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略一猶豫,“飯倒是夠了,可是我隻做了一條魚。”
屋子裏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十度,程安捷的臉繃的緊緊的,像是随時會下冰雹,蘇曼站起身,打斷了三人間的沉默,笑眯眯的問道:“我能去廚房看一下嗎?”
女孩慌亂的點了點頭:“能,當然能。”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廚房,把這一對兄弟留在了屋子裏。
蘇曼掀開鍋蓋看了一眼,這魚炖的不錯,有句老話叫千炖豆腐萬炖魚,就是講炖魚的時間,要盡可能的長。
這是因爲魚肉不好像是豬肉一樣切的太薄,所以一般都是整條或者整塊炖煮,這樣入味就比較困難。
現在鍋裏還有半鍋湯,放了姜片料酒,被小火煮着咕哝咕哝的冒着泡,魚肉的香氣已經被完全的激發出來了。
蘇曼掃了一眼放在旁邊的架子上的菜,土豆白菜,芹菜油菜,菜倒是蠻多的,隻是能和魚肉一起的菜不多,因爲魚肉腥味大,除了魚肉火鍋以外,鮮少和其他的菜一起。
她想了片刻,随手拿起了一個巴掌大的土豆,又拿起了菜刀,三兩下的削了皮,洗于淨後,當當當切成了半指厚的厚片,打開鍋蓋,沿着鍋邊貼了一圈
女孩詫異的睜大了眼:“這樣行嗎?會不會燒于鍋?”
蘇曼笑着搖了下頭:“不會,鍋邊上溫度沒那麽熱,裏面又有湯,相當于這些土豆是蒸熟的。”
在飯店裏這種菜色很多,一般是炖菜,邊上多貼上一圈餅子,美其名曰一鍋出,意思是菜和主食都有了。
女孩眼睛閃亮的看着蘇曼,由衷地道:“你真厲害,比我厲害多了”
蘇曼笑了笑,沒再接話,女孩猶豫了下,試探着問道:“你和安捷怎麽認識的?”
蘇曼反問道:“你呢,你和安捷他們兄弟怎麽認識的?”
女孩一臉不好意思的道:“我叫方媛,我們都是一個村裏出來的,安捷爲了他哥哥上學,很早就出來打工了,後來我和他哥都考上了大學,還是他幫忙出的學費。”
蘇曼極是詫異的看着女孩,隐隐明白了三個人的關系,三個人是青梅竹馬,程安捷敗在了近水樓台四個字上。
她突然理解了程安捷的心情,他和當年的她何其相似,都是竹籃打水,爲他人做了嫁衣。
蘇曼呼出一口長氣,程安捷辛苦的供了喜歡的女孩和自己的親大哥一起讀書,末了兩個人雙宿雙飛,他這幾日宿醉,已經是算是不錯的表現了,換做另外一個人,隻怕更爲不堪。
蘇曼不動聲色的伸出手,把竈火調大了些,片刻功夫,鍋裏傳來了滋滋的聲音,卻是水将要燒于的表現,蘇曼立刻關了火,打開蓋子,魚香撲鼻而來。
兩個女孩手腳麻利的放好了桌子,蘇曼知道程安捷已經吃了兩碗面,而且他現在也未必吃的下飯,所以隻給他盛了半碗飯。
四個人坐定後,方媛主動開口道:“小蘇做菜可好呢,剛才她往裏面貼的土豆,我還以爲不會熟,結果偷吃了一塊,還挺香的呢。”
說着,她主動的給程安順夾了一塊,蘇曼低眉順目的看到程安捷握着筷子的手青筋暴突,趕緊也給他夾了一塊,不過蘇曼夾的是一塊魚肉。
程家兄弟已經反目成仇,蘇曼做爲外人,自然沒有活躍氣氛的義務,整頓飯都在方媛的絮絮叨叨中度過,她不時的給程家兄弟夾菜,對蘇曼也多有照怫
蘇曼卻覺得這是她有生以來吃的最漫長的一頓飯了,等一吃完,她便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我晚上還有課,程安捷,你送我去吧”
程安捷悶悶的應了聲,穿上軍大衣,率先走了出去,蘇曼無聲的跟在他身後,到了街上,程安捷忍不住擡頭向上望去,蘇曼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從樓下看,五樓的窗戶并不大,燈光也不是很明亮,橘黃色的燈光卻像是帶着濃濃的溫暖,引得人想要靠近。
兩個人慢慢的往小區外走去,程安捷聲音低沉的開了口:“方媛和我同歲,我哥哥比我們大三歲,能看出來嗎?”
蘇曼一怔,這一句話,交代了很多事情,小孩子的世界是很殘酷的,差上一歲,從思維能力和行動上就會差上很多,如果可以選擇,大孩子們是不願意和小孩子一起玩的。
換句話說,至少在三人年紀尚幼時,程安捷和方媛的關系更親近些,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我十五歲就出來打工了,家裏窮,隻能讓一個人讀書,我對讀書沒興趣,在老鄉的帶路下,進了一個劇組裏,開始是打雜,偶爾當當群衆演員,能賺錢,還挺好玩的。”
程安捷更像是自言自語,慢慢的講訴着:“方媛是老大,我出來幾年後,她家裏不願意供她讀書了,我就說,我來供吧”
蘇曼專注的聆聽着,第一次見到程安捷,隻覺得這是個很帥很有型的男人,但是随着越來越深入的了解,這個男人仿佛一杯陳釀,越來越有味道。
程安捷的雙眼沒有焦點,漫不經心的接着道:“但是群衆演員就那個價錢,還得天天四處找活,競争的人很多,那點錢都不一定掙得上,然後我就當了替身演員,這個競争小,錢多。”
蘇曼驚奇的看了程安捷一眼,衆多明星中,她隻被周克新的歌喉征服,所以對演藝圈其實并不是很了解,沒想到看上去如此風光的背後會有這樣的故事
“替身做多了,機會就多了,有一次被導演看中,我開始轉行成打星,手裏慢慢有了錢,我大哥也大學畢業了,我就喊他來當經紀人。”
“做演員活動很多,給方媛的生活費,我都是叫大哥打過去的。”
程安捷的聲音戛然而止,後面的事情,蘇曼也想象的到,應該是方媛和程安順談起了戀愛,被程安捷發現了。
兩個人一路沉默着上了車子,程安捷卻久久沒有發動車子,他突然開口道:“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蘇曼唇角勾起,自信的道:“方媛錯過你,是她的損失。”
程安捷睜圓了眼睛,顯然沒有想到蘇曼會這樣說,正常情況下,大部分人都隻會說天涯何處無芳草,會極力開導他,勸他放下這段感情吧
程安捷握着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緊到了一定程度後,又突然放松下來,他頭伏在了方向盤上,低低的笑出了聲,“你真是個有趣的女生,不如做我女朋友吧”
蘇曼輕輕搖了搖頭,程安捷眉毛揚起:“喂,像我這麽又帥又多金的好男人,又剛剛失戀,你還不趕緊趁虛而入”
蘇曼笑了,誠懇的道:“你用了十年的時間去談一場戀愛,不要以空虛寂寞爲理由,亵渎了自己的感情。”
程安捷啧啧兩聲:“小小年紀,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還真看不出來,不過我還蠻認真的,至少三分動心,你不考慮下嗎?”
蘇曼但笑不語,程安捷搖了搖頭,一踩油門,車子發射了出去,因爲是周末,在蘇曼的指揮下,程安捷一路把車子開到了軍區大院前,他停下車子,狐疑的打量着外面站崗的衛兵:“看不出來,小丫頭還挺有背景的。”
蘇曼聳了下肩膀,正準備下車,車窗外卻傳來了當當聲,她立刻推開了車門,蕭淩低下頭,對着車子裏的程安捷點了點頭,毫不避嫌的捉住了蘇曼的手,抱怨了起來:“你去哪了,餓死我了,沈西城也不給我做飯”
蘇曼啞然失笑,對着程安捷抱歉的笑了下,翩然下了車,任由蕭淩牽着自己,輕聲埋怨道:“你就不會自己煮點泡面,或者叫個外賣?”
程安捷眉毛揚起,看着前方的那一對登對的年輕男女,自嘲的笑了下,最近圈裏高速蹿紅的新人,他又怎麽會不認識?
居然還有個沈西城,這位蘇小姐的來頭真是大的不得了。
程安捷緩緩的倒起了車子,車燈向着裏面掃了掃,蕭淩恰好回頭,對他呲牙一笑,仿佛野獸在宣告領土一般。
程安捷停下車子,這小子還挺有意思的,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準備接的新片子裏,他要和這位蕭公子打對台戲了,真是令人期待啊。
蘇曼回到了家裏,一眼看到了沈西城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個遙控器,百無聊賴的換着台,聽到動靜,立刻轉頭看她,皺眉道:“你怎麽回來這麽晚。
蘇曼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去朋友家玩了會。”
沈西城眉頭依然緊皺:“我還沒吃飯,你沒教過蕭淩做飯嗎?”
蘇曼心道,啧,養了兩個大爺,她手往肩膀一甩,膝蓋微蹲,“奴婢這就去做”
沈西城繃着的臉一下散開,輕咳兩聲:“你抽出點時間,教蕭淩做一下飯吧,不然萬一以後在一起了,難道還要你做飯嗎?”
蕭淩臉都黑了,姓沈的心果然夠黑,有現成的大廚不用,光想着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