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形成“一線天”的巨大岩石的頂端,居高臨下,仿佛秃鹫在注視着獵物一般注視着“天井”裏的衆人。準确的說,它應該是在觀察天井裏的所有人,在尋找最容易被攻擊的獵物。
而後,那“秃鹫”化身成一隻碩大的“蝙蝠”,隻見它雙手抓住黑袍袖,仿佛展開了“雙翼”一般,從岩石頂上滑翔了下來,目标直沖山寶。
山寶看這發出鬼笑的“鬼怪”居然朝自己沖來,更是吓得魂不附體,腿腳僵住,都忘了逃竄。他原本不是膽小之人,但是畢竟自幼在山中長大,對山中的鬼怪故事十分熟稔,對這山間的鬼怪存着一份刻入骨髓的懼意。若是此刻沖向他的是一頭猛虎,或許他都能冷靜想法子抗拒躲避,但是此刻沖過來的是一隻活生生的“鬼怪”,山寶早已經吓破了膽,哪裏還記得該如何躲避。
還是離他最近的溫深見狀反應極快,變魔術似的揮手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幾個健步沖到山寶跟前,一掌将山寶推開,同時手裏軟劍不停,刷刷刷的就對着天上飛下來的那東西劃了過去。這軟劍便是溫深身上迷藏的防身利器。
來襲的那東西也是極其鬼魅,在半空中看溫深的劍鋒淩厲,居然将黑袍一轉,整個人臨空毫無借力的情況下,居然憑借氣流轉換,斜刺刺飛了出去,轉而沖向宋偉仁。
這回溫深隔得遠,顧不上了,隻能喊道:“宋博小心。”
連番變故,叫宋偉仁十分震驚,但是畢竟他也是在深山老林裏和猛獸周旋過的。這時他已經恢複了七成的冷靜。
看那“大蝙蝠”從空中“射”過來時,宋偉仁來不及多想,下意識的将手裏的麻醉槍對着對方扣動了扳機。
一支麻醉針呼嘯而去。
宋偉仁對這麻醉槍依舊信任。雖說麻醉針不能殺人,但是叫人躺下不動的功效卻和殺人利器無二。盡管剛才在柳樹丫身上失了效,但宋偉仁不信這針對所有人都無效。再說這也是他身上最強的反擊武器,除了麻醉針,他根本沒帶任何其他的防身之物了。
或許是看那支麻醉針來勢兇猛,空中的“大蝙蝠”黑袍展合之間,又在空中變換了身形和方向,居然沖向了倚在岩壁上休整的李思廣。
瞬息之間,這東西在空中連續滑翔急轉,先後攻擊了三人,身手可謂鬼魅至極。
不過李思廣和山寶、宋偉仁相比完全不同。
他從第一眼看見這東西就知道來的是什麽。跟這東西打了一輩子交道,李思廣很清楚怎麽對付這家夥,是以根本沒有半分懼意。
所以他不慌不忙,隻是身手到懷裏,抽出了從上頭觀拿來的短劍。當時上頭觀那盒子連同草紙筆記給了溫深,李思廣喜歡那短劍,就留在了身邊,沒打算再上交。這回也随身帶了來。溫深看李思廣歡喜那匕首,也無所謂,就由着他高興,任其拿去。
此時此刻,李思廣抽出匕首,握在掌中,卻并不動作,瞪着那隻“大蝙蝠”等它過來。
果然空中的大蝙蝠見李思廣不動,以爲他好對付,于是并沒有再次變動身形,而是伸出了兩隻慘白的手,張開暗紅的雙唇,露出帶着腥臭的猩紅舌頭和四枚獠牙。直接向李思廣撲了過來,那張白臉上的血紅臭嘴準确的對着李思廣的頸部大動脈就下來了。
李思廣看着這東西醜惡恐怖的形态,耗不在乎,反而微微發出帶着嘲諷的笑意,他心中默想:“你還能有些别的招麽?”
李思廣在戰略上是相當藐視這東西的,但是在戰術上,卻絲毫也不馬虎。等那東西靠得足夠近的時候,李思廣突然出手,匕首對着那怪物的心髒位置就刺了過去。
這一手穩、準、狠、辣,且根本不在乎那東西張開的利嘴獠牙。下手十分老道熟練,且是個魚死網破的拼命動作。和拿東西長期打交道讓李思廣知道,若是你能拼出命去,那東西斷然不敢跟你拼命。因爲活得越久的東西,就越惜命。
眼看着匕首就要朝那東西的心髒紮去,那東西并沒有束手待斃,更沒有魚死網破。但是它在這最危急的時刻,也展現出了超常的能力。原本伸向李思廣雙肩的慘白手爪,忽然一合,居然抓住了李思廣刺出的匕首鋒刃,而後借助這力道,刹住前沖的上身,同時下身繼續前沖,最後雙腳蹬在了李思廣的胸口上,然後借力如飛箭一般向後上方激射而去。
就在那“大蝙蝠”的手爪抓住李思廣匕首的那一刹那,匕首割破了那怪物手上的皮肉,怪物血液流到匕首上,不知什麽緣故,居然使得匕首上光芒大作,仿佛一隻小太陽一般。那酷似陽光的炙熱光線讓那怪物慘聲大叫,伴随着叫聲,猛的往半山腰沖去。
怪物飛在半空的時候,再次展開黑袍“雙翼”,鬼魅般往山峰飛遊而去,在半山腰處一顆大樹的樹頂停下,直直的站在那,憤怒而又恐懼的瞪着崖下這一方天井内的幾人,如同受驚的飛鳥一般。它十分不能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
擊退怪物,卻被狠狠踹了一腳的李思廣這回徹底爬不起來了。如果說剛才柳樹丫那一推一撞隻是傷了他的皮肉,那現在這怪物的一腳,則真的是傷筋動骨了。畢竟年歲不饒人,老李頭年紀大了,骨骼都疏松了,經不得這一踹之力,居然折了幾根肋骨,同時口鼻中也噴出若幹鮮血。
這老頭躺靠在岩石上,胸口劇痛無比,再也站不住腳,滑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裏還緊緊拽着匕首,咬牙切齒忍痛罵道,“娘的,輕敵了,這東西比老子想的厲害些。”他躺坐在那,看着正和柳樹丫對峙的關雲,想着身上的重傷和半山腰的怪物,心中十分擔心。于此同時,他看見關雲的臉上也露出了焦慮之色。
溫深已經竄了過來,扶着李思廣的肩頭,急聲問道,“老李,你怎麽樣?”
李思廣咬着牙,搖搖頭,短時間内再也說不出話來。
山寶吓得都快尿褲子了,戰戰兢兢的挪到李思廣身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宋偉仁此刻依然站在山岩“一線天”的入口前,望着山腰上的怪物,驚懼的同時,居然還在思考這到底是個什麽物種?隻是一邊想着,他的麻醉槍也準确的瞄着那東西,提防它時刻可能再次竄下來攻擊同伴。
溫深給李思廣簡潔明快的檢查了一下傷勢,知道傷得不輕,查出斷了哪幾根肋骨。他趕緊做了一下簡單處理,從身上找出些外敷内服的藥物,都給李思廣用上了。這時候山寶也恢複了些理智,七手八腳的從身上弄出些草藥,說是上好的治傷藥材。溫深見了,也不管藥物之間是否有沖突,一股腦叫山寶嚼爛了給李思廣用上。此時溫深已經慌了手腳,隻想救回李思廣一條性命便好。
處理完李思廣之後,李思廣勉力的掙紮着對溫深說了句“老關!”。他是提醒溫深,在這危急時刻,要想法子把僵持不下的關雲給解放出來。
溫深轉頭望向場中的關雲和柳樹丫,兩人依然在那對壘,不分上下。
此時兩人的鬥力到了白熱化的境地,都使出了渾身的力道,相抗之力何止千斤?若有一方敗了,那輕則手臂脫臼折斷,重則性命不保。是以哪一方都不可能輕易退出僵局。
溫深越看他們兩越焦急,生怕關雲再受傷,那專家組就更麻煩了。但是一時半會兒,他卻又沒有什麽好法子能解開兩人。
溫深還怕山腰上那虎視眈眈的東西,若是和柳樹丫一夥,那肯定會乘隙偷襲關雲,關雲此時毫無防備之力,定然腹背受敵,身受重傷。
想到這裏,溫深突然靈機一動,“都到了這個時候,沒法子隻能用這下作手段了。”他生怕那山腰怪物偷襲關雲,卻提醒了自己,可以先下手爲強,搶先襲擊柳樹丫,讓其卸力,從而助關雲脫困。
溫深知道這法子非正人君子當所爲,他這麽辦了,關雲自己都不見得會感激他。但是此時此刻,危急關頭,自己身爲專家組組長,必須想法子保全一組人的性命。非常時期,隻能行非常之事了。“若是那小子和怪物不是一夥,且受了重傷,那我事後一定想法子全力去救治他便是了。”
想到這裏,溫深起身,捏緊拳頭,揮劍朝柳樹丫走去。
還沒走出兩步,似乎半山腰的那怪物看出了他的意圖,突然一聲長嘯,在半山腰上騰空飛起,再次朝天井中極速俯沖了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東西吸引了過去,仰頭望向那東西。
宋偉仁被那怪物的一聲長嘯,吓得心中一顫,手上一緊,居然連續扣動了幾次扳機,射出了四、五支麻醉針,将槍膛裏的麻醉針給用完了。但是那怪物還在半空,遠沒到這麻醉槍的射程,所以那些麻醉針都在飛到射程極限之後,轉而落向了地面,半點用處也沒有。
怪物飛身在半空,也看不出襲擊目标到底是誰,溫深一心想保住擁有較強戰力的關雲,所以他再沒心思偷襲柳樹丫,而是挺劍護在了關雲身後。
此刻人人自危,如臨大敵。躺在那惱怒的看着半空的李思廣掙紮着想要起身,奈何傷勢太重,白白吐了幾口鮮血,卻沒能動彈,所以他隻得将手中的匕首交給山寶,斷續吩咐道:“給宋、宋博士送去,他的麻醉槍,槍,沒用。”說這句話,也廢了他老大的力氣。
但是再次被吓得魂不附體的山寶,雖然接過了匕首,麻木堅硬的站起身來,兩腳卻仿佛灌了鉛一般,半天也動不得一步。
李思廣心中焦急,催了一聲“快啊,”而後,他轉眼望向宋偉仁。這一望不要緊,卻把他給驚得魂不附體。
他原本不得安甯的心緒,被這一眼鬧得更加如狂海怒潮般激蕩不安。“這挨千刀的死東西,怎麽會在這種時候跑出來?宋偉仁你可千萬不能死啊!”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