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是龍子鳳孫,他願意放低身份,那些皇族的人肯嗎?再說,難道這樣就可以改變他是親王的事實?我喜歡七哥,但沒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七哥若總不出現,我會忘記他!而尊貴的七皇子,我是不願意沾惹的!姐姐也明白:我不想重走母親的路子,更不想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将來也要經曆我們姐妹那樣的苦痛!”
依晴拉着樂晴的手道:“不是姐姐替湘王說好話,我瞧着他确實挺不錯,你姐夫也了解些湘王的情況:身爲皇子,他能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肯讓人左右婚姻,能夠清楚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這一點很難得,而且他有些方面與你很像,可謂情趣相投。”
樂晴垂眸道:“不就是喜歡薔薇花麽?這有什麽!美好的事物,誰不喜歡?”
依晴好笑:“可不是單純喜歡就完了,人家會種花植樹,會修理建造園子,還能栽培出品種優異的花草果樹,他送你的薔薇花藤,據說是他自己培育出來的,咱們湖州老家薔薇園開的花朵兒,與人家的相比可差遠了!”
不得不說,湘王這樣的才能還是挺有實用性的,放在依晴上輩子那個年代,人家可是園藝師的級别,肯鑽研的話,搞不好還能混得個植物學博士頭銜。
樂晴看了看依晴,清澈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光彩,但很快又暗淡下去,她抿着嘴兒輕聲道:
“懂得再多,那也是他的本事,與我沒關系!我,不認識他,也不想再見他!”
“那好吧,不過,他請我向你轉告他的意思,要不要聽聽?”
樂晴點頭:“姐姐,你說,我聽着!”
依晴道:“湘王親口說的:他得了當今皇帝的恩準,這輩子隻娶一個王妃,别的側妃、侍妾他都不要!他想求娶你,今生今世,與你相愛相惜、相伴到老!”
樂晴臉紅了,半晌道:“紅口白牙說幾句空話,誰不會啊?若我現在信了他,過幾年他後悔了,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我那時難道還能反得了他?”
依晴在心裏給樂晴點了個贊,這個妹妹表面上看着天真無邪,純潔得像朵白蓮花似的,内裏的精明和防守可絲毫不比自己這個當姐姐的差,她笑着說道:
“湘王說,你未及笄,他有三年孝期,他想與你定下親事,這些話都寫進婚書,當作是給你的承諾!”
樂晴垂下了頭,未幾又擡起來,小臉兒越發鮮妍嬌豔:“姐,這算是他的誠意嗎?”
依晴微笑道:“身爲皇子,若能做到這一步,那真的挺有誠意,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辦到,能不能遵守自己許下的承諾!”
樂晴放開依晴的手臂,獨自走到抄手遊廊邊,對着一根描漆雕花廊柱沉思了一會,轉回頭來神情認真地對依晴說道:
“既然他有誠意,我若總這麽拒人于千裏之外,顯得太小氣。姐姐,若他再來,你可以告訴他,我見他就是了!我就當他是七哥,是朋友,至于定不定親,我不強求!”
依晴怔道:“這是爲什麽?與他交往不定親?你不怕名聲受損吃虧了?”
樂晴清麗的臉上浮起不屬于十四歲女孩的淡漠:“那是他的承諾,何嘗不是對我的束縛?萬一他的承諾不是真的,還是哄我,我能怎麽辦?莫若大家都公平些,三年,長着呢!到時候他若變了心思,我也不會纏着他不放!别人嘴裏的名聲又算什麽?我自己身正不怕影斜!”
依晴楞在當場,半晌苦笑道:“你倒是比你姐疑心重得多!我看那袁廣人品或許差不到哪裏去,你怎麽就這麽沒信心?”
“姐,你看咱們爹爹現在好不好?誰能相信他曾經扔下妻女十幾年不管不顧?”
依晴聞言,不由得歎了口氣,夏修平的回歸,龐如雪固然是全身心歡迎,而樂晴對夏修平也是巴結讨好得很,親眼看見樂晴與夏修平父女關系好成那樣,依晴還以爲樂晴心裏的疙瘩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呢,卻不曾想,這小丫頭原來一直在做表面功夫。
或許,也不算表面功夫,她這是一邊享受合家團聚、有父母疼愛的幸福,一邊不敢忘記以前的苦痛吧!
依晴伸手替樂晴扶了扶發髻上的珠钗,柔聲道:“樂兒,一樣米養百樣人,天下男人總還是有好的,你看姐夫,他現在表現還不錯的對吧?湘王,應該也不會像爹爹那樣……總之,你自己看着辦,姐姐相信你的判斷能力!咱不玩那些虛的,你也玩不過人家!若沒有信心,咱們索性直接拒絕就可以了,省得到時候陷進去又出不來,被情所困的滋味不好受!”
樂晴卻搖了搖頭:“姐,我沒有玩,是認真的!我就讓他看明白我是什麽樣的人,也順便了解他,如此而已!”
“如果他非要定親呢?”
“那也得等我及笄,再說!”
依晴細細打量着樂晴,概歎道:“樂兒,我怎麽發覺你變化好大啊,才進京城一年,小土鴨搖身一變成小天鵝了!看看,肚子裏的花花腸子也長了許多!”
樂晴忍不住裂開嘴笑,雙手往依晴肚子上一通亂摸:“姐你又亂說我!你這肚子裏花花腸子才多咧,别把我小外甥教壞了哦!”
“姐出嫁這麽久了,你那些小心思都跟誰學的?”
“沒跟誰學啊,我自己聰明,不行嗎?”
依晴哧笑:“少來!我是知道娘親的,她可教不了你,外祖父給你找的那兩位嬷嬷,挺厲害吧?”
樂晴歎了一聲:“唉,别提了!自從今年四月搬去大宅之後,我的一位教導媽媽有事回鄉,另一位生了病,我倒是過了一段自由日子,每天與羅玉琴姐妹幾個一起瘋玩,在外頭來來往往的又認識了好些個京城官宦家姑娘。後來你也知道了,外祖父見不得我這麽高興,就又找了兩個嬷嬷放在我身邊,說是宮裏出來的,那兩個嬷嬷簡直就像學堂裏的教書先生,嚴厲得很,整天闆着個臉,拘住我學規矩學才藝,累得我想哭!她們也教我些心術用以防人、禦人……可她們再怎麽教,我還是我啊,咱就願意做小土鴨,怎麽樣吧?”
依晴笑道:“咱們曾經是快樂的小土鴨,但那隻是生命的過程,人會長大,小土鴨也需要兌變,知道嗎?”
“姐姐,這個道理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