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晴哼了一聲,不耐煩地說道:“你說得對,我确實是受過良好教養、賢達明理懂進退的官家女兒!但我不是那種爲了博取好名聲忍氣吞聲受人欺負的弱女子!你現在覺得我是卑鄙小人?之前你和鄭蘭缇、方寶婵集體欺負我的時候,你們比我還要卑鄙十倍!你罵我小家子氣、眼窩子淺的時候,我那時沒有還嘴,你心裏面很爽對吧?哼!我今天可沒興趣欺壓你,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之身罷了!你可以回去想想,自己的言行是否蠻橫無禮?應不應該那樣?在這府裏,除了老太太與你有血緣關系,不得不百般縱容維護你,其餘的人,有義務容忍你的傲慢無禮、一味地對你好嗎?至少我是不可能的!别巴望我會變成那樣的笨蛋好人!你想哭就慢慢哭吧,恕不奉陪!”
“慢着!”
王文慧緊跑幾步攔在依晴面前,臉上沒有淚痕,她根本就是在假哭:“我長這麽大,就隻見過你一人——給親戚臉色看,罵表妹寄人籬下!我是那等無依無靠,需要要救濟的窮人麽?我家裏也有親戚住着,我們王家好吃好住供養他們,從來不會對他們有半句怨言的!”
“是嗎?你王家那麽好,你爲什麽不回你王家住去,而非要住在這裏?”
王文慧臉色微微漲紅:“因爲我喜歡京城!侯府是我母親生長的地方,我就要住在這裏……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也不想管!诶,王文慧,你要搞清楚,我方才說你那一頓,是針對你對我的傲慢無禮,也是警告:從此後别再用你那種讨厭的眼神招惹我,否則我一定回敬你,讓你難受,讓你哭!其它的,你愛在侯府住多久怎麽住,住到老都礙不着我!”
王文慧默了默,垂眸道:“若是琰哥哥在家,他必定不會讓你這般對我!”
依晴心情複雜的看她一眼:“少廢話,你走不走?不走讓我過去!”
王文慧仍是不讓開,又說了一句:“若是琰哥哥在家,他必定會幫我退掉彭家這門親事!”
依晴閉了閉眼,深呼吸,然後數到十,才能用正常語氣開口說話:“你有完沒完啊?你琰哥哥有那本事,我沒有!别擋着我的路!老太太和太太等着我吃午飯呢,如果因爲我遲到誤了老太太的飯點,午覺歇不好,你敢承擔責任麽?”
王文慧聽了,這才讓開道,卻是跟着依晴并肩一起走,邊走邊說道:“你若肯幫我,我就告訴你一個真相!大姨母壓着我不準我說出來,可她對我食言,不顧我的終身幸福,幫着外祖母勸說我母親不讓退親……我又何必聽她的?”
依晴轉頭看她:“什麽真相?我不是多事之人,沒興趣探聽與自己毫無關系的秘密!”
王文慧道:“這事與琰哥哥、與你有很大的關系!”
“是麽?如果沒什麽傷害的話,那也不必聽!”
“你!”王文慧氣道:“你對琰哥哥一點也不關心!琰哥哥長這麽大,他心裏隻喜歡過一個女子,那就是王瑤貞,他根本不喜歡月嬌!”
“那又怎麽樣?他壞了馮月嬌的清白,就必須娶人家!這事情已經定下了,月嬌會成爲側夫人,将來也能享受少奶奶待遇,福氣大着呢!”
“月嬌不過是個妾,卻能夠住上房,稱二少奶奶,将來生的孩子還要記在你名下成爲嫡子……你難道半點不計較?”
“我能計較嗎?”
“如果你想,那就能!”
依晴再次看她,忍不住譏笑道:“瞧!你這忤逆的性情越來越有恃無恐了!不僅自己不聽話,還要拉攏我一起逆長輩的意!可惜,我要做孝順媳婦,不聽你撺掇!”
王文慧有些着急:“表嫂!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這輩子過得太窩囊太郁悶,會早死的!”
“你怎麽知道?說不定你會過得很開心很愉快,要活個百八十歲呢!”
“我當然知道!如果我退不了親,就這樣嫁去彭家,我一定會早死的!我大堂姐就是這樣的遭遇:那個男人未娶妻先與通房生養了三個兒女,之後娶了我大堂姐,開始還能聽父母的話與大堂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不過半年後,就完全冷落了大堂姐,隻與那位通房擡上來的姨娘恩愛如初,共同養育陪伴着他們的兒女,幾年裏視我大堂姐如路人……我大堂姐就那樣活活郁悶死了!”
“真死了?”
王文慧傷感地點頭:“真的死了!我大堂姐人很好的,溫柔善良,端莊娴淑,小時候,她待我極好!”
“是麽?”依晴懷疑地看她一眼:“本來我是不該對死人有所質疑,但你這麽一朵奇葩,也能分得清好歹,我,不太敢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求你!”
王文慧激憤于依晴的态度,朝前急沖出去,依晴心道好了,麻煩的人終于自己走了,剛想松口氣,不料王文慧又停下來,站在那裏鼓着嘴,斜睨着眼睛等依晴走近,然後兩人又并肩而行。
依晴不想和王文慧說話,便轉過臉去欣賞遊廊外盛開的各色花朵兒,王文慧看着她道:“你真的不想知道琰哥哥和馮月嬌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
依晴内心微微一動,故意淡然說道:“不是都知道了嗎?侯爺也告訴我了!”
王文慧呆住:“琰哥哥告訴你的?他怎麽說?”
“還能怎麽說?男女間無非就那點事兒,都赤身裸體相見了,便沒有後悔的話!”
王文慧咬了咬嘴唇,帶着決然的表情說道:“赤身裸體怎麽啦?是她自己找上門的!我後來才知道,那晚表嫂與琰哥哥拌嘴兒,老太太便給你們夫妻二人賜了和好的藥……可是,琰哥哥與表嫂吃藥是名正言順,馮月嬌她爲什麽也吃那種藥?我遠遠地看見了,她一路跑一路自己脫衣裳,形似癫狂,直沖進琰哥哥書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