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景琰就看着依晴道:“不是說你與樂兒從小住一塊兒的嗎?樂兒能早起,你做姐姐的卻專睡懶覺,現在索性把我也帶壞了!所以,寶兒不放在你身邊,是對的!”
依晴翻了個白眼:“各人愛好不同,我就喜歡睡懶覺,你們愛睡不睡!我還沒怪你騷擾我的晨夢呢,自己醒了不肯先起來,非要把我弄得睡也睡不好,壞蛋!”
睡懶覺她還振振有詞,也隻有她夏依晴敢這麽做。
鄭景琰輕笑道:“小點聲,丫頭們進來了,夫妻共榮辱,她們笑你,我也沒臉!”
依晴:“……”
仆婦丫頭們端着熱水帕巾等物走進來服侍主子洗漱,門外廊下一群人圍成一堆,不時傳來陣陣開心的笑聲,其中樂晴的聲音最是清脆歡快,依晴不由得微笑了一下,到三月份樂晴就滿十四歲了,還是改變不了的喜歡小孩兒,一來不先找姐姐,卻跑去跟奶娘搶抱寶兒,對着小奶娃叽叽咕咕說個不停,仿佛寶兒能聽懂似的。
王文慧卻在這當兒走進鄭景琰和依晴的房間,看見花雨和雲屏、翠香正爲二人梳頭穿戴,便上前說:
“琰哥哥,嫂子,我們這就回去了吧,外祖母和舅母該等急了呢!”
依晴從鏡子裏看了看王文慧,微笑着問道:“文慧表妹昨夜與我妹妹一起住,歇得可好?樂兒睡覺不老實,沒讓你爲難吧?”
王文慧年紀比依晴還大些,與樂晴就相差更大了,加之王文慧的性情與樂晴也湊不到一塊,龐如雪把王文慧安排到樂晴院子裏住分明是強人所難,但這是待客的一種誠意,依晴因見樂晴還能接受,便也沒說什麽。
王文慧搖頭:“沒事,我與樂兒妹妹,我們倆都睡得挺好的。”
鄭景琰也瞧了王文慧一眼,氣色精神頭都不錯,自然是歇好了。
他對表妹說道:“咱們是來做客的,得聽從主人安排,想回家也要與主人說過才走。别着急,左右今天總能回到家!”
花雨替依晴簪戴一朵珠花,雲屏站在旁邊,兩個丫頭在鏡子中調皮地相視一笑:國公爺這話說的好新鮮,不知道的還以爲國公府和夏府離得有百裏路遠呢!
王文慧很委屈:她也沒辦法啊,外祖母讓她跟着來的用意,就是要時時催促,務必要表哥表嫂趕緊把寶兒帶回家去!
依晴穿戴好,安撫了文慧一番,又示意鄭景琰說句好話哄哄他表妹,再怎麽樣,人家畢竟是到了自己的娘家做客,得讓她高興些才行。
趁着表兄妹倆說話的當兒,依晴走出去叫上樂晴,姐妹倆走到一間空屋子裏坐了一會。
樂晴與湘王“平等交往”,依晴也沒有袖手旁觀,時不時地會寫信去詢問樂晴,樂晴對姐姐向來沒有隐瞞,有什麽就說什麽,昨夜經鄭景琰提點,依晴也再細細想了一想,找出幾點問題,決定再與樂晴談談。
依晴問妹妹:“樂兒,你跟我說實話,你與湘王,真的隻見過兩次面?包括昨天,三次?再沒别的聯系方式了嗎?”
樂晴默了默,答道:“姐,我、我與他通信了。”
“他信上說什麽?有沒有肉麻的話?”
樂晴的臉微微發紅:“他說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物,很新鮮,也很有趣,那個肉麻的話也說了,很少!”
“信呢?拿給我看!”
樂晴抗議:“姐!”
“那你告訴我那些話!”
“也沒什麽啦,就是說很想我,想得睡不着,問我想不想他?并求我給他寫回信,讓他也知道我每天做什麽!”
“你寫了?”
“沒,我用姐姐教的工筆畫法,畫小冊子給他看,他看了就能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麽。”
依晴哧地笑了一下,繼續問:“樂兒,到現在,你該了解湘王這個人了吧,覺得他怎麽樣?”
樂晴想了想說:“湘王就是七哥,七哥就是湘王。”
“什麽意思?”
樂晴道:“姐,七哥給我的那種感覺,我在湘王這兒找着了。”
“那是什麽感覺?”
“我說不清楚,但是,覺得很好,值得珍惜!”
依晴皺眉:“樂兒,姐姐了解你,才會答應讓湘王接近你,姐姐可不希望你這麽快就陷進去,清醒點,可别弄得不能自拔!”
樂晴笑了笑:“姐姐既然了解我,就不要擔心,很多事,我懂的!昨天七哥和我見面,說了一件:他答應等我及笄再談及婚事,要到明年三月呢,遠得很!這期間不論發生什麽事,我們隻管坦誠相待,明年三月過後,若他不能給予我那個承諾,便放我自由!”
依晴怔了一下,聰明如樂晴,應該已經從湘王的話意裏聽出什麽來了吧?
看着樂晴故作淡定的笑容,依晴心裏隐隐作痛,樂晴畢竟隻有十四歲,情窦初開,别的女孩可以對愛情充滿期待,肆意去幻想,她卻不能,除了壓抑自己,她還要随時準備着,将那株最純真的感情幼苗扼殺、掐死!
依晴拉起樂晴的手,歎口氣道:“樂兒,也許是姐姐做錯了!要不,我們可以……”
樂晴卻堅定地搖頭:“姐姐是對的,我才差點錯了!就應該給彼此一個機會,相互有個交待,也不枉我們……曾經遇見過!”
依晴聽了這話,久久無語。
花雨來禀報說又有好些親戚過府來,國公爺已往前堂去,親家太太方才過來将寶兒抱走,又連派兩位媽媽過來相請,想是親戚們要與少夫人叙話。
依晴和樂晴便走出屋子,相攜去往二堂。
果然如依晴所料,夏府又擺出五六桌席面,親戚們熱熱鬧鬧地又歡聚一堂,吃喝一頓,夏府大太太龐如雪和三太太林氏,還有舅太太龐大奶奶、趙姨媽等長輩将親友們送給小外孫的禮物以及自家連夜蒸制好的各樣糕點喜餅都細細堆疊好裝上車,方表姐、樂晴和其他的親戚女眷則圍着依晴說說笑笑,,輪流抱着寶兒逗弄……一番瑣碎應酬下來,等到一家三口終于可以離開夏府之時,已經是午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