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冰涼的液體由鼻間緩緩流出,蜷縮着身體的甄時峰努力定了定神,試圖用‘破我相者,雖遠必誅’之類的話保持憤怒,從而使自己盡快清醒過來。這種方法聽起來似乎有些可笑,但卻能在短時間内使精力高度集中。
畢竟坐以待斃可不是甄時峰的風格,隻待對方将拳頭剛剛收回,他便順勢抽出右腿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肚子上,然而………
“親愛的朋友,這麽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可不禮貌啊?”受到踢擊,神秘人似如一塊磐石般紋絲不動,隻見他的兩條枯瘦的手臂死死地纏住了甄時峰的右腿,力量湧入,青筋暴起,後者像是被吸入漩渦洪流般當場被拖拽出了電梯,連一絲掙紮的機會都沒有。緊接着又是兩道勁拳轟在了甄時峰的腹部,一股腥氣混雜的酸水湧上喉嚨,随即便噴了出來。而更要命的是,原本恢複至200左右的生命值也隻剩下了兩位數,且還附上了流血效果,形勢極其不容樂觀。
【流血提醒:流血狀态将使您的生命值每分鍾減少5%,維持時間十分鍾。此狀态下,任何劇烈的活動将會使流血量在短時間内增至20%。建議您切勿劇烈運動。】
此項提示也宣告了甄時峰的逃脫計劃徹底破産,與其因流血悲壯而亡倒不如靜觀其變,前者必死,後者尚有生還的可能,如何選擇自不必多說。當然,就算峰哥想要守護最後一絲節操而奮力鬥争也毫無可能了,因爲經過了一系列的戰鬥跑路逃生後他的體力值已跌破至50左右,稍有劇烈的動作便将會消耗殆盡。相比于生命值體力值地恢複速度十分緩慢,靜止狀态下每小時也隻是增加200數值,更不必說這一路的極速消耗,收支本就不平衡。
事已至此,甄時峰索性一屁股癱坐在地上,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用手掌抹去臉上的血痕。模糊之中他看到那名神秘人不知從何處推來了一輛破舊的輪椅,而手裏則不停地擺弄着什麽東西,可謂興緻盎然。
仔細望去,隻見此人身上皆布滿了大塊的斑點及駭人的膿包,有些甚至腐爛而流出了血水,再加上瘦骨嶙峋的體型,活脫脫像隻遊蕩在末日裏的喪屍。而他全身上下卻隻裹了一件染滿褐色血迹的藍色圍裙,頭上戴着一頂手術室專用的綠色套帽。除此之外,兩條不知從何處延伸出來的細管由腋下探出圍繞在脖間,細管末端恰好插入了他的鼻孔内,如做吸氧狀,模樣相當滑稽。
“弗蘭肯斯坦(科學怪人)老兄,能否弱弱地問一句,你身上纏繞的那兩條細管的另一端究竟通往何處?莫非是………菊花?”
“首先我不叫什麽弗蘭肯斯坦,你可以稱呼我爲布格醫生。其次,雖然我對自己剛才犯下的暴行深表遺憾,但你現在這番極不禮貌的言語與表情卻讓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行爲明智而又正确,因爲對不懂得‘尊重’二字的愚者是不需要留任何情面的。”很顯然,布格醫生對自己的形象相當的在意。話畢,他一把将甄時峰拖到了剛才的輪椅上,同時将扶手兩側的皮帶死死地捆住,不給對方任何掙逃的機會。
接下來甄時峰則選擇了保持沉默,既沒有繼續吐槽對方的形象,也沒有追問自己将會被帶往何處。此刻的他一方面需要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态,至少要保證體力值與生命值不會再次減少;另一方面,他需要時刻保持一顆清醒的頭腦,不但要記下自己被帶離的路線,确保離開時能原路返回,而且還要對接下來的行動進行統一的規劃與整理,考慮到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并作出相應的應對措施。
布格醫生對甄時峰目前頗爲配合的表現十分滿意,隻要不進行激烈的反抗以及冒出一些無厘頭的話語讓他反感,那麽一切都好商量。因此,原本打算束縛在甄時峰脖子處的皮帶也被布格醫生刻意解開,算是對他保持安靜且不再反抗的一個小小‘獎勵’,然而這個幼稚的決定卻即将要了布格醫生的命。
就這樣,布格醫生推着輪椅帶甄時峰穿越了一條明亮而又狹窄的走廊。相比于病房區血腥無光且四處散發着惡臭的環境,這裏或許是整座醫院最爲幹淨的地方,空氣中彌漫着一絲醉人的幽香。
但很快這種觀念便随着一面面布滿褐色血迹的牆壁及片片由不知名液體混合而成的水漬地出現而徹底打破。原本通明的走廊瞬間昏暗下來,繼而連亮光也不見分毫。氣氛越來越詭異,怖感愈發的強烈。
在拐入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後,布格醫生終于停下了腳步。然而真正的可怕才即将開始,甄時峰甚至能嗅出混雜在濃重血腥之氣裏的那一絲令人心悸的寒氣以及隐藏在無盡黑暗中的些許殺意,着實毛骨悚然。
“啪!”
待開關移落的聲音響起,房間内頓時充滿了刺眼的白光。而眼前呈現的景象則印證了甄時峰先前的預感:鮮血,大量的鮮血,無窮無盡的鮮血,牆壁、地面、天花闆到處都是,稱其爲一處由通紅的鮮血所凝聚的屠宰中心毫不爲過。隻是這處屠宰中心宰殺的并不是牲畜,而是人類!因爲在輪椅對面的台子上正擺放着大大小小不計其數的人類頭顱,堆積如小山一般,更不必說那些散落在四周角落裏的腐爛内髒與慘遭分解的肢體了。
“親愛的朋友,歡迎來到我的樂園!”布格醫生高舉雙手踮着腳旋轉了三百六十度,臉上盡是溢滿了興奮欣喜的笑容。但在甄時峰眼中,他隻不過是一個喜歡分解屍體屠殺活人且極具心理病态的精神病重度患者罷了。
“那麽接下來您老人家想怎麽樣呢?”甄時峰終于開了口。
“難道還看不出來麽,當然是進行**解剖實驗啊!爲此你應該感到榮幸,因爲你即将成爲偉大的布格醫生在前往人類醫學頂點道路上的一塊不可撼動的基石,你的犧牲将換來人類曆史上最重要的發現,而這要比那威爾遜的大腦意識分離實驗強上數百倍,不,是數萬倍!”處于興奮之中的布格醫生俨然已是愈發的癫狂,如鳄魚進餐前流淚一樣,在進行‘偉大’的解剖實驗前他同樣抑制不住内心的沖動。若論這番獻身精神将其稱之爲醫學狂人可謂毫不誇張,但究其本質也不過是一隻跳梁小醜,隻會玩弄把戲卻沒有任何實際的作爲而已。
然而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抛開那令人嗤笑的‘偉大發現’外,令甄時峰着實在意的則是布格醫生口中的‘大腦意識分離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