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後退到數十分鍾前。
結束與布格醫生的對決後,甄時峰便乘坐運貨電梯一路降至底部的下水主幹道入口處。根據之前所觀察到的結構布局圖,整片主幹道應呈‘中’字型結構,電梯井位于‘中’的最下端,而離開主幹道的出口則位于‘中’的最上端。兩點之間由三條支路相連,每一條均可通向最後的出口。
然而摸索了幾分鍾後甄時峰卻發現事實并非如此,原本‘中’字型布局卻變成了大量環環相連的方格陣結構,越是深入這些方格陣就越是密集,最終形成了一片毫無頭緒的大型迷宮,身處其中的玩家别說是找到出口,就連摸清正确的方向幾乎都沒有可能。
如此,甄時峰同樣認爲這或許是某種幻覺所緻,但與冰雪妹子不同的是,他卻是十分清楚導緻這一幻覺的原因。
大腦意識分離實驗,顧名思義,該實驗爲針對人類的大腦意識而進行的一系列調整與測試。改變原有大腦意識的方法必定是通過某種感應電波來進行控制的,總不可能直接做開瓢手術吧?這樣一來四散的感應電波就很有可能影響到附近的某些區域,使置身于其中的人類産生特定的幻覺,而這些密集的方格陣通道正是幻覺作用下的虛幻産物。
然而現實與幻覺總會有一些相關性。經過不斷地摸索與分析後甄時峰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些密集的方格陣實際上是以‘中’字型結構爲框架而劃分的。換句話說,原有的‘中’字型布局并沒有發生改變,但因實驗所緻,玩家的腦海中卻出現了‘通道内部又劃分爲了無數方格陣通道’的意識,事實上并不存在。
至此,離開這片主幹道‘迷宮’的方法即可得出:隻要從電梯井處出發一路直走,不改變前進方向,不去理會周遭其他通道,那麽最後必定能到達出口的位置。
…………………………
“前提是你還能找到返回電梯井位置的路麽?”冰雪妹子提出了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置身于環環相繞的方格陣迷宮之中,能夠确定自身所處的方位已非易事,而按照原路返回更是難上加難。
而峰哥則是一臉輕松地打了個哈欠,不以爲意道:“你也不看看哥是誰,‘移動活地圖’的名号豈是白給的?”
“呵呵,如果是别人我還能信,但你…………對此我深表懷疑!”冰雪妹子撇嘴道。
然而事實卻是,甄時峰的記憶力之強着實令人咋舌,不但記下了一路而來的行動路線,甚至連穿過了多少條方格通道也都了然于心。不多時,二人便趕到了電梯井入口附近。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看着冰雪妹子一臉驚愕的表情,甄時峰的自戀值再度爆表,拍着胸脯自豪道:“很簡單,像是一些難以記憶的東西,如複雜的路線或者大量的字母數字等等,憑空記憶的話任何人都做不到,那麽你就需要借助現實中某種特定的物品來作爲參照進行巧記。舉個例子來說,給上一連串毫無規律的數字,你完全可以按照下象棋的口訣進行記憶,如炮二平五,車三進一,這樣一來就能把無規律的數字變得有規律,而2531這四個數字也能牢記于心。當然,把象棋口訣換成九九乘法表等皆可,總之怎麽方便就怎麽使用。明白了沒?”
“不明覺厲!”冰雪妹子很是幹脆的甩下這四個字,随即揮手指了指前方的直路,淡淡道:“沿着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能離開了吧?”
“喂喂,身爲一名虛心請教的學生你相當不合格啊!”
“攝像機又快沒電了,容我先換節電池哈。”
“呃……………這樣無視我真的好麽?”甄時峰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本想在女神面前展現自己淵博的學識(裝逼而已),結果…………爲什麽有種強0不成反被0的感覺啊。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二人尋找‘迷宮’出口的過程就不再細表,無非是一路直走外加鬥嘴扯皮而已。順便一提,其實這條路也并非是完全筆直的,途中雖繞了數次彎路,但大體方向沒變。而在路的盡頭,甄時峰終于發現了通往地面的垂直扶梯。
離開下水道後,呈現在二人眼前的依舊是一條昏暗的走廊以及數盞搖擺不定的吊燈,吱吱的響聲似在訴說着無盡的悲涼,而不遠處傳來的凄厲慘叫更是印證了内心的不安。
按照路線束縛性的設定,這條走廊恐怕是通往教堂唯一的一條道路。雖然仍有産生幻覺的可能,但一個難度中等的劇本能做到這種變态的程度,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
然而就在穿過走廊行至一片開闊的大廳之時,耀眼的白光忽然由高聳的穹頂上方直射而來。
環繞四周,潔白的磚石牆壁一塵不染,彩色的玻璃閣窗映出神秘之感,神聖的基督十字甚顯莊重:毫無疑問,這裏便是神父口中所謂的教堂。而在如地獄般的醫院之内竟然還有這樣一片聖潔的地方,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
“主的使者呦,你們克服了重重險阻終于來到了我的身邊,這是曆史性的一刻,身處于地獄中的所有同胞們即将得到聖人的解放,洗滌罪惡,獲得光明,我們的祈禱終将化爲主的天籁之音,世間萬物重生的時刻已經到來。一切………………不再遙遠!”
循聲望去,隻見在一群身着黑袍的基督教徒的圍繞下,**着半身的神父被緊緊地捆綁在了高台的木刻十字之上,而他的身邊則堆滿了澆有汽油的枯枝幹柴,俨然是一副即将奔赴火刑的場景。而随着神父激情的開場白響起,衆教徒們不由地望向了甄時峰二人,眼神中卻是流露出了無盡的虔誠之意。
“這家夥是要将自己比作基督耶稣,去拯救萬物蒼生麽?”冰雪妹子不禁喃喃道。
“不不不,在衆多教條中,施以火刑乃是懲處罪大惡極之人的極端刑法,我看他是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想要以死瞑目罷了。”甄時峰撇嘴回道。
“嗯嗯,總感覺相當适合你啊。”
“哈?難道我像罪大惡極之人嗎?”
“難道不像麽?”
“……………”峰哥無奈一歎,顯得相當失落,“好吧,看來我這英俊的外表是沒人能懂的欣賞了。”
就在此時,一名黑袍教徒突然大喝一聲:“行刑!”,衆人紛紛高舉起燃有汽油的火把投在了枯枝幹柴之上,頓時烈焰湧起,火光沖天,灼燒下的神父歇斯底裏地咆哮起來,但無論怎樣掙紮也已無濟于事。
“慈悲的主啊,接受我這顆罪惡的靈魂吧…………我…………來…………了…………”音落氣絕,神父就這樣随着雄雄烈焰一同化爲了灰燼,除了兩道凄涼的淚痕外,剩下的也隻有一顆瀕臨破碎的内心,随風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