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掌聲響起,衆人一起望去,張浩南衣冠楚楚的站了起來,笑道:“說的極有道理,我最難忘的,就是老媽做的一鍋燴飯,雖然是剩飯,卻也美味至極,勝過天下所有的美味佳肴。”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衆人的附和:
“沒錯,我最愛吃母親做的牛肉包子,一口氣能吃十個!”
“我家老娘烙的韭菜盒子真是香啊,想起來就流口水。”
七嘴八舌中,無形的爲蘇曼的話提供了佐證,蘇曼挺胸擡頭,直視杜先,杜先眯起眼睛,看向了蘇杭:“蘇師傅,這位是o”
蘇杭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淡淡的道:“正是小女。”
杜先重重的點了兩下頭:“好!好!果然是虎父無犬女!”
話音未落,他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腳步卻有些踉跄。
林大廚目瞪口呆的看着杜先的背影,拽了拽何其正的袖子:“老何,這父女倆可真是了不得啊,吃人不帶吐骨頭的!”
何其正隻能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把蘇曼第一次在山海關吃飯的事情說了,小小年紀,那通身的氣派,愣是鎮住了後廚的一于年輕廚師
林大廚驚歎連連:“早聽說你們山海關有一個年輕的試吃師傅,沒想到是她卩果真像是你說的這麽厲害,杜老頭今天栽的不冤。”
要從小吃着什麽樣的山珍海味長大,才能生出這樣一張嘴,連五星級酒店大師傅親自掌竈的菜品,也可以時時挑的出毛病——稍微一想就知道,蘇杭的廚藝到了多麽驚人的地步。
賓客逐漸散去,山海關的何大廚笑的志得意滿,站在門口,和嘉賓們逐一告别,下次再見,就是歡迎投資商的晚宴了。
蘇曼冷不丁被人在頭上敲了一下,擡頭一看,蕭淩兩手插兜站在身旁,卻沒有看她,平平的望向了遠處,“我從小就沒吃過我媽媽做的飯,怕熏壞了皮膚,她連廚房都不會進。”
蘇曼眨了眨眼,這是,要自己安慰的意思麽o
沒等蘇曼開口,蕭淩低下頭來,俊美的臉正對着蘇曼,讓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咳了兩聲,蕭淩快速的道:“幸好,我兒子不會像我這樣。”
蘇曼一怔,這什麽意思o她眨了眨眼,看向了蕭淩,後者已經快速的别過臉去,白玉樣的耳尖泛着紅潤,微微顫抖着,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蘇曼一下忘了剛才在說什麽。
蕭淩等了半天,沒聽到聲音,轉過頭,看到蘇曼愣愣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惱羞成怒的伸出手指,重重的彈了她腦殼一下,“笨蛋!”
蘇曼委屈的揉着額頭,對着蕭淩寫滿不爽的俊臉,腦中靈光閃過,突然明白了蕭淩剛才話裏的意思,他在暗示她,他兒子,就是她兒子以有口福o
蘇曼哭笑不得的伸手狠狠的掐了蕭淩一把:“你腦子裏都想的什麽!”
兩個人的打鬧映入了正在閑聊的蘇杭和張浩南眼中,遠遠望去,男孩身姿挺拔,俊美無俦,女孩姿容清麗,眉眼帶笑,并肩站在一起,看到的人都不由從心底贊上一句,好一對小兒女!
張浩南的眼睛眯成了狹長的兩條縫,人卻是笑的:“蘇哥?”
蘇杭眸光一暗,站直身體,開口喚道:“蘇曼”
蘇曼應了聲,快步走了來,對着張浩南叫了聲南哥,張浩南對她笑了笑,便聽到蘇杭吩咐道:“回家吧。”
沒等兩人有所動作,一幫廚師在何其正大廚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何其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蘇師傅,他們有事情想問你。”
蘇杭站直了身體,淡淡的道:“什麽事?”
他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蘇曼覺得頗爲奇怪,蘇杭平日裏就算不是一直笑臉迎人,也是溫和有禮貌的。
廚師們卻覺得很正常,身爲行業的狀元,本就該有些傲氣的,甚至于何其正都沒有發現,他在和蘇杭對話的時候,已經不自覺的用上了敬語:“他們想知道您如果參加第二關的比試,會選擇做什麽拿手菜——”
蘇杭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蛋炒飯”
蘇曼默然,果然,說到底,還是做炒飯最熟了,從她有記憶開始,家裏似乎就一直在賣炒飯了,做了這麽多年,蘇杭的炒飯絕對稱得上冠絕群雄。
各個飯館的大廚們卻以爲他在開玩笑,愣了片刻後,紛紛笑道:“蘇師傅還真是敝帚自珍”“哈哈,這個玩笑太好笑了,蛋炒飯——”
何其正卻知道蘇杭沒有開玩笑,隻是大家都以爲蘇杭是山海關的廚師,他自然不會說破,咳了兩聲,何其正尴尬的開口道:“如果不能做蛋炒飯呢?”
蘇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片刻後,斬釘截鐵的道:“看隔壁的台子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蘇曼和何其正對望一眼,同時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心道,這人純粹是懶吧,不負責任的說蛋炒飯也是,隻因爲做這個最順手也相對簡單罷了。
廚師們面面相觑,片刻後,臨湖雅築的林大廚苦笑着拍了拍何其正的肩膀,他是二号餐台,正好與蘇杭所在的三号餐台相鄰,不幸躺槍,他此時無比慶幸自己退出了戰局,否則落得個和杜先一樣晚節不保的下場,那人可丢大發了
同時,廚師們看着蘇杭那副淡淡的樣子,不約而同的起了一個念頭,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真是生了雙生花妙手,敢這麽說,那一定是有天大的自信,無論相鄰的廚師做什麽,他也會做的更好
蘇曼看着蘇杭棱角分明的側臉,心潮澎湃,止不住的驕傲,這是她家喂,是她老爹
她終于見識到了蘇杭的手藝,選擇和對方一樣的菜,還要比對方做的好,究竟有多難?他卻輕輕松松的完成了。
此時此刻,如果讓蘇曼用一個詞來形容蘇杭的手藝,唯有深不可測四個字,仿佛冰山隻露出了一角,今天這場柳城頂級廚師之間的比拼,于他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
而這麽一個超級牛人,卻是她的專屬廚師,從小到大,她吃的每頓飯都出自蘇大廚之手——
壞了,蘇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哪裏了
就在剛才,她挺胸擡頭的說天下人都是吃嘛嘛做的飯長大的時候,忘了自己是吃老爹的飯長大的
蘇曼捂住臉,從指縫間偷偷的看向蘇杭,他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一雙眼幽深黑亮,不見半點情緒,分明是在不爽。
蘇曼伸出手,小心的拽了拽蘇杭的袖子,在後者低下頭的時候,乖巧的道:“老爸,我們回家吧。”
蘇杭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率先向前走去,今天這麽大的場面,山海關酒店自然負責車接車送。
看着這對父女一前一後的離開,憋了許久的廚師們登時松了口氣:
“蘇師傅這麽年輕,真看不出有個這麽大的女兒啊”
“是啊是啊站在一起簡直像是兄妹。”
掌握了最新八卦的林大廚立刻不甘寂寞的跳了出來,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好友何其正,“哎哎哎,我跟你們講哦,那個小的也不簡單——”
不簡單的蘇曼看着和自己隔了一個座位的蘇杭,雙手抱肩,眼睛看向車窗外,仿佛她不存在一般,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不由絞盡腦汁的盤算着,怎麽哄得她家老爹開心。
哎,連平時無往不利的老爹叫了出來都沒用,蘇杭真是越來越難讨好了。
在蘇曼的胡思亂想中,車子到了蘇記炒飯門口,蘇杭率先下了車,蘇曼猶豫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穿過了飯堂,搶在蘇杭前面進門,拿出了一雙拖鞋,放到了蘇杭面前,眼巴巴的看着。
蘇杭繃緊的弦一下斷掉,臉再也闆不起來,他咳了兩聲,換上拖鞋,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眼皮也不擡的吩咐道:“茶。”
蘇曼哪裏敢怠慢,颠颠的燒了水,又颠颠的泡了茶,小心翼翼的捧到了蘇杭面前,畢恭畢敬的道:“父上大人,請喝茶。”
蘇杭一個哆嗦,手裏滾熱的茶水差點撒了出來,哭笑不得的訓丨斥道:“哪裏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蘇曼眉飛色舞的解釋道:“我們同學都這麽叫,父親大人至高無上嘛”
她沒有說明的是,其他同學一般叫的都是母上大人,她巧妙的換了個字,用來拍馬屁再好不過。
蘇杭果然龍心大悅,嘴角明明已經壓抑不住的勾起,面上卻還在維持着父上大人的尊嚴,蘇曼暗自好笑,小意的彎腰詢問着:“我給您鋪紙研墨,您練上一會兒?”
蘇杭再也忍不住,滿腹的惱怒都化做了一聲長歎:“你啊”
“你說,杜先已經顔面掃地了,你做什麽還要去補上一腳,他畢竟是長輩
蘇杭雖然連打了杜先幾個耳光,卻由于技高一籌,壓的杜先無話可說,蘇曼到底是小輩,這般咄咄逼人,卻很容易招人記恨。
蘇曼神色一斂,站直了身體,正色道:“因爲這是根本之争,我既然選擇了走這樣的一條路,無論阻力多大,來自什麽人,都必須走下去”
女廚師之路,注定披荊斬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