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胡吹海侃了半天,最後居然忽悠得趙大亮要他帶人進惡狼谷找趙二牛。
這真是錯從口出,言多必失。老道士都想扇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心裏暗罵自己:“這多嘴的毛病怎麽就老改不了?”
“趙村長,你,你,你也别太激動咯。我這剛才不是說了麽?我能跟這些豺狼虎豹、妖孽僵屍鬥上一鬥。但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你說是不是?就我一個人哪能扛得住惡狼谷裏到處都是的惡狼呢?所以,我說找村長,你就節哀順變,認命了吧。”
“不行,我可以陪你去,還有。。。。”趙大亮說話聲變得有些乖戾,發赤的目光轉向劉獵戶。
劉獵戶趕緊擺手,“别找我,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你還是請道爺多想想法子吧。”
趙大亮看劉獵戶不肯去,頓時黯然失色,轉臉又望向老道士,老道士聳了聳肩,兩手一攤,“哎,這就真是愛莫能助了。”
趙大亮擡頭望向其他人,個個低頭不語,神色恐慌。
他知道這回是真沒希望了,他兒子從今往後,别說人不能活着回來,連屍骨都沒了,就算想給孩子起個墳,也隻能是衣冠冢了。
想到這兒,趙大村長忍不住悲從中來,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這口血出來的同時,一股子邪氣也跟着就順進他心裏去了,猛的就患上了失心瘋。
這可把衆人吓了一大跳,趙大亮媳婦更是吓得哭喊不已,她自家孩子沒了不說,這回還搭上了她男人,是人都受不住這打擊。
趙大亮雖然口中噴血,但這瘋病來了,卻又叫他亢奮起來。
瘋癫病人,照其行爲不同,又分爲多種。一種是文瘋子,神志不清,胡扯亂道,行爲失控,卻不動手打人,實則此乃是憂郁之症;又一種是武瘋子,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罵人打人,動起手來,親爹老娘都不認得,手上拿起菜刀就敢往下砍,砍死人也不用償命。這個其實叫做狂躁症。還有一種介于兩者之間,二者兼備,喚做雙向性情感障礙,平時憂郁壓抑,被惹急了,就發狂動手。
此外,從發病時間來看,又有兩種,一種是短暫性的瘋魔病症,一種是長年不治的類型。而前者往往都是因爲短時間内受到重大打擊之後産生的結果,可以恢複。
此外病症也有神智半清半楚,或者全然不清不楚的。
趙大亮此刻深受喪子之痛。平時他這人做慣了村長,又極爲強勢,哪裏受過這樣的打擊?因此悲恨交加的同時,就患上了這突發性的,短期的,半清半楚的失心瘋。
隻見他雙目圓整,怒氣沖沖的沖着大夥嚷嚷,“你們這些妖魔鬼怪,在這裏作祟,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們。”嚷完,舉起拳頭來,就要去打老道,老道吓的不行,左右的人見狀趕緊将趙大亮一把抱住。
老道不明就裏,還在解釋,“趙村長,我不是妖魔鬼怪,我是降妖除魔的老道啊。”
“老道?”趙大亮對着這倒黴催的信守老道繼續罵道:“我打的就是你這個老道士,跑到我們村子裏來,騙吃騙喝,偏了我幾千塊錢,還搭上我兒子性命,你也别想活着回去,老子打死你。”一邊說着,一邊就往老道士那邊沖去。
抓住趙大亮的人死命的摟着趙大亮,但是架不住這瘋魔症發作的人,力氣巨大無比,看看就要掙脫了開去。
一邊的劉獵戶見狀,心裏還覺得解氣好笑,“你這趙大亮,居然瘋了,實在可笑。更有意思的是,這瘋不瘋的半中間還說句明白話。活該你們鬧騰。我可不陪了。”
想到這裏,劉獵戶就起身偷偷往門外摸去。
但是還沒走到門口,也不知道怎麽着,就被趙大亮給看見了,“你别走,你這僵屍,要蹦到哪裏去,我這就抓了你,拿去惡狼谷換我兒子。”
最後一個字蹦出嘴巴的時候,趙大亮居然就掙脫了旁人的手,轉臉對着劉獵戶就沖了過去。
趙大亮雖然心裏糊塗了,但是他起先清楚的時候一直對劉獵戶心存疑慮,知道他心術不好。故而此刻雖然發了瘋病,但是心下還是有一點清明,故而才将劉獵戶看成一個妖魔鬼怪,要跟他拼命。
大夥一個沒抓住,趙大亮就沖到了劉獵戶身上。抓住劉獵戶手腳并用。要是平時,趙大亮肯定不是劉獵戶對手,畢竟年歲大了。但是此刻發瘋亂來,弄得劉獵戶倒是隻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而且當着衆人,也不好對一個瘋子下手。
旁人見狀,怕鬧出人命,趕緊上前七手八腳扯住趙大亮,将他按在地上,另外趕緊又叫人拿來繩索将趙大亮綁了,壓在地上。
這個時候,村長也瘋了,村委會裏的其他人都沒什麽主見,平時都是聽趙大亮的。此刻群龍無首,也都亂了方寸,居然都拉着劉獵戶和老道士,不讓他們走,要他們給想辦法,出主意。“劉獵戶,這,這事情鬧得,村長都這樣了,二牛和山寶又不知死活,你對這山裏熟悉,幫忙想個法子吧。”一個村裏的小幹部對劉獵戶道。
“道長,您道法高強,好歹想個辦法,怎麽處置這爛攤子。”另一個對老道士說道。
劉獵戶見狀急着想走,但是村委會的人就像賴上他一樣,将他還看成了個首腦人物。趙大亮媳婦也湊過來,期期艾艾的求着劉獵戶和老道士救命。
劉獵戶被纏得煩了,一屁股坐在了院裏的石頭上,“我有啥辦法?總不能叫我也去送死吧?依我看,大夥都棄了這村子,下山到鎮裏去過日子吧。誰吃飽了沒事兒敢和僵屍狼群鬥啊?我能想出啥子辦法?”
正當大夥都意志消沉,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老道士嘴癢又發癢了,忍不住就要出來說個馊主意,以宣示他的存在感。“诶,咳咳,這個,大家都不要焦急,不要急嘛,我這裏到有個辦法。”
大夥突然聽見老道士這麽一說,都覺得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都圍攏了上來。
隻有劉獵戶對這老道士恨得牙癢癢,心想,“你這沒用的東西,又要搞什麽幺蛾子?都被裹成了個粽子,還不肯安甯老實。活該你遲早被狼群吃了,被僵屍吸幹你的血去才好。”奈何劉獵戶被衆人圍住了,沒法子溜得出去,隻能跟着大夥,聽聽老道士要講些什麽。
老道士看大夥都圍着他,用一種崇敬的眼神看着他,十分得意。
他心裏明白,原本隻有劉獵戶和趙大亮知道這老道士不中用,而今趙大亮已經瘋魔了,隻有劉獵戶曉得他的底細,但是劉獵戶和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定然不會出賣了他。所以老道士有恃無恐。
“是這麽回事,我當時答應來降妖除魔,也是做了一番功課的。我有一個法子,能防止僵屍作祟,說不定還能以毒攻毒,叫僵屍去跟惡狼相鬥,也算爲這村子,除了一害。”
衆人聽了,都面面相觑,不知所雲。
叫僵屍跟惡狼打架?這老道士有這麽大的本事?
老道士的想法太過“超前”,在場所有的人都難以接受,就連劉獵戶都大跌眼鏡,心裏暗罵,“這老道士是被吓糊塗了吧?”
老道士看大夥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不但心裏不慌,居然還更加得意,“怎麽?你們不信?”
大夥都搖搖頭。
“嘿嘿,你們是有所不知,我說這話,還是有些依據的。當日我被狼群追趕的時候,就是那僵屍把狼群給吓跑了。所以我說可以以毒攻毒,用僵屍來對付狼群。如此這般,說不定還能請僵屍進惡狼谷,救出趙家侄子,或者至少帶出他的遺骸。”
老道士說的言之鑿鑿,但是衆人還是不信。
“‘請僵屍’?道長,你不會是被狼爪傷了,得了狂犬病呢吧?照你話說,那僵屍是你們家的座上賓?你想請就能請得來?”劉獵戶嗤笑道。
“劉獵戶,我不是跟你說過麽。我在老祖宗的典籍裏查到了以活人供奉山魈神魔的法子,用此法,或可叫僵屍跟咱們合作。”老道士搖頭擺尾的說道。
劉獵戶聽了這話,心裏就一驚,“這老道士,真是沒輕沒重,居然還惦記着用活人供奉妖魔的事情,這不是堕入邪教的做法麽?這是要鬧出人命的。”
但是想到“鬧出人命”這四個字,劉獵戶就想起了趙二牛,他當時踹趙二牛下樹的做法,和今日老道士想出的事情,豈不是如出一轍?
這人犯了邪氣,就很難再控制自己,做了初一,還要做十五。劉獵戶想起自己已經叫一個人送命了,突然間就覺得不在乎再死一個。而且他甚至還覺得這個事情,似乎十分血腥有趣,所以劉獵戶幹脆就不再開口反駁老道了。
但是其餘人聽了這“活人供奉山魈神魔”的話,也都是心中發寒。
“道長,你說的這法子,恐怕行不通啊。”一個村委會的幹部說道。“這法子,得害死人啊。誰家的人願意送去獻祭,被僵屍給吃了?而且現在是法治社會,不能幹這樣的事情啊。”
村裏最年長的康老爺子也開腔了,“是啊,道長。你說的這個法子,早年間,我也聽我家祖上說過類似的事情,每逢天幹鬧旱魃,或大雨鬧山洪的時候,就會用活人去祭祀旱魃或者水龍王還有山神。但是那些法子啊,有時候有用,有時候沒用,活活弄死了許多人。造孽啊。我們村的老祖宗很早就立下了規矩,不能用殺生傷人的法子來求這不可得的帶着血腥的平安呐。”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紛紛議論起這事情來。都覺得這法子,實在有些殘忍,不忍做這傷人的勾當。
老道士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怔,一心想着要試試這法子靈不靈。之前的法事,叫他灰頭土臉,他想用這法子來扳回顔面,順帶着将那尾款給結了。
所以老道士裝模作樣的怒道,“既然這樣,你們都不誠心除害,那也就算了。這裏的事情,我都辦完了,也該回道觀享享清福了。”說着,就作勢要走。
衆人哪裏能叫他走了?都拉住他,不肯放行。
老道士呵斥衆人道:“你們這是做什麽?走又不讓我走,留着我又不照着我的話去做,要我在此地何用?”
一個村幹部帶着央求的語氣道,“道長,您就行行好,幫幫我們吧,想想可還有其他的法子麽?”
“沒有法子,就這一個,你們看着辦。”老道士雙手一攤,一屁股坐在一張院裏的椅子上,閉上雙目,運氣打坐。實則他心裏在禱告,“千萬他們得按照我老道的法子辦,不然這尾款拿不着啊。”
村民們十分爲難,不知這事該怎麽辦才好。
就在僵持不下之時,忽然趙大亮媳婦流着淚,開口說道,“就按着道長的意思辦,我願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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