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書涯看着橫梁上運動着的圓柱體,腦海裏的第一反映就是這種生物。
他看過許多生物類圖書。也在上、下頭村附近的大山林裏見過許多實實在在的生物。看到橫梁上那移動卻看不見首尾的“圓柱”,他下意識的就覺得那是蛇的身子。
隻是這蛇也未免太大了些。
在他的印象裏,傳聞中人類世界發現的最大的蛇,是川中的一條巨蟒,長五十五米,重達半噸。從身體的粗細程度來看,地室橫梁上挪動的那根“圓柱”,恐怕比那條所謂的世界第一大蛇,還要大上幾分。
若頭頂掉下的灰塵是這家夥弄下來的,那這東西就肯定是在衆人進入地室之後,才開始動彈的。它要去哪兒?
那巨蛇在橫梁上挪動,必然有一個運動的方向。柳書涯手裏的手電跟着巨蛇運動的方向急轉,要找到蛇頭所在。一邊找,他一邊喊道,“小心有大”蛇字還沒出口,隻聽“轟擦”一聲巨響,把場間四人吓了一跳。
一坨東西狠狠摔在了地室中方形石磚鋪成的地面上。
四人下意識的往那處看去,柳書涯還将手電往那處照去,隻見發出巨響的位置正在柳書涯和其餘三人之間。手電照射處,是一團沾滿粘液的幹枯屍骨和長長的毛發。仔細辨認,可以看出,正是适才襲擊劉胖子,而後被胖子甩出去,消失不見的那具枯屍。
這枯屍不知怎麽再次被掼擲在了地上,而且看樣子比被劉胖子摔出去的後果要嚴重的多。整個幹枯的身體已經斷成幾節,揉成了一堆。除了腦袋和一隻手還在無意識的掙紮抓動之外,整個身子已經不成人形了。
它身上的粘液,似乎也十分有腐蝕性,将其原本就幹枯稀少的“臘肉”進一步腐蝕得斑駁不堪。
看着這具枯屍的慘狀,四人的心底裏居然生出了些許的恻隐之心,畢竟這枯屍在若幹年以前,也是個鮮活的生命。之後變成了行屍走肉,已經十分可憐,居然還逃不脫被分屍錯骨的厄運。真不知道這人這輩子或者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損了什麽陰德?
這狀況,讓柳書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然後立刻醒悟過來:枯屍八成是被劉胖子甩出去之後,竄到石柱頂上的橫梁上,引動了那巨蛇,被巨蛇吞了。
可是這“臘肉”味道欠佳,所以那巨蛇又将它吐了出來。臘肉不好吃,那豈不是要吃鮮肉?
想到這,柳書涯吓得趕緊擡頭望上看去。這回他居然都忘了将手裏的手電往上照去。也虧得沒有拿手電往上照,這才叫他終于發現了那大蛇的腦袋究竟在何處。
可是這一發現叫柳書涯原本就懸着的心,更加狂跳不已。龐然大物的腦袋居然就懸在了關雲、劉胖子和微微的頭頂上。
其實柳書涯并沒有看見那巨蛇的腦袋,而是在黑暗中看見了兩盞發着冷光的“燈籠”。陰冷、白熾、毫無情緒。
不過讓柳書涯稍微放心的是,那雙可怕的眼睛并沒有盯着它下方的微微等人。
因爲它正瞪着柳書涯自己。這又是因爲柳書涯手裏,有亮光。
剛才猛烈的吐出那隻幹屍,既是對那臘肉的沒有嚼頭表示不滿,也是對拿着手電亂晃亂照的柳書涯進行示威。
柳書涯的眼睛也瞪着那巨蛇,隻是效果欠佳,遠不如巨蛇的大眼睛來得有震懾力。
巨蛇的腦袋懸在石柱中段的位置,冷冷的繼續瞪着柳書涯,蓄勢待發。
“你們都别動,千萬别動。也别出聲,小心危險。”
柳書涯知道既然自己已經成了獵物,那麽發不發聲都無關緊要了,但是微微他們三人不知道有沒有被巨蛇發現,估計是已經被發現了,但是巨蛇或者有些惱怒柳書涯手裏的手電,所以打算先收拾柳書涯。
柳書涯便忍不住開口提醒其餘三人。
關雲等人看柳書涯的狀态不對,手裏拿着電筒,眼睛似乎老瞪着他們頭頂,而且警告他們别動别說話。都覺得十分奇怪,于是三人也都擡頭望頭頂上看去。
關雲和劉胖子什麽也沒看見,他們在黑暗中目力不夠,一時之間不知道什麽狀況,也不敢擰開手電。那蛇的雙眼位于腦袋的上方,正好被寬大的颌骨遮擋住了,站在蛇頭底下的三人并沒有看見那雙冷漠又如同燈籠的眼睛。
倒是微微小丫頭隐約看見一根極其粗大的影子,在他們的頭頂上懸着。
“頭頂上有東西,很粗,很大,長條形的。”微微一邊盯着頭頂那東西,一邊輕聲跟關雲、劉胖子解釋道。
劉胖子結合柳書涯和微微的描述,居然腦洞大開,立刻想到了頭頂是什麽東西,“是大蛇麽?”
他們的言語似乎被巨蛇聽見,它慢慢将逼視柳書涯的頭,往下垂了垂。
柳書涯生怕那巨蛇改變攻擊目标,微微他們離巨蛇太近,若是被垂直攻擊,那是相當的危險。所以柳書涯趕緊大聲吆喝,“你們都住嘴,别動,别出聲。”這話是對微微他們說的。“來呀,朝我來。”這話是跟蛇說的。
一邊說着,他居然還一邊将手裏的手電,直直朝着那巨蛇的腦袋照去。
他心裏想的是,“你那兩發光的死魚眼睛瞪着我,我就拿手電光還擊你,來而不往非禮也!”
可是這一照,又叫他的心髒狂跳了一番。
這蛇太古怪了。和他看見的所有巨蟒都不一樣。那些巨蟒都是身子胖大,腦袋脖頸卻細小些。尋常的那些大蟒蛇,多數用手就可以掐着它們的脖子。
但是頭頂上這條“蛇”的脖子顯然可能被人用手掐着。
它的脖子和身子一般粗細,比健壯男人的腰還粗。腦袋也并不像其他的蟒蛇那樣呈圓形或三角形,而是更像鳄魚的腦袋,隻不過它的嘴巴比鳄魚略短些、粗些。嘴巴下唇還有濃密肉質白須,密密麻麻長了一團。
最怪異的是這家夥腦袋頂上正中央還長了一根白角。
這哪裏是蛇,和傳說中的龍倒有幾分相似。但這東西和傳說中的龍也并不完全相同,沒有看見三隻爪,沒有雙角。頂多算是條幼龍。柳書涯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幾句似曾相識的碎片句子,“龍生九子,……‘嘲風’好險,飛檐走壁……”意思是說龍有很多兒子,其中有一個叫“嘲風”的,最喜冒險,愛飛檐走壁,護衛家宅,清除災禍。一般在宮廷大殿殿角上就雕刻了名爲“嘲風”的龍子,作爲裝飾,也寓意威懾妖魔。從這個意義上來看,眼前這東西還真是挺吻合這段話的。它不就喜歡在梁柱上活動麽?不正喜歡把僵屍枯骨這種妖邪當老鼠吃麽?不正好用來看家護院麽?隻不過這裏護的是一間諾大的鬼室。
都說國人是龍的傳人,柳書涯他們這回可算是碰見“老祖宗”了。怪不得之前這東西剛出現的時候,讓柳書涯他們四人心裏一陣發慌。那或許是因爲潛藏在基因裏的對這種神奇生物的崇拜和恐懼讓他們天然的感到害怕。所謂天敵,正是這種情形。
更要命的是,這東西把柳書涯他們也當成了妖魔和入侵者以及,糧食。
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蹲在大蛇腦袋下頭的劉胖子他們看柳書涯終于将手電往他們頭頂上照去,于是也擡頭跟着手電燈光往上看去。
劉胖子一眼看見了頭頂巨蛇的白色腹部,以及長嘴和下垂的白須,立刻吓得差點沒尿褲子。
“地龍,這鬼地方有地龍,快跑,跑。”一邊失魂落魄的叫嚷着,一邊他就往地室入口處竄去。速度快得讓人忘記了他那身肥肉。
其餘三人都不知道“地龍”是什麽東西,但是看見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胖子被吓成這樣,沒命的往外跑,就立馬知道了這東西肯定是個要命的家夥。關雲立刻也拉着微微往地室入口處奔去。
柳書涯也想逃,但看見被劉胖子稱爲“地龍”的東西再次低頭查看劉胖子他們。
柳書涯立刻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跟着跑。要是他也往出口那邊逃跑,這東西肯定要先去追微微他們,同時堵住門,到時候說不定誰也跑不了。
想到這,柳書涯将心一橫,對着那“地龍”一邊狂叫、一邊手舞足蹈,還不停用手電晃那龐然大物的眼睛。
柳書涯的挑釁舉動激怒了“地龍”,地龍居然怒吟了一聲,長開血盆大口,就沖下石柱,朝着柳書涯吞去。
蛇哪裏能吟,分明是條龍啊。
柳書涯早有準備,想好了退路,饒是如此,也依舊低估了那怪獸的速度。柳書涯原本覺得,這東西如此碩大,還纏着石柱石梁,行動起來,必然不會很快。但是柳書涯的想法大錯特錯。
這“地龍”的碩大肉身仿佛是紙做的一般,并未給它的行動帶來多大阻滞。速度極快。
柳書涯若是再慢了半分,說不定就被它給吞了。他猛地往後飛躍,連蹦帶跳的逃到地室中央碗狀石棺旁邊,背靠石棺,一手拿着手電筒,一手拿着匕首,指着“地龍”不停怒吼。給自己壯膽,也期望恐吓住對面的怪獸。
地龍一擊不中,并未連續攻擊,但是它已經完全從橫梁上下到了地面,逐漸盤成一團,奇特的腦袋高高昂起,顯得又冷漠,又驕傲。它前身居然還有一隻似鳍似爪的肢體支撐着碩大的脖頸和腦袋。
“真是龍啊。剛才沒看見,原來真長出爪子了。”柳書涯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
那“地龍”對着柳書涯吟吼了幾聲,似乎是警告。但是暫時沒有靠近碗狀石棺的意思。柳書涯覺得奇怪,于是試探着想要沖離石棺。
但是他一顯露要離開石棺的意圖,對面那“地龍”便欲半途截殺。這叫柳書涯不得不多次沖出後,又退回石棺旁。
每當他退回石棺,那“地龍”便不動,隻是盯着他看,也不靠近。
柳書涯心想,“難不成這東西對石棺有什麽禁忌。若果真如此,那倒是可以利用這個因素,想法子逃跑。”
他正緊張的和那地龍進行對峙并思索脫身之計的時候,忽然聽見地龍身後響起一聲嬌斥“滾開,你,滾開!”(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