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和依晴的婚床,錦繡鋪陳,華麗而溫馨,一直都是依晴占據着,他曾經不屑于這個溫柔鄉,随着心底****覺醒,他無時不渴望着能鑽進來,哪怕隻是躺在依晴身邊,感覺她的氣息,吸聞屬于她的甜蜜芳香,那也是件幸福無比的事情!曾經硬着頭皮大膽暗示,依晴卻非但不搭理他,還狠心譏笑打擊,可憐他在外人跟前無比地自信驕傲,偏偏在依晴面前卻是潰不成軍,幾次落荒而逃!
這是他自找的,初時不知珍惜又傲慢自負所用策略不當,就這麽栽在依晴小丫頭手上!
但他并不後悔,心甘情願!在自己妻子手上吃虧,沒什麽大不了的!
花費了心思,還須得付出真情,依晴終究看清他、肯把他放進心裏,夫妻心心相印,彼此隻珍愛對方一個,這就圓滿了!
鄭景琰将依晴圈在懷裏,滿懷柔情撫摸她的頭發和後背,眼看着她睡熟,才慢慢起身,細心地爲依晴蓋好肚子,下床掖好紗帳,自己拿出朝服輕手輕腳穿戴整齊,走出房門叮囑花雨等人看護好少夫人,便往前院去了。
晚飯依晴沒去安和堂吃用,這是老太太和太太對她的體恤疼愛,天氣炎熱,園子裏花草蔥郁,怕傍晚太陽落山後暑氣四處蒸騰熏着她,讓她隻在自己的玉輝院裏,想吃什麽就讓廚娘做,左右最好的廚娘都在她這兒了,每日采買回來的新鮮果蔬和肉類先盡着玉輝院挑選,然後才送大廚房,虧不着她的。
吃過晚飯之後,花雨和雁影、翠香陪同依晴順着抄手遊廊散步,一邊說着家長裏短的閑話八卦,卻見雲屏從外頭進來,身後跟着兩個手挽食盒的小丫頭,看見少夫人在廊下散步,雲屏便吩咐小丫頭把食盒送去廚房,自己則走過來,向少夫人禀報說送的兩個菜,老太太和太太都很愛吃,直誇味道鮮美,讓回來跟少夫人道聲費心了!
依晴笑着點了點頭,新鮮菜蔬用另一個時空的菜譜和烹饪方式,做出來的味道當然不同尋常喽!老太太體恤自己,專門給另建了小廚房,做爲報答,她便三不五時地将自己要吃的菜多做一份,給二位長輩送去,讓她們也嘗嘗美味。
翠香見雲屏臉上笑咪咪的,便問道:“雲屏姐姐,可是遇着什麽好事兒了?看你笑得如此高興!”
雲屏答:“瞧你說的,我哪天不這樣笑?”
雁影跟着打趣:“那你這算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
雲屏好氣又好笑:“高興不高興,關你們什麽事兒啊?”
“自然不關我們的事,那總要關誰的事對吧?翠香你說,會是誰呢?”
雁影說完,翠香仰頭翻着白眼做思考狀:“等我來想想——那天我洗了床褥,與雲屏姐姐搭鋪,好像聽她做夢時說過的……”
本是說笑,翠香卻弄得一本正經,引得依晴和花雨都忍不住笑開了,雲屏追着她打:“下次你再洗褥子,看看我讓不讓你睡我的床!”
翠香繞着雁影跑,雁影也幫她攔着雲屏,幾個丫頭嘻嘻哈哈笑鬧不休,依晴和花雨站在一旁跟着樂呵,花雨終是怕她們不小心碰撞到少夫人,喝止了三個瘋丫頭,幾個人簇擁依晴走到一處垂挂着層層花藤的寬闊廊沿,扶着依晴在石桌邊的藤椅上坐下歇歇腳。
花雨問少夫人可想喝水,依晴搖頭道:“還不渴,一會回去再喝吧!”
翠香想起剛才讓廚房裏燒水了,便與雁影先回去,一個看着晾冷開水,一個準備沐浴的熱水。
身邊隻剩下花雨和雲屏,依晴問道:“王姑娘和馮姑娘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雲屏看了看花雨,先湊上一步回答:“正要告訴少夫人知道:方才我送菜到安和堂去,那邊也已經擺上飯了,老太太和太太見了少夫人孝敬的菜式很是高興,邊吃邊誇口,老太太還讓秋菊盛了半碗飯,自己撫着胸口說:‘若不是晴兒送了這麽可口的菜過來,我是半點食欲都沒有!’太太在旁邊勸着說:‘母親不必擔心,管大夫都看過了,月嬌沒事兒!’”
依晴聽了,揚眉問道:“诶?這是什麽意思啊?月嬌上午不好好的麽?”
雲屏輕聲道:“老太太和太太并不想讓我聽到太多,說着話就把我打發回來了!我出了安和堂,走到一半又折回去,尋機問了春暖才知道——原來是馮姑娘在常喜院那邊撞了柱子,暈過去了!”
“啊?要不要緊?”
雲屏道:“春暖說是頭破血流,請了管大夫來看過,如今還躺在床上呢!老太太說這樣流血的事兒不好讓少夫人知道,便沒人過來通禀。”
依晴吸了口氣:“居然不怕痛,想不到馮姑娘還有這個膽氣!她該不會是因爲侯爺早上說的話吧?”
雲屏道:“正是呢!上晌咱們侯爺在安和堂明白說過因身子太弱不能納妾室,老太太自然是要顧着侯爺的身子,用過午飯就吩咐身邊黃媽媽速速将馮姑娘搬出涵今院,這也是爲馮姑娘着想,畢竟她一個未嫁的姑娘住着侯爺的院子不成體統啊!可馮姑娘卻犯了傻,哭哭啼啼鬧個不休,回到常喜院,不知爲何又與文慧姑娘吵起來,一時氣急,跑出門一頭就撞了廊下大柱子!”
花雨此時忍不住插了一句:“說不定她是跑得太快,不小心撞的呢!”
雲屏笑道:“若是跑得太快,她應該直直跑下台階去,誰會在跑得快的情形下拐個彎,折身去撞邊上的大柱子?馮姑娘若不是氣糊塗了,便是有意這樣做的!”
依晴瞧了雲屏一眼:“你又聽誰說什麽了?”
“我見着馮姑娘身邊福兒了!福兒告訴我:上午離開安和堂之後,馮姑娘一直與大姑太太在一起,午飯大姑太太要陪寶婵表姑奶奶和寶章表少爺,下晌她又去找馮姑娘,看見黃媽媽在替馮姑娘搬家,便告訴馮姑娘說老太太過兩天就将她送回西華縣去!從此以後,她是死是活都與侯府無關,落入後母手中,她隻能夠嫁入尋常人家,再也沒機會到京城來了!馮姑娘爲此哭個不停,搬到常喜院不久便與文慧姑娘吵架,就出事了!”
依晴點了點頭,心裏明鏡似的——有方鄭氏從旁蠱惑教唆馮月嬌,不出事才怪了!
花雨見雲屏說完了,便道:“這邊王姑娘自上午從安和堂回來,便一直沒有走出房門,小丫頭說:聽見王姑娘哭了,哭得很厲害!”
“她本來就愛哭,想是王将軍活着回來了,她實在太高興,難以把持自己吧。”
依晴淡淡說道,心裏猜測王瑤貞可能遇到什麽困惑之事了,應該是關于她父親的,鄭景琰沒有時間跟依晴細說王瑤貞父親的詳細情況,夫妻倆才團聚不久,歡喜不夠,許多要緊的話語都還沒說到呢,幹嘛要去重點關心王将軍的事?鄭景琰覺得沒必要,依晴便也無所謂!
散步過後,依晴回房沐浴更衣,翻看了一下雲屏做的細則,再喝過一碗燕窩粥,便上床做胎教,胎教這個詞兒,上輩子聽得耳朵都起繭,具體怎麽做也知道個大概,這得益于她那個與丈夫兩地分居的表姐,懷孕後時不時地麻煩她陪伴,什麽進醫院檢查做胎教上新媽媽課堂去母嬰店采購去公園散步……五花八門林林總總,把她有限的休息時間全給占了去,同爲女人,她想着将來或許自己也會有這麽一天,便有意吸取那方面的經驗知識,隻可惜一朝來到這個不知名的年代,落後得讓人掉眼淚,想做個胎教,既沒有豐富多樣的教材,也沒有各種設備,更沒有專家指導,依晴全憑自己的聰明才智——保持愉快的心情,按時跟肚子裏的寶寶說話,給他念書本,講存于腦海裏的少兒故事,畫着幼兒漫畫,一邊跟他說明……這就是所謂的胎教了!
想想感覺很悲催,懷孕生子這樣的事情,還是在以前那個科技文明高度發達的時空裏才比較穩妥些啊!
今晚念的是一本詩經,念了兩首超長的詩篇,依晴就困了,雲屏在床前守着,見狀把書本拿過去,搖頭晃腦繼續大聲念起來,估計照雲屏的意思,是覺得她要這麽大聲念,肚子裏的寶寶才能聽得見吧,事實上……依晴很無語,也懶得理會她,反正已經習慣了,她念她的,自己隻管閉目睡覺!
午間鄭景琰交待過會回來得很晚,讓依晴早點歇息不必等他,依晴也擔心他半夜回來把自己弄醒,兩人又要說很長時間的話影響睡眠,那還不趁早睡一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