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盡量柔聲的懇求:“趙凱,我真有很大用處。不是用于商業目的,你幫幫我。”
“不行,你不能去拿。不管什麽事,你都不能去拿。”趙凱還是那句話。
“我是要救人。”蔣怡咬着嘴唇說到。
“誰?你要救誰?”趙凱問。
“我兒子,他快死了。我要用這病毒救他。”
“救你兒子?怎麽救?”趙凱不解,然後他突然想到一個恐怖的可能,“你要用處理白鼠和猴子的法子讓你兒子延續性命?”
當年蔣怡發現“永生4号”病毒能夠起死回生以後,第一個告知的就是趙凱,而且在後續驗證過程中,趙凱是蔣怡請來的唯一助手。對于“永生4号”病毒的特性,趙凱了解的不比蔣怡少。
所以蔣怡點頭不語,根本就不用解釋,趙凱就應該能很清楚她想幹什麽。
“不行啊!那樣做的話,你也不知道你兒子将來會變成什麽,說不定會變成一個怪物,而且可能是會害人的怪物。難道就沒有别的法子救你兒子了麽?”
蔣怡搖頭,“嚴格的說,他其實已經死了。我這麽跟你說,你就該知道,沒有其他法子了。”
就像剛才蔣怡不用跟趙凱解釋太多一樣,這次趙凱也不需要蔣怡做更多的說明。大家都是這個專業的,知道什麽是生,什麽是死。既然蔣怡說她兒子已經死了,那就是真的沒救了。
所以,就隻能用永生病毒這詭異的法子了?
“我兒子快要真的死了。我和柳重唯一的孩子,快死了,幫幫我!”蔣怡再次極其痛苦的懇求趙凱,趙凱的心碎了一地。
他很糾結,因爲他十分清楚的知道,“永生4号”雖然能夠起死回生,但是新生的動物卻顯示出了令人恐懼的狀态。他們當時在評估能不能将“永生4号”用于人的時候,趙凱是第一個出來反對的,他的理由是,這樣做很像是在制造“僵屍”。緊跟其後反對這樣做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蔣怡自己。
但是今天蔣怡居然要将這種病毒用于自己的兒子,這讓趙凱一時難以接受。
“你應該記得,當年,我們說過……”
趙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蔣怡打斷。
“我記得。但是現在是,我的兒子,快死了,幫幫我!”蔣怡痛苦的眼神轉爲絕望。
趙凱看着痛不欲生的蔣怡,自己也有切膚之痛的感受。
他在這個仿佛活死人墓的實驗室中孤獨的守候,不就是爲了等待眼前的這個女人麽?現在這女人來了,提出了要求,要救她的命根子兒子,他居然要反對,那他這麽多年做的這些事情,還有什麽意義?
一陣激烈的内心沖突之後,趙凱做出了決定。
“我願意幫你,但你還是不能去拿那病毒。”趙凱十分肯定的說道。
看着趙凱如此擲地有聲的說出這話之後,蔣怡徹底絕望了,她對眼前這個男人十分了解,一旦對方這麽說了,就絕不會妥協讓步了。
所以蔣怡被逼的沒有辦法,她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用一些特殊手段達成自己的目的,比如,将對方打暈過去。
但是還沒等蔣怡想明白,她聽到對方說出令她感到萬分意外的兩個字:
“我去!”
蔣怡一下子沒有弄懂趙凱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能去拿”、“我去。”,這是趙凱的原話。
這是什麽意思呢?蔣怡的腦子裏飛快的轉了起來。
“你不能去拿”和“你不能拿走”看起來是一個意思,但是仔細分析,實則是兩個意思。
“你不能去拿”重點強調不能“拿”,但是卻可以讓他拿出來給蔣怡帶走。
“你不能拿走”則強調的是蔣怡不能打病毒的主意。
趙凱從一開始用的就是“你不能去拿”這五個字,表明趙凱自始至終都不反對蔣怡來取那病毒,但是具體到“拿”這個操作,他卻不讓蔣怡去執行。
也就是說,趙凱反對的是蔣怡親自去“拿”病毒。這是爲什麽呢?
“等等!”蔣怡立刻制止了轉身要進冷庫的趙凱。“爲什麽我不能去拿?”
趙凱停了下來,艱難的笑了笑,“因爲你拿不到。”
“爲什麽拿不到?”
“這個你不用管,我去拿了來給你帶走就是。既然你決定了把‘4号’用在你兒子身上,希望你不要後悔。我真的不想看到更加不幸的結果。但是,我尊重你的想法。就像以前一樣,每次我們在學術問題上出現了争執,最後我都尊重你的想法。”
“謝謝你,但是你還是得告訴我,爲什麽我不能拿?”蔣怡堅持要知道實情。就像當年他們遇到了學術問題,進行讨論的時候,每次蔣怡都必須知道趙凱的想法,然後再做出判斷。哪怕最後的結論,都是聽蔣怡的。
“這次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我有我的理由,你尊重我一回吧。我去拿來給你。”說完,趙凱又要進冷庫去。
蔣怡覺得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她沖上前去,雙手一把拉住趙凱,“我很尊重你,但是你不告訴我實情,就是你不夠尊重和信任我,我必須知道你腦子裏現在想的是什麽。否則,我不會讓你幫我去做這件事情,我會自己去做的。”
蔣怡的意志,比趙凱要強悍,或者說趙凱已經習慣了聽從蔣怡的意見。此外,蔣怡的力氣也比趙凱這個單純的科研工作者要大得多。所以趙凱稍作的抵抗之後,就放棄了掙脫蔣怡雙手的努力。
根據過往的經驗,他知道自己今天不說實話,肯定也就幫不了蔣怡了,因爲蔣怡是不會接受不明不白的幫助的。
“你還記得當年在冷庫裏病毒株都是怎麽保管的麽?”趙凱問道。
“當然記得,兩層dy-29溶液保護病毒。”
dy-29溶液是一種特殊的溶液,是模仿病毒原始宿主體液,并經過人爲加工以後配置的病毒儲藏液。這種溶液能夠很好的保持病毒顆粒中蛋白和核酸的完整性,但是對正常人而言,卻有劇毒。人隻要接觸很少的劑量,就足以緻命。那種溶液就能夠慢慢的滲透到皮膚裏,而後随着血液運動至全身,作用于各種器官組織,導緻各種組織器官中細胞間的連接蛋白發生斷裂和解體,從而瓦解組織器官,最終導緻人的死亡。
這整個過程的症狀有點像埃博拉病毒感染以後的症狀。但是相比而言,發病進程要緩慢一些。感染這種毒液以後病症症狀的發展先慢後快,最終爆發的時候生物體的反應會比埃博拉病毒感染者的發病反應更加強烈和直接,整個人就仿佛融化了一樣,最後就剩下一堆白骨。所以這種溶液也被實驗室的人戲稱爲“化屍水”。而且該溶液中毒以後所産生症狀的發生和發展是不可逆的,沒有任何特效藥物能夠阻止。
當年蔣怡還在公司的時候,病毒的儲藏标準就是用兩層dy-29溶液儲藏各“永生”系列病毒株系,既能夠讓病毒比較穩定的存在,又能夠保證病毒不外洩造成污染。
具體的方法是将微量直接分離或誘變過的“永生”病毒溶解于1毫升的dy-29溶液中,然後将其注入一種特種塑料材料制成的5毫升的離心管中。然後再将離心管浸沒到一個含有1升dy-29溶劑的钛合金儲存罐中。
該儲存罐蓋子上的封閉鎖控裝置也是指紋密鑰控制系統,也就是說,在這個钛合金儲存罐的蓋子上,安裝了指紋密鑰安全控制系統,将罐子鎖住了。隻有相關人員通過指紋掃描确認之後,才能打開蓋子,取出儲存罐中的病毒株。
儲藏罐是用極其堅硬的钛合金制成的,它又被固定在一個巨大的钛合金床體上,根本拿不走。
儲存罐蓋子上設置的指紋密鑰,通常都是對應課題組的。譬如“永生4号”病毒是蔣怡這個課題組研究的,那麽必須要有蔣怡或者組内其他成員的指紋,才能取出這個病毒株系。當時由于蔣怡和趙凱領銜的兩個課題組合作十分緊密,所以趙凱和蔣怡這兩個組長都被特别授權,有權利用自己的指紋獲取對方課題組研究的病毒毒株。
這一切都是爲了保證病毒株的安全使用。
“有什麽問題麽?”蔣怡問趙凱。取病毒株不是常幹的簡單操作麽?爲什麽自己不能去拿?難道因爲自己太久沒進實驗室,就連這種十分基礎的事情都不能幹了麽?
“取病毒的程序我記得很清楚,不會出錯。你放心好了。我自己可以做到,不用你代勞。”蔣怡十分自信的對趙凱解釋。她判斷趙凱或許是怕自己操作不當,感染dy-29溶液。她希望自己的說明能夠去除趙凱心裏的擔憂。
與此同時,趙凱的關心,也讓她心中倍感溫暖。
但是蔣怡的話,卻讓趙凱搖了搖頭。
“不是兩層,是三層。”
“三層?什麽意思?”蔣怡心裏戈登一下,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公司易主以後,樣本儲藏裝置做了修改。在原有裝置之外,又加了一層保護。之前的裝置,被整體浸沒到一個钛合金制成的池子裏,這個池子裏灌滿了dy-29溶液。原來的保護裝置上增加了一個升降系統,總部給出包含多種複合密碼的指令後,那些樣本才會上升到溶液液面以上,供大家取用樣本。”
蔣怡聽了,十分吃驚,“那麽大的池子,灌滿了dy-29?那可是會揮發的,你們長期呆在這裏,不會中毒麽?”
“池子上加了合金蓋,蓋上留了孔洞,用于樣本儲藏罐的升降和添加dy-29,蓋子中間還有氣體處理裝置,外頭通了排氣管,所以揮發的dy-29不會往實驗室内部擴散。而且在冷庫中,揮發性也不是很大。現在最麻煩的問題是,沒有公司總部的統一指令,那些病毒樣本根本不會上升到液面上方,沒辦法取得樣本。”
蔣怡的心沉到了谷底。(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