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歸說笑,正事還是要商量的。
當大夥開始談調查事宜的時候,高傲的宋偉仁博士也不得不參與了進來。因爲他可不想被這幾個人牽着鼻子走。哪怕他對這次行動的組長溫深研究員,也不過是表面上給幾分面子,骨子裏其實也是很不在乎,所以他想着一定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但是可能因爲他太過曲高和寡,每次提出上山的建議的時候,都被人否決了。溫深是委婉的反對;李思廣是毫不客氣的直接提出反對;關雲則是從安全的角度分析匆忙上山的不确定性;馮主任則沒有什麽意見,他的原則是少數服從多數。既然是少數服從多數,宋偉仁博士就無可奈何了,怎麽說都是三比一,其實是四比一。如果說他置氣強行要一個人上山,連他自己都覺得确實有些危險性。所以他氣惱得站起身來,不再參與讨論,而是直接丢了句,“不上山那還商量什麽,你們看着辦吧,我先休息去了。”說完,找到趙大亮,直奔這位村長給他安排的房間而去。
宋偉仁一走,剩下的人似乎覺得舒坦了許多,空氣也變得清爽了些。
大夥輕松的聊了幾句玩笑話之後,很快便敲定了行程。
由于馮主任對這件事情也頗感興趣,所以盡管知道弄這事兒存在一定的危險性,但是他還是決定留下來給各位專家搭把手。
此外,他們認爲還需要有一名向導,既要對附近山裏的很熟悉,可以帶路,又要對上回“打僵屍”事件很熟悉,能夠爲專家組的行動提供指導性意見。
他們向趙大亮提出了要求,希望趙大亮能夠提供這麽一個人。
趙大亮表示爲難。這樣的人選并不多。他自己實際上并沒有參與打僵屍事件,因此盡管他對山裏還是熟悉的,但是卻不符合幾位專家的條件,而且他本人也根本沒有上山的意願。
上次打僵屍事件領頭的四個人,兩傷兩失蹤。山寶和趙二牛都傷了,尤其趙二牛,殘疾的厲害,自然不能做向導。山寶下山到鎮上居住去了,一時半會也找不着人。置于劉獵戶和信守老道,更是不知所蹤,下頭村再沒人見過他們。所以趙大亮确實安排不了人。
馮主任就建議把山寶找來。
趙大亮一聽就搖頭了。一來山寶下山去了,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二來人家上回在惡狼谷差點丢了性命,這回哪能還回來給做向導再次冒險?所以趙大亮多次推诿,說是找不着他。
幾位專家十分無奈,隻好暫時作罷。關雲主任提出建議,說是四個專家是先進村看看情況,後頭真要上山還得備些工具,不論是科研用的還是防身用的,都得做好準備。這些裝備其實已經備好了,就在鎮政府的招待所裏,他決定先回去把行李裝備運過來,請趙大亮幫忙先套個車,再找幾個人幫手下山拉東西。
對于這個要求,趙大亮自然能夠滿足,趕緊答應下來,立馬動身找人套驢車,安排車夫。
溫深聽說關雲要先下山一趟,于是就跟馮主任商量,想請馮主任也跟着下山,順便去找找山寶問問,願不願意上山幫忙。而且特别指出,擔任向導期間的勞務費用相當豐厚。
鎮長早交代了馮主任,這幾位專家都是省裏派下來的,對于他們的要求,必須言聽計從。而且這事情也不是什麽難事,故此馮主任滿口就答應下來,而且向趙大亮問明了山寶的大緻住處。
李思廣研究員又提議,既然關雲和馮主任要下山取裝備,那他和溫深、宋偉仁也别閑着,可以先找相關當事人打聽一下上次打僵屍事件先後多次遇險的情況。
溫深認爲這是個好主意,兩個老頭商量了一番,居然最主要的當事人,還都在這村委會的大院裏,一個是趙大亮本人,一個是他兒子,還有一個是他媳婦,都不是外人。
趙大亮在旁邊聽着這安排,就覺得自己真是捅了馬蜂窩了,惹得一身的腥臊,總也斷不了根,繞來繞去,還是繞到自己一家人頭上了。雖然他心裏覺得要跟這幫人再講一遍那悲慘的遭遇是一件十分煩惱的事情,但是他卻又沒法子推脫,畢竟沒有要他上山涉險,隻是陪人家說說話而已。
溫深和李思廣除了要跟他們一家聊天了解情況之外,還打算找找村裏的人們聊聊,特别是上過山的那些人。如果山寶能上山,那也得跟他談談具體情況。最後就是還要盡力找到劉獵戶和信守老道,畢竟他們才是整件事情最重要的親曆者。大家主意已定,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于是就打算起身各自去休息。
就在他們都站起身來的時候,忽然村子後山傳來一聲凄厲的長嘯聲。
這動靜趙大亮再熟悉不過,聽了也不止一回了,都麻木了。或者說這村裏人都已經聽麻木了,從來隻聞其聲,并不知道是什麽,也對村子沒啥子傷害,所以大家都當沒聽見。
但是這幾個專家是第一次聽見這動靜,都吓了一跳。
最鎮靜的是關雲,隻是稍微皺了皺眉毛,可見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溫深和李思廣都是被吓得渾身一哆嗦,顯然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突然來這一下子,被驚着了。但是之後立刻恢複常态,說明他們倒也并不十分害怕,不過依舊眉頭緊鎖。二人對視了一眼,沒多說話。
隻有馮主任吓得最厲害,原本站起來了,吓得腿一軟,又重新坐回到闆凳上,“趙,趙村長?這什麽動靜?聽起來這麽慘厲,吓死人了。”
就在這時,睡在隔壁屋裏的宋偉仁也慌慌張張的沖出他的房間,并跑到了這間聊天房間的門口,慌張的問衆人“這是什麽動物?太奇怪了,我從聲音裏判斷不出它的物種分類。似人非人的,你們怎麽看?”
他雖然口裏說的東西很專業,但是從他顫抖的手和驚慌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宋偉仁博士也是被這一聲長嘯給吓着了。因爲以他的專業知識判斷,能将嘯聲傳達到這麽遙遠的距離,而且如此凄厲,這個動物,必然非同一般,如果要他自己來說的話,他可能會認爲,隻有極其兇殘的惡狼或猛虎和遠古時期已經滅絕的霸王龍的吼叫聲能夠與此嘯聲相比。
趙大亮望着這些人,慘笑了一笑,“沒事兒,大夥都别怕,沒事,我們都聽習慣了,老早就有這動靜了,它叫喚歸叫喚,又不進村子,怕啥?”說完,他看了慌亂的宋偉仁博士一眼,突然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照我們這些泥腿子農民的理解,這動靜是僵屍發出來的,但是宋博士肯定不信,剛才宋博士也說了,聽不出是啥動物發出的動靜,我們很希望宋博士和幾位專家能夠把這東西研究透徹了,也讓我們村裏的老百姓,老農民們不再爲了這東西擔驚受怕。”
他這話綿裏藏針,顯然是針對之前這位宋博士高傲的“農民無用論”發動的反擊,話裏意思:我們農民都不怕,你怕成這樣,也好意思自稱專家。李思廣研究員聽了這話,覺得十分有趣,拍手直樂,“好,說得好,宋博士将來肯定能給你們農民一個交代。哈哈哈”
聽着趙大亮的揶揄和李思廣的笑聲,宋偉仁臉上微微一紅,隻是晚上大夥都看不出來。他強壓住了内心的恐懼,勉強至少在表面上恢複了高傲的樣子,“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的。”說完,還是轉身回房去了,但是走到他房門口,看着暗弱燈光空洞洞的房間,他内心覺得有些害怕,害怕落了單,害怕此刻一個人呆在一種讓人不安的環境裏。但是極強的自尊心壓過了這種恐懼,他還是硬着頭皮走進了房間,沒再做聲。
看宋偉仁回房了,溫深拍了拍笑盈盈看着屋外的李思廣,然後望着關雲道,“二位,這動靜,怎麽看?”
關雲臉上十分嚴肅,“這種聲音很少見,不過我曾經聽過。”
李思廣臉上還是帶着笑,“這一趟果然沒白來,是那東西。”
溫深聽了,點點頭,“看來大家的初步判斷是一緻的,我同意李研究員的看法。不過有一點我不明白。李研究員和宋博士都是研究動物學的,怎麽對那件事情的看法會如此不同?”
李思廣笑了笑,“研究領域不同,生活經曆不同,研究的時長也不同,自然結論也不同。年輕人,還需要曆練,光會死讀書是不夠的。盡信書不如無書。”
溫深聽了這話,深以爲然,點點頭,“是這個道理,今晚夜深了,大夥都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第二天一大早,關雲和馮主任相伴離開下頭村,往鎮上去了。
一路無話,到了鎮上,關雲去了鎮政府招待所,取行李裝備。
馮主任在鎮上十分熟悉,按照趙大亮的交代,七拐八拐的找到鎮上一處偏僻破落屋子,隻見房門半掩,裏頭黑燈瞎火的,大白天也看不見屋裏的情形。
馮主任往旁邊街道屋子看了看,這是個棚戶區,也沒什麽人走動,家家情況都差不多。于是他對着屋裏喊:“山寶在麽?山寶是住這麽?”
喊完,馮主任就聽見屋裏有人往門口走動,“山寶是住這兒,誰啊?”
是一個柔軟的女子的聲音。
“啊,是這兒啊!山寶在麽?這屋裏怎麽黑乎乎的?”
屋門打開,一個長相秀麗,卻滿臉愁容的女人站在了馮主任面前。這女人長得不錯,馮主任忍不住從頭到腳,上上下下的仔細多打量了一番。
“山寶出去找事兒做去了。他腿腳不利索,不能上山采藥,在鎮上想找個事兒,也找不着,你看這一大家子可怎麽過啊。這破房子,天窗沒明瓦,窗戶爲了擋風也被堵嚴實了,電費沒交,點不了燈。能省就省點,哎。再不行,我們還得回山裏去。至少種個地,靠天吃飯還能過活。對了,您是哪位啊?”
馮主任是個機靈人,一聽女人這話,就知道這肯定是山寶媳婦。看來他們家在鎮上過得不順心,照這麽說,那山上那件事情,就好辦了,八九不離十,能成。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