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柳樹丫縮在那不動。幽暗的山洞内,他隐約看見柳樹丫在搖頭。
山寶回頭看了看洞外的四人,他們都用焦急的眼神關注着他,等着他把柳樹丫領出來。
所以山寶給自己壯了壯膽,走上前去,伸出手,柔聲對柳樹丫道:“走吧,我們出去,回村,他們都不是壞人。”
或許是山寶和善的目光和溫柔的聲音,再加上山寶一直以來在村裏對柳樹丫的一些關照,讓他心裏有了安全感,所以柳樹丫十分猶豫的伸出了手。
山寶見狀,趕緊一把握住柳樹丫的手。那是一隻十分有力卻冰冷的手。
在握住柳樹丫的手的一刹那,山寶的心跳驟然加速。這可不是情侶間濃情蜜意的握手所緻的結果。
在山寶看來,雖然柳樹丫認識他,但是這傻小子身上卻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發瘋沖上來一口啃了他。
所以其實山寶十分緊張。
盡管如此,他依舊緩緩的将柳樹丫給拉了起來。
還好,柳樹丫并不抗拒,雖然這家夥身材魁偉,力量也不小,但是此刻他就像一隻跟着主人的藏獒一樣,哪怕實力非凡,卻很聽話。
柳樹丫跟着山寶走出墳洞,來到洞外,眼光開始掃視洞外的四人。他的目光首先望向了宋偉仁,然後很快的移向了溫深,頓了一頓之後,望向了李思廣。李思廣看他出來了,于是微微一笑,跟他打個招呼,柳樹丫也傻乎乎的跟李思廣笑了笑,最後他警惕的望向關雲,目光不再移動。
關雲看着柳樹丫,突然也笑了起來,“你看我幹嘛?我又不會把你怎麽樣。”
關雲敏銳的察覺到,柳樹丫看人的順序,正是專家組四人實力由弱到強的排布。這傻子看起來很厲害,知道最能威脅他的人,應該是關雲,所以柳樹丫的目光鎖定了關雲。這說明柳樹丫十分準确的判斷了形式,并且心存防範。
“這家夥真是傻子?不會是裝的吧?要是真是個傻子,那也該是個天才傻子!”
在關雲眼裏,柳樹丫從外表看,身材壯碩矯健,能力肯定很強,目光敏銳,判斷力準确,根本不像山寶他們說的僅僅隻是個傻子。不過從那髒兮兮的臉上看似帶着點天真爛漫的表情來看,這家夥又似乎真的不通世事。
真是很奇怪、很複雜的一個人。
柳樹丫此刻身上已經衣衫褴褛,整個就是一人猿泰山。不過他不光有泰山身上的腌臜,也有那種英氣和不凡。
李思廣也沒有從柳樹丫身上看到那種被病毒感染之後的陰戾之氣,這讓他很高興。覺着眼前的小夥子就是一個充滿陽光的孩子嘛。
柳樹丫看了關雲一會兒,突然放開山寶的手,轉身又往山洞内鑽。
山寶很錯愕,不知道他要幹嘛,關雲、李思廣和溫深也覺得訝異,不過知道那山洞裏是個死路,于是也沒攔着他,隻是好奇他要幹嘛。
不過令衆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一支飛镖似的東西,突然出現在空氣中,并急速的射向了轉身進洞的柳樹丫。
這突然的變故,叫關雲等人都十分錯愕,李思廣下意識的叫了一句“不要!”,但是已經晚了。
原本盡在掌握的局面,突然被打破了。然後就聽見宋偉仁冷冷的說道,“不知道這家夥會幹嘛,幹脆先抓住他再說。”
原來他一直對柳樹丫十分警惕,從來沒有把柳樹丫當成一個正常的人來看待。在宋偉仁的眼裏,這個柳樹丫至少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了,更像是一隻兇猛的野獸。就在剛才柳樹丫對他一掃而過的眼神裏,宋偉仁看到了一種帶着一絲不屑的原始的野獸的目光。這叫宋偉仁很不舒服,同時也有些被輕視的惱怒。
所以當時他就對柳樹丫産生了極大的戒心,手不由自主的放到了麻醉槍上。
當柳樹丫突然轉身的時候,宋偉仁判斷他是要逃跑,立刻十分熟練的,用對付非洲草原上的獵豹和獅子的幹脆利落的動作,拉下了肩上的麻醉槍,同時甩射出一支麻醉針。
麻醉針在一甩之力和麻醉槍彈射的雙重力道之下,相當急速的飛入了洞中,隻聽洞内傳來“噗”的一聲輕響,而後柳樹丫在洞内發出有些疼痛的“嗯!”的輕呼聲
靠洞口最近的李思廣知道要糟,趕緊沖上前去,想進洞看看柳樹丫怎麽樣了。
但是沖到洞口,卻突然發覺對面有一股很大的力道推了過來,李思廣想要停下前沖的身體,奈何他自己身法太快,對方也來得太猛,李思廣沒有躲開,被對方一雙極有力的手,推得斜刺刺飛了出去,飛出老遠之後,撞在山洞對面的岩石上,而後才摔下地來。
好在李思廣雖然年紀不小,但是一直勤練功夫,這一撞,并沒傷着他的筋骨腹髒,但是也叫他渾身生疼,一時立不起來。
他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趕緊嚷道,“小關别叫他走了。”
關雲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卻沒有動手。
因爲柳樹丫也沒有行動。
他站在洞口母親的墓碑旁,眼睛裏赤紅赤紅的,充滿了血,滿臉的憤怒。憤怒裏又滿是被欺騙和被背叛不解和委屈。
他不明白上次在村裏,人們爲什麽對他時好時壞,即讓他吃好吃的,穿新衣服,又用木棍打他,還把他送到懸崖去和那些大猴子打架。盡管這些對他來說,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依舊叫他覺得傷心委屈。
這次他再次選擇信任山寶,卻又一次被人暗算,用那種神秘的,會叫人身上如同火一樣燃燒東西紮他。
他很不解,很迷茫,同時也很憤怒。奇怪的是,他本來并不覺得被針紮一下會讓他那麽憤怒,因爲那針實在不怎麽厲害,紮在身上也不怎麽疼。但是從那針裏跑出來了一些東西,那些東西進入他的血液,叫他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熱血開始控制不住了,腦子也開始狂熱起來。
這種輕微的再次被背叛的感覺,就像一個鞭炮的引子,把他身體裏的那種狂熱給點燃了。所以現在柳樹丫看起來憤怒到了極點,但是其實他内心卻并沒有太大的波瀾。隻是内心的平靜卻控制不了身體的煩躁。
他很想找人打一架。
所有人都看出來柳樹丫這小子不對勁了。
最詫異的是宋偉仁,他瞠目結舌的望着柳樹丫,不知所措。那一根麻醉針能對付一頭大象,甚至一頭鲸魚。隻要一支,就能讓大象睡上幾個小時。
但是這家夥怎麽被針刺了,反而顯得很亢奮?
柳樹丫從背後拔下那根細細的針管,手裏一用力,特殊鋼制針管被捏扁并被撕裂成幾塊。而後被柳樹丫扔在了地上。
柳樹丫怒目望向宋偉仁,突然對着他狂吼了起來。這吼聲在“天井”這個狹小的空間裏顯得猶如晴天霹靂,山寶和宋偉仁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這吼聲對山寶而言也十分熟悉,曾經在村裏多次聽見。大夥都說這是“吸血鬼”的嘯聲。今天看來,原來就是這柳樹丫半夜在山裏瞎叫。
吼聲落下,柳樹丫微微蹲身,而後就朝着宋偉仁撲了過去。
這時原本守住一線天入口的關雲再也不能無動于衷了。他早竄到前頭,将宋偉仁擋在了身後。
關雲才一站穩,對方已經到了身前,柳樹丫還是将一雙強有力的手掌,推了過來。
并非什麽殺招,就是用蠻力推人。
但若是宋偉仁這個隻能算身體還不錯的讀書人被這麽一推,再飛出去撞到山石上,估麽着半條命就沒了。
所以關雲也伸出了手去,正好和對方的兩手緊握在一處,将對手撐住。
關雲防守,柳樹丫沖擊,後者借着前沖之勢占了便宜。關雲被推得直後退,他身後的宋偉仁依舊在發愣,是以還是沒能躲開,被關雲的身子撞得摔倒在地上。
關雲往後退着,沒辦法站穩腳步,直到被推到了岩石壁上,後背總算有了依靠,這才停住。
關雲全身運勁,力道集中到雙臂,猛的大喊一聲“嗨!”
而後他身子借着背後巨石之力,往前傾了些,再然後居然推着柳樹丫向前踏出一步、兩步、三步。他一步步又将柳樹丫推回到了天井中央。
柳樹丫見狀,也不示弱,同樣全身一運勁,關雲就也停在了那兒,不能再進一步。
兩人勢均力敵,開始呈現膠着狀态。
這兩人兩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互不相讓,都在往前推,旁人看着,猶如兩尊鐵塔,或者兩個金剛,在那裏角力。又好似兩頭公牛在鬥角。
李思廣渾身疼痛,靠在一線天入口的邊上,對關雲道:“留下他,但也别傷了他。”
溫深焦急的問關雲道:“我們怎麽幫忙?”
此刻關雲憋着一口氣,沒法說話,心裏想着“你們也幫不上什麽忙,還得靠我自己。”
溫深看關雲不說話,走上前來想要掰開兩人的手,但是他的力氣可沒法跟叫勁的兩人比,弄了半天,根本紋絲不動。
宋偉仁已經爬了起來,他看着柳樹丫赤紅的雙眼,有些不敢相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怎麽這家夥被打了麻醉針卻反倒跟打了興奮劑似的?難道那種病毒還能夠讓人對麻醉劑有這樣的反應?
宋偉仁越想越覺得膽寒,他不由自主的往後踉跄的退了幾步,退到一線天的入口處前,站在李思廣的左前方發愣。
就在這時,忽然一聲慘笑聲從頭頂傳來。
這慘笑聲有如鬼魅發出,“咯咯”亂響,聲音尖銳。
山寶聽了這動靜,吓得腿都軟了。這種笑聲讓他想起了一個故老相傳的傳聞:鬼笑!
“這是山裏說的鬼笑麽?老人說聽見鬼笑的人都會死于非命,沒人能幸免。怎麽就在這兒給碰上了?”山寶心裏發苦,仰頭向上望去,隐約看見一線天山岩頂上站着個人,一身黑袍,隻有頭臉是白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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