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老道幾個健步,追上前頭的孫女,一把将她拉住,壓低聲音道,“别急着出手,先看看再說。”
宏光老和尚也到了跟前,“隐蔽些摸過去,盡量别被對方先發現了咱們。”
正在他們一邊低聲商量,一邊往前找那發出嘯聲的方位的時候,遠方又傳來幾聲怒吼和桀桀怪叫聲。這正好給他們指路。
和尚、道士光聽這聲音動靜,就知道前方肯定不止是一隻怪物鬧出的動靜,甚至都不可能是單一物種發出的聲音。
從遠方傳來的吵雜聲音可以聽出,有兩方勢力在相互對峙,并且相互發出嚴厲的警告,自壯聲勢,同時也吓阻對手。
那些吼聲、嘯聲、叫聲不斷的從惡狼谷深處傳出。
和尚、道士他們三人則循着這聲音深入惡狼谷,去探尋究竟。
惡狼谷兩面都是高大山嶺,山坡岩壁上還長着參天大樹,使得谷底終年難見陽光,最是僵屍邪物聚集的好所在。
和尚道士越來越接近那些聲音發出的位置,聽着快到跟前的時候,老道拉了和尚和丫頭,離開谷底,往側面一處小山坡上爬去,爬到坡頂,三人悄悄潛藏在亂石和灌木叢中,小心探頭往坡下看去,隻見坡下惡狼谷谷底的一處窪地裏,站着幾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正在對峙。
一方隻有一個人,被圍在中間,另一方有四個“人”,分居四方,将中間那人壓制在窪地的底部。
和尚道士仔細一看,窪地中間那人蓬頭垢面,衣衫褴褛,但是從動作形态來看,除了速度力量遠超普通人之外,其他方面都跟常人無異。
而圍着他的四個“人”,則似人非人的。一個一身黑袍,看似斷了一臂,膚色慘白,行動如同鬼魅,是個飛僵;第二個一身破舊清代官袍,露出官袍外的手臉和皮膚也是幹皺慘白,身體站得筆直,蹦跳而行,雙手前伸,是個古代僵屍;而另兩隻東西,看起來毛絨絨的,時而四肢着地仿佛藏獒,時而起立飛奔,仿佛人猿,一看就知道是兩隻有些近似人形的生物,仔細看去,不是山魈還能是什麽?
老道和和尚他們躲在山坡上,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
“就這麽碰見了?老和尚,你本事不錯啊,那追魂鈴铛還挺有用處。照趙村長說的來看,中間那個比我還邋遢的小子,興許就是叫柳樹丫子的傻小子。其他的,一個是被那位關先生打斷了一臂的飛僵,還有一個清代的古僵,搭上先前那些山魈的兩隻同類,正好和溫深他們推想描述的一緻。那些山魈和後來偷襲他們的僵屍就是一夥的。這也不知道是什麽勢力在後頭搗鬼,居然能支使這些難得一見的怪物。”
老道自顧自的嘟囔着,老和尚卻沒接嘴。
鎮元覺得奇怪,轉頭問老和尚,“你咋不說話?”但是他卻看見宏光老和尚滿臉紅光,似乎還有些激動。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
鎮元老道用手肘撞了撞老和尚,“你怎麽了?看見這些東西如此高興。”
宏光和尚這才回過神來,“沒,沒什麽,我看那中間的傻小子怕是撐不住了,我們下去幫忙如何?”
“是啊,爺爺,我們沖下去殺他個片甲不留。”小丫頭掩飾不住興奮的說道。
“殺誰?”老道士反問孫女。
“都殺了啊,沒一個好東西,自然都殺了。”
“不能都殺,中間那個可能是個好人,除掉圍着他的四個怪物就行。”老和尚急忙補充道。
“呵呵,老秃驢,你怎麽對那傻小子如此上心,我看你就是沖着他來的吧?趙村長說他娘年輕的時候那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天仙似的大美女,你不會是跟那大美女有一腿,生了這小子吧?哈哈哈。”老道聯想豐富,自娛自樂。
老和尚被老道士說得臉上發熱,十分窘迫激動的樣子,“你這不三不四的老牛鼻子,胡扯什麽?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六根不淨?出家之人,還帶個孫女。”
老道士洋洋得意,“我們道家源流極多,有些道派是古往今來一直都不忌諱婚配的,還有男女雙修之法。碰巧我的師承一脈就是不忌男女之事的,老道我當年修道修得陽氣太盛,每日晨起一柱擎天,需要調和調和,故而才找了我家婆娘雙修,還生了個大胖小子,你老和尚可沒這福分。”
老和尚罵道:“就是個耐不住色戒的腌臜道士,當着你孫女的面,怎麽好說這些勞什子東西?”
老道一聽,覺得這話有理,滿臉愧色,轉頭對孫女道:“你丫頭别聽,别聽啊,遮住耳朵。”
小丫頭俏臉嘻嘻一笑,雙手做個遮耳朵的模樣,實則根本沒擋住耳朵眼,該聽的不該聽的,一概還是都能聽見。
老道回頭又見老和尚專注關心的盯着山坡下低窪地裏的動靜,樣子十分緊張。老道忍不住湊上前再次問道:“你真不是他老子?我看你這樣子就不對勁,老實交代你們什麽關系?我老道可不是個傻子。”
老和尚聽了這話,談了口氣,“哎,不瞞你了。我老和尚六根清淨,自然不會有這麽個兒子。但是我能保得住自己沒破戒,卻總不能連個親戚也沒有啊。當年俗家的時候,有個小表妹,來投奔我。我受親姨娘所托,答應照顧她,可是後來我自己看破紅處出家去了,沒能照顧好她,心裏就有些愧疚。前些年去看望她,卻說她出了大事,不知所蹤,我更是十分内疚。此後我尋遍當時的熟人,再通過我山門的關系,四處查訪,最終得知她流落到了這一帶的山村,而且人早死了,隻留下一個傻兒子,也就是我的小外甥。
雖說我修佛日久,但是畢竟尚未成佛,要我放下這在家的親人,實在難以辦到。有負親姨娘所托,還害了自己的表妹外甥,對此我怎能不深懷愧疚。而且對我自己來說,有了這個心魔,便難以平複佛心,也就阻礙了自己的修行。我佛慈悲,此番特地來這山中,就是爲了尋回失散的小外甥,也算了斷一樁心事,了卻一段塵緣,以安穩我的佛心,讓自己能夠繼續潛心修行。”
“啊,原來那傻小子是你外甥啊,我說呢,你之前可是瞞得挺緊啊。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語麽?你怎麽騙我?”
“我沒騙你,隻是有些話,不用跟你說得那麽明白吧?咱們還沒熟到那個程度。”
這話叫老道聽了十分無語,有些氣惱的道,“那現在你怎麽又說了?”
“既然被你看穿,自然要說個明白。況且待會兒救人之時,還要你幫忙,萬一你和你孫女錯手傷了我外甥,那可怎麽是好?”
聽了這話,老道士鼻子都快氣歪了,真想罵老和尚幾句,卻忽然旁邊小姑娘說話了。
“我們傷不了你外甥。”小丫頭蒙着耳朵說道,“你外甥厲害着呢。不過你們要還躲在這裏擠牙膏,那你外甥就要被别人給傷了。要救你外甥,還不快下去幫忙?”
老道和和尚聽了這話吃了一驚,光顧着說話,忘了山坡下窪地裏的戰情。
兩人往坡下仔細一看,隻見那窪地裏柳樹丫險象環生。
“剛才你外甥往外沖了許多次,每次都被逼回去了,現在他們開始圍攻你外甥,起初他還撐得住,但是看樣子越來越危急啊。怎麽辦?”
“等不得了,我先走一步。”老和尚看底下柳樹丫被四個怪物逼得有些招架不住,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再次鑄成大錯,是以不再等老道士,直接起身,手持木制禅杖,沖下了山坡。
老道還想拉他,“再等等,他還行。”但是伸手慢了,沒能拉住。
小丫頭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慫恿老道,“你怎麽這麽慫,老和尚都現身了,你還不出手相助,膽小怕事,真不夠朋友。我沒有你這樣的爺爺”
“你懂什麽?這一看就是個圍剿那傻小子的局,誰知道還有沒有強援?我本打算先查看下四周的情形,現在暴露了,沒法子,隻能跟着先解決了下頭那幾個再說。走吧。你自個兒小心些”
一邊說着,老道士一邊從竹筐裏取出一根暗淡金屬制成的九節鞭交給小姑娘,自己則提了拂塵,也沖出了山坡,殺向坡下的窪地。
窪地裏靠老和尚和老道這邊山坡下的一面站着的是那清代古僵屍,和尚沖下山的時候,那古僵屍并未發現。但是另一邊的飛僵卻早在半空看見三人現身來襲。
而此時柳樹丫正往一隻山魈處沖突而去。
原本這隻山魈肯定是擋不住柳樹丫的,但是之前柳樹丫要突襲山魈,就要防着兩隻僵屍和另一隻山魈從其他方位追襲,故而困得他久久不能沖出包圍。這次他再次試圖從實力最爲薄弱的一隻山魈處沖出去,正好這個檔口,老和尚攻下山來,直襲清朝古僵屍。
原本要從身後飛襲柳樹丫的斷臂飛僵被迫轉了方向,改爲阻截攻襲老和尚,圍魏救趙,解救清朝古僵屍。
那清代古僵屍也正要攻襲柳樹丫的後背,并沒有發覺身後的危險,所以整個局面形成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連環套。
柳樹丫直沖山魈,古僵屍襲擊柳樹丫,老和尚襲殺古僵屍,斷臂飛僵淩空襲阻老和尚。
跟在老和尚身後的還有老道和他的小孫女。老道怎麽能叫老和尚受幹擾?跑在前頭的鎮元道士早将拂塵一頭對準那飛僵,雙手一擰拂塵把手的機關,從拂塵的頭上便突然激射出幾枚銀針,直射飛僵的面門。
這道家浸了符水的銀針最是能克制僵屍,銀針才射出,那飛僵便聞着味兒了,知道克星來了,不敢戀戰,放棄了阻擋老和尚的企圖,振翅急速拉升,飛到半空,險險躲過那幾枚飛針。
如此一來,老和尚的木質禅杖的尖端,直接就插進了古僵屍的背身裏。說也奇怪,那古僵屍身上通常堅硬如鐵,尋常刀劍根本傷不了它,但是這看似尋常的木質禅杖,居然直接将那清朝古僵屍刺了個通透。
盡管如此,老和尚還未收手。他知道這一禅杖對那清朝古僵屍并不緻命,爲了不讓這家夥有機會襲擊柳樹丫,老和尚雙掌握住禅杖,高高跳起,用力往前一推,直接将那清朝古僵屍推到在地,幾乎是被木頭禅杖釘在了地上。
柳樹丫身後威脅消除,他蓄謀已久的全力一擊,對面的山魈根本阻擋不住,直接被他打爆了腦袋,側位來襲的另一隻山魈,也被他一腳踹得老遠,至此,柳樹丫總算殺出一條血路。
這就如同蛟龍入海,他立刻鑽入窪地前的一片灌木遮掩的山石洞穴之中,消失無蹤了。
就在老道逼退斷臂飛僵,老和尚釘住清代古僵,柳樹丫打掉兩隻山魈遁走之後,忽然老道的身後響起一陣陰森森的桀桀怪笑。這笑聲跟斷臂飛僵的笑聲及其相似,隻是更顯尖利。
老道大驚失色,知道不好,急忙回頭看時,隻見自己的寶貝孫女已經被一隻女性的飛僵抓在了半空,那小丫頭被抓居然也并不害怕喊叫,反而将手裏的九節鋼鞭朝着身後飛僵的腦袋砸去。(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