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要幫着那驢車上那沒有路的山坡,十分困難。
按照老道的說法,這個事情,必須這麽做:将大竹籠子吊挂在一個懸崖之上,然後等着山神或者僵屍前來享用活人祭品。
運送的人群裏有人在心裏暗罵,“既然是山神僵屍,祭品放在哪裏他們夠不着?非要爬上山崖,然後又吊挂在懸崖上,那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麽?”
但是既然老道這麽說了,衆人又敢怒不敢言,生怕說出來後被反坐個“壞了大事”的罪名。所以大夥都忍氣吞聲的叫幹什麽就幹什麽。
下頭村背後的千裏大山之中,高崖絕壁不少。但是即便是劉獵戶,也懶得将這祭籠往深山老林裏弄。劉獵戶知道,這事情八成是不靠譜的,跟着鬧騰隻是爲了早日脫身。
他随便定了一處離下頭村不算太遠的山崖,那山崖也不很高。但是要将這祭籠弄上這麽個崖頂,也依舊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從崖後沒路的山坡上,驢拉人推的攀爬,人和驢都累得夠嗆。
不管怎麽說,最後大夥還是将祭籠弄上了崖頂。此時的時辰早已過了中午。大夥草草吃了些幹糧,休息了一會兒,又繼續開幹。
這回面臨的難題是要将祭籠從崖頂放下去,懸在懸崖之上。
一行人中,有幾個好心的看了那山崖絕壁的情形,就又忍不住在心裏駡那道士缺德。
要是将這籠子随便往哪一放,白天人還敢送些吃食過來。過個一兩天,如果沒有什麽山神僵屍吃人,就能有人來把籠子裏的娘倆給放了,也算撿了兩條性命。
但是從這山崖絕壁放下籠子去,那誰還能救得了這娘兩?據老道士所言,祭籠要在山上放七天,就算有人想要送水送食,都沒法辦這事兒。
因此那些陪同送祭籠的人裏,不少人對信守老道士都恨的不行,心說,“什麽信守老道,就是個心狠手辣的貨。”
隻是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總還是出自于樸素善良的感情,但是這種感情被所謂僵屍帶來的巨大恐懼所壓制,不能盡情釋放。
他們雖然心裏同情籠子裏的兩人,但也隻能跟着别人屁股後頭幹着違背良心的事情。
在山崖頂上,爲了如何将祭籠放下崖壁,如何固定祭籠,又想了半天的辦法,争論了很長時間。
最後他們将帶來的所有粗細繩子都捆在了祭籠上頭,另一頭綁在了一顆崖頂的老松樹的樹幹上。
那老松樹倒是十分粗壯,一時半會也折斷不了,正好吊住那竹籠子。
衆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有人險些掉下去,但不管怎麽說,總算将竹籠子放下了山崖,停在了離崖頂五米左右的位置,懸空挂在那裏。
看一切大功告成,信守老道心滿意足,仿佛做成了一件老大的事情,得意非凡。又燒紙舞劍,舞神弄鬼了一番,這才收手,往崖下看了看,十分高興,收起木劍,對劉獵戶道:“這回好了,就等着山神僵屍老爺來享用了。”
劉獵戶冷笑一聲,沒搭理他。
崖底下的籠子裏,趙大亮老婆早吓得面無人色,閉着眼睛不敢往崖下看,知道自己這回真是九死一生了,隻顧着抱着柳樹丫子不放,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那柳樹丫子倒是不懂人事,也不知道害怕,隻是擡頭望着崖頂,一雙恨恨的眼睛,隔着竹籠的縫隙,盯着老道士和劉獵戶不放。
崖頂上大夥見事情辦妥當了,看看日頭,原來一頓忙活,居然不知不覺也到了太陽落山之時,于是紛紛商量趕緊下山,别鬧得天黑了還在山上,那可十分的不安全。
信守老道士也樂呵呵的跟着大夥要往回走,就聽劉獵戶冷冷的道:“你們先回,我還要在這看會兒,别出了什麽差錯。”
大夥聽了,并未多想,都點頭答應了一聲,就往山崖下尋路走去。
隻有老道士聽了覺得不對,回身上前悄聲對劉獵戶道:“你不一起回去再找他們要些辛苦錢?”
劉獵戶冷冷的道:“上回在惡狼谷,命都差點沒了,還敢要辛苦錢,我看你是要錢不要命了。我總覺得這事情越鬧越玄乎,很不對勁。我還是乘此機會,趕緊溜回鎮上去的好。”
老道聽了,覺得有理,隻是心中還有些挂念那沒結的賬款。
但是想想确實是命更重要,要是這活人祭品的招式沒用,那村裏人定然不能放過自己,老道士思來想去,隻得丢下要錢的念頭,也對着下山的衆人道:“那我也陪劉獵戶呆會,看看情形再說。”
幫忙送祭籠上山的人們在山裏多呆一刻都覺得難受,生怕天晚了碰上了僵屍什麽的怪物,完全顧不得老道和劉獵戶要幹嘛。所以大夥這回連應聲都懶得應,就急匆匆的下山去了。
老道士見沒人搭理他,自覺沒趣,轉頭問劉獵戶,“那我們啥時候下山?”
“呆會,等他們走的看不見人了,我走其它的路下山。”
“那好,我也跟着你一起下山去。”
兩人就在崖頂呆坐了一會兒,看看人們都走的不見蹤迹了,才起身準備下山去。
二人起身時,才發現這山裏天氣變換不定,頭頂上居然挂了一層厚厚的烏雲。兩人趕緊往山下擇路而行,但是雨點伴着雷鳴閃電就下來了。
原本兩人想趕着天黑前出山,但是大雨滂沱,實在難以趕路。劉獵戶看看雨勢,心想如此暴雨,定然來得快,去的也快,不如暫且等等。于是二人就尋了處巨大山,躲在石底下避雨。
可是這雨卻仿佛生了根一般,就在他們頭頂上下個不停,半分也不見停雨的迹象。
劉獵戶在大石之下,看着外頭的雨勢,心中莫名的十分焦躁。老道士則身上淋濕了,寒意十足,噴嚏不斷。
眼看着天光在暴雨之中漸漸斂盡,四周漆黑一片。
劉獵戶對這情形倒是見慣了,隻是今日在這種環境之下,心裏十分忐忑,不知爲何情緒不甯。而老道士則十分害怕,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大石頭下面,一個勁的問劉獵戶,“這天又黑了,回不去可咋辦?”
就在二人心中各懷鬼胎之際,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嘯聲,不似人聲,也不似獸聲。這長嘯,和當日在下頭村村委會中聽見後山的恐怖長嘯一般無二。
老道士聽了這動靜,隻吓得肝膽俱裂。劉獵戶的心,也狂跳了起來。
不知昏厥了多久。
趙大亮老婆開始隐約覺得有人在輕輕拍打她的臉。
混沌昏迷中她的意識逐漸開始回複到腦海之中。意識越清晰,越覺得渾身發燙,口幹舌燥,但是身上卻是濕漉漉的難受。
趙大亮老婆勉勵睜開眼睛,先是模糊看見一個人影,她以爲是柳樹丫子。
但是等眼睛清明了,意識更清晰了,卻發現那人并非柳樹丫。
仔細又一看,吓了一大跳。
山寶?
山寶!
确實是山寶。
山寶正在輕輕拍着她的臉頰,焦急的喊着,“嬸子,醒醒,嬸子,快醒醒。”
“我這是死了麽?山寶?咱們是在陰間見面了吧?”趙大亮老婆看見山寶,一心想着山寶和趙二牛都死了,所以隻道自己已經是在陰間了。
“嬸子,說啥胡話呢?咱還活着呢。要死了,你能這麽滾燙的發燒麽?”山寶的話,堅定中帶着些樂觀。
“沒死?我沒死?那二牛呢?”趙大亮老婆聽說自己沒死,山寶也沒死,心中無端端燃起一股希望,這希望支撐着她居然猛地坐了起來,雙手抓住山寶的雙臂,急切的問道。
山寶被抓的“啊呀”一聲慘叫,原來趙大亮老婆這一把抓到了他的傷口。
趙大亮老婆趕緊松手,不知如何是好。“大兄弟,嬸子不好,弄疼你了,二牛咋樣了?”
山寶一邊捂着手上的傷口,一邊忍着疼答道,“沒事沒事,我沒事,不過,二牛,不是很好,我們得快些想法子下山去,不然可能就真的沒救了。所以嬸子,你得快些好起來啊。我傷勢也不輕,一個人可弄不了他下山。”
趙大亮老婆聽了這話,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她原本想着隻要趙二牛能找回幾根骨頭都不錯了,誰想到山寶居然說他“不是很好”,還說“不然可能就真的沒救了。”這些話,不是說二牛還沒死麽?
趙大亮老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或者是幻覺。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太想二牛了,所以才幻想出了眼前的場景。她猛地擡起手來,對着自己就是一個耳刮子。
疼,是真疼!
這一巴掌扇得不輕,趙大亮老婆原本燒的通紅的臉,一下子多了五個白皙的指頭印。
旁邊的山寶被她的舉動吓愣住了,喃喃的道,“嬸子,你?,這是”
“我沒做夢,哈哈,我沒做夢是吧,山寶?”趙大亮老婆瘋了似的,又哭又笑着對山寶問道。
山寶用力的點頭。
趙大亮老婆确認自己面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更是喜極而泣。
而後,她瘋了似的再次抓住山寶,“那二牛呢?二牛呢?他在哪?”
山寶努力平複着趙大亮老婆的情緒,“嬸子,别激動,别激動,先冷靜一下。是這樣的,二牛兄弟不幸掉進了狼窩,身上的傷,比較重,臉上,有些傷,很難看,您得有些思想準備。”
山寶的話已經很重了,若是平時,趙大亮老婆肯定受不了這話,但是今天卻十分不同。知道兒子死而複生,這已經夠了,她哪裏還聽得進其他的事情。
“沒事,沒事,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帶我去看看,看看我兒子,我的心肝肉啊。”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