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依晴,再不要亂動了,咱們靜下心來一起數牛羊,總能睡得着,等天一亮就能回家了!”
依晴忍不住好笑,還真是祖孫心連心,鄭景琰跟鄭老太太一個樣,也想着天亮就走人,趕緊回他家去。
依晴故意說道:“好不容易能夠回娘家住住,急什麽啊?我還想多住兩天呢!阿琰,據我所知,你從小就被送出府,進山求醫學藝,十二歲出山回到京城,也不是一直都呆在家裏,而是跟着秦王東走西遊,有時候還在秦王府一住幾天,那時怎不着急回家?你可别告訴我,你是個戀家的人!”
鄭景琰學依晴的樣在她脅下撓癢癢,笑答:“那時家裏又沒有一個叫夏依晴的女子,有什麽可戀的?如今不同,我娶回妻子,生了兒子……我就是戀家了,怎麽着吧?”
依晴笑着反擊,反正也睡不着,夫妻倆在繡被下一通胡天胡地的鬧,倒也能消耗去不少精力,鄭景琰最終制服依晴,捉住那兩隻挺厲害的爪子,把她背朝自己摟在懷裏,喘着氣笑道:
“投降了罷?快閉上眼睛,用你那法子,數數牛羊睡覺!”
依晴說:“睡不着嘛,要不,我們别鬧了,就說說話兒好不好?”
鄭景琰想了想,點頭:“那好……可不許再偷襲!”
依晴噗地一笑,答應不再撓他,鄭景琰這才放開她兩隻爪子,他還真是怕了她,就像天敵似的,他的身子也不是沒人碰過,杜仲和甘松就曾給他搓過澡,都沒事,偏偏就禁不得依晴撓,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麽絕招!
夫妻倆整理一下棉被重新蓋好躺好,頭挨着頭小聲說話兒。
鄭景琰問依晴:“那時我讓你去尋看樂兒,你去了嗎?可見着了?”
依晴道:“我去了,也尋見樂兒了。”
“她一個人?”
“嗯!”
“不跟我說實話?”
“你想要什麽樣的實話?”
“今天嶽父專爲寶兒擺酒宴,請的客人首先是夏家親戚,然後才是同僚好友,湘王也跑來湊熱鬧,他算親戚還是好友?我可不信嶽父會給他下帖子!而且,他故意不與我共桌,也沒等我過去敬酒,他人就不見了,我可不信他來此隻爲露個面,袁廣鬼怪着呢,所以我才讓杜仲去找雲屏,提醒你看着樂兒。”
依晴說:“自從那次湘王來求我,我與樂兒談話過後,一直到現在,樂兒隻與湘王見了兩次面,一次在龐府,一次在街上綢緞莊,每次都隻是說了三兩句話,湘王隻要樂兒理他,他就滿足于此,很守規矩似的,沒有激進逼迫,也沒有再說什麽定親的話,隻除了照舊派人打探夏府情況,今天我爹爹設酒宴,大概讓他們看到了,所以湘王也跑來,目的自然是想趁機見樂兒一面。”
“看樣子是見着了?”
依晴頓了一下:“嗯,見着了。”
“我就說嘛,想蒙我可不行!”鄭景琰輕笑:“你過去時親眼撞見?”
“沒有,我去到後花園,一路喊着樂兒,就是不想見着湘王,他果然沒現身,樂兒獨自坐在亭子上,我們姐妹就走回來了!”
鄭景琰道:“人各有志,當初樂兒自有主張,她的選擇不可謂不明智,是你給了她這個提議,讓她與袁廣先相處着看看。你是有眼光的,袁廣确實不差,再者姻緣事也說不明白,比如你我,一開始連我們自己都不看好我們的婚姻,到最後卻能如此美滿!因而對于樂晴和湘王之事,你既然插了手,我就不好說什麽。可是,他們與我們不同,畢竟袁廣出自天家,是皇子!曆朝曆代,從未有過皇子隻娶一妻不要側室和侍妾的先例,之前答應不幹預湘王婚姻的是秦王,而現在秦王袁兆已登基爲皇帝,他若想反口,誰也拿他沒辦法……所以,你得給樂兒提點着些,不要輕易上袁廣的當!若想擺脫他,現在還來得及!”
“怎麽擺脫?”
“袁廣的喜好和禁忌,我略有所知,隻要樂兒肯爲之,袁廣自會放棄!”
“真的?怎麽做?”
“天機不可洩漏,你們要用時我才能說!”
依晴探過手去,鄭景琰忙将她的手捉住按在胸口:“别撓!這裏這裏,你最愛的,溫柔點摸摸就好!”
依晴摸着他胸前排骨,氣笑了:“誰說我最愛這個?我是想這裏快給我長點肉……”
“會長的!你再打岔,我本想跟你說的話都忘了!”
“好好,你說,我聽着呢!”
“靠近來!”
依晴老老實實貼進鄭景琰懷裏,軟玉溫香,柔情似水,鄭景琰滿意地在她臉上啄了一口,說道:“這事湘王必定不想人知,但皇帝當着我的面說出來,并不是我故意要知道。”
把皇帝也牽扯出來,依晴不免有些緊張,鄭景琰安慰道:“你聽我說,不要着急,假裝不知道不洩漏出去就可以了,事關樂兒的幸福,你隻需要做你該做的,管好我們自家人,别的,不必理會!”
“阿琰,我懂了!”
鄭景琰向依晴透露的情況,是皇帝袁兆對于湘王袁廣婚事的态度,袁兆沒有反對袁廣娶樂晴爲王妃,但聽到袁廣說要他禦筆親批什麽婚書,婚書還加上誓言,說今生隻娶樂晴一人,不會再有第二人,也就是說,湘王府隻有樂晴一個女眷,湘王不娶側妃,也不納侍妾什麽的,那袁兆一聽之下,立刻便猜到這是女方恃寵生驕,要脅他弟弟,頓時炸毛了,把袁廣責斥一頓,轉頭又來罵鄭景琰,說他小姨子要是不想嫁人,就趁早上山當姑子去,少在這裏興妖作怪……那些話袁廣自然是沒聽到,而鄭景琰也不可能說給依晴聽,否則這兩人還不知道會有什麽反應呢。
鄭景琰對于湘王袁廣并沒什麽偏見,兩人交情也不算淺,隻是因爲依晴樂晴姐妹倆與衆不同,非認死理不肯嫁納妾男人,所以他縱使了解袁廣爲人,也不看好這門親事,天家地位尊貴,那壓倒一切的權力,不是樂晴所能抗拒的。
而袁廣這些天的努力他看在眼裏了,隻是抱着姑且看看的心态,認爲不樂觀,便沒有将袁廣爲樂晴所做的一切告訴依晴姐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