，竟然發現自己在海水高山的頂峰上空盤旋！水山表面的排排巨浪從這個高度看去像一條長長的曲線，這些曲線标示出旋風呈螺旋狀彙聚在山頂。邁克在空中盤旋的圈子越來越小，速度越來越快，他正在被吹向氣旋的中心。當邁克飄進風暴眼時，風力突然減小，托着他的無形的氣流之手松開了，邁克向着海水高山的頂峰墜下去，在峰頂的正中紮入了藍幽幽的海水中。邁克在水中下沉着，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上浮，這時周圍很暗了。當窒息的恐慌出現時，邁克突然意識到了他所面臨的危險：入水前的一口氣是在海拔近萬米的高空吸入的，含氧量很少，而在低重力下，他在水中上浮的速度很慢，即使是自己遊動加速，肺中的空氣怕也支持不到自己浮上水面。一種熟悉的感覺向他襲來，他仿佛又回到了大洋海溝旋風卷起的黑色渦流中，死亡的恐懼壓倒了一切。就在這時，他發現身邊有幾個銀色的圓球正在與自己一同上浮，最大的一個直徑有近兩米左右，邁克突然明白這些東西是氣泡！低重力下的海水中有可能産生很大的氣泡。他奮力遊向最大的氣泡，将頭伸過銀色的泡壁，立刻能夠順暢地呼吸了！當缺氧的暈眩緩過後，他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球形的空間中，這是他再一次進入由水圍成的空間。透過氣泡圓形的頂部，可以看到變形的海面波光粼粼，又如朵朵綻放的藍蓮花；在上浮中，随着水壓的減小，氣泡在迅速增大，邁克頭頂的圓形空間開闊起來，他感覺自己是乘着一個水晶氣球升上天空。上方的藍色波光越來越亮，最後到了刺眼的程度，随着“啪”一聲輕響，大氣泡破裂，邁克升上了海面。在低重力作用下他沖上水面近三米高，爾後緩緩落下來。邁克首先看到的是周圍無數緩緩飄落的美麗水球，水球大小不一，最大的有足球大小，這些水球映射着空中巨球的藍光，顯得晶瑩剔透。這都是邁克落到水面時濺起的水，在低重力下，由于表面張力而形成球狀，他伸手接住一個，水球破碎時發出一種根本不可能是水所發出的清脆的金屬聲。海山的峰頂十分平靜，來自各個方向的浪在這裏相互抵消，隻留下一片碎波。這裏顯然是風暴的中心，是這狂躁的世界中唯一平靜的地方。這平靜以另一種洪大的轟鳴聲爲背景，那就是旋風的呼嘯聲。邁克擡頭望去，發現自己和海山都處于一口巨井中，巨井的井口就是外星飛碟，它像太空中的一盞大燈，将蓦然藍色的光芒投到“井”内。邁克發現那個巨球周圍有一片雲，那雲呈絲狀，像一張松散的絲網，它們看上去很亮，像自己會發光似的。邁克猜測，那可能是洩漏到太空中的大氣所産生的冰晶雲，它們看上去圍繞在ufo周圍，實際與之有三萬多公裏。要真是這樣，地球大氣層的洩漏開始了，這口由大旋風構成的巨井，就是那個緻命的漏洞。不管怎麽樣，邁克想，我登頂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