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瑤貞泣不成聲:“是……是我對不住夏姐姐!我身爲妾室,不該……”
鄭景琰不悅,将自己的衣袖從王瑤貞手裏抽出來,說道:“瑤貞慎言,你雲英未嫁,不可妄自菲薄!我有妻足矣,不想要妾室!”
“景哥哥,你不能抛棄我……不能!我……”
王瑤貞擡起頭來,原本通紅的臉此時變得煞白,兩眼往上一翻,竟暈了過去!
青荷和柳煙、王瑤貞的乳娘站在門邊且聽且看着,此時忙跑進來,又哭又喊,都不用鄭景琰瞧看,她們自己一通手忙腳亂将王瑤貞搖醒,王瑤貞伏在青荷肩上大哭不止,乳娘抹着眼淚躬身對鄭景琰說道:
“姑娘如此傷心,隻怕哭過了又要發病了,侯爺您看……”
鄭景琰誰也沒看,臉色平淡眼神清冷,擡腳跨過門檻,大步離開。
王瑤貞急忙站起身欲追,哪裏還能追得上,身子一晃又軟倒在地,這次是真的暈過去了。
鄭景琰回到侯府天色漸黑,二門上有安和堂的婆子等候着,一見他便趕緊打發身邊小丫頭跑去報信,又笑道:“侯爺今兒要回來用晚飯,老太太和太太高興得很,一直等着,天黑了也不肯先吃,少夫人怕餓着老太太和太太,勸了半天就是不聽!老太太說年輕人耐不得餓,反要壓着少夫人先喝碗湯墊墊肚子……老少幾個正嘀咕着呢!”
鄭景琰想到安和堂上祖孫三代相敬相愛,其樂融融的情形,唇角輕牽,流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往年往時安和堂也有許多人環繞其間,熱熱鬧鬧,花團錦簇,祖母是慈愛的,性情開明爽朗,鄭景琰不在家,有外孫承歡膝下,她也能很高興很開心,但是性情恬淡溫柔良善的母親卻隻是被動地坐在那兒,表親們照顧的是老太太的笑臉,并不去留意她,母親有時隻占着個角落,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看着衆人微微而笑,有沒有真的高興開心,鄭景琰是知道的!
他心酸,也無奈,每次在家就盡量坐在母親身邊,即便不說話,母親的笑容卻是發自于内心。
自從有了依晴,母親改變許多,鄭景琰居然聽見了母親的笑聲!母親注視依晴的目光,就像對着他一樣!
依晴,像隻精靈可愛的狸貓,既能取悅祖母,也帶給母親貼心溫暖,她就有那樣的本事,把不相幹的人都趕走,自己唱獨角戲也能博得滿堂彩——左右隻有兩三個人看,還全是對她着了迷的!
鄭景琰笑容更深,心跳随着腳步加速,把執燈引路的婆子丫環甩了好遠一截,恨不得此刻就奔回到依晴身邊。
終于等得孫子回來,鄭老太太十分高興,下令擺飯,隻是一家四口,也不必去花廳了,直接在上屋小偏廳那兒擺上就行。
又讓春暖把一蓋盅炖品端上來,鄭景琰洗過手臉,那盅炖品就擺到他面前,老太太說:
“先把這湯喝了,一會好吃飯。”
鄭景琰笑道:“祖母和母親都沒用,孫兒怎好……”
老太太道:“這湯午時就炖着了,我與你母親都嘗過,方才也叫晴兒喝了一盅,這個是你,喝吧!”
依晴走到鄭景琰旁邊,把一方吃飯喝湯要用的幹淨帕巾遞給他,瞧了瞧他面前的湯盅,驚奇道:“咦,侯爺喝的是什麽湯?怎的與我喝的不一樣?”
老太太安安閑閑道:“這是炖盅兒湯,各盅有各盅的食材用料,自然不一樣!”
“原來如此!”
依晴想起前世去炖品店喝湯,可不也是一個盅一個樣?雞盅、豬腦盅、麻雀盅、鹌鹑盅……很多很多!
她剛才吃的是雞盅,不知道鄭景琰喝的是什麽,黑乎乎的,看着有點惡心。
依晴走去偏廳那邊看擺飯,這邊老太太起身走到孫子身邊,還沒說話,鄭景琰擡起頭,面色微紅道:“祖母,我、我不用喝這個!”
才嘗了一小口,他就知道這湯裏邊放的是什麽!
老太太在他肩上輕拍一下:“喝!趕緊喝!全給我喝光!湯裏有藥材是不太好喝,那丫頭剛才也直抱怨,還不得全喝光了?這幾****便是不回家來用飯,祖母也将湯給你們備好,晴兒那份,祖母看着她喝!你呢,何時回府,何時來我這兒喝了再去歇着!這是宮裏太醫配的方子,專給新婚的皇族夫妻們滋補調養身子,喝完這一副,你們夫妻精神頭足足的,就好給祖母生小孫孫了!”
鄭夫人也走過來,拿帕巾替兒子拭一拭唇角,輕聲道:“喝吧,孩子。”
鄭景琰苦笑,隻得埋頭繼續喝湯。
飯後,祖孫三代圍坐着閑話,說到明天依晴要回一趟娘家,鄭老太太做了個更改,令鄭景琰内心偷樂,其實他也早有計劃,若祖母不說,他就用上自己的法子。
“晴兒啊,你娘家祖父、祖母和爹爹剛從江南來,合家團圓,可喜可賀,你想多看看娘家人,這是人之常情,祖母沒話說,白天去就去吧,早點起床,早點出門,便能多呆些時辰,可晚上是一定要回家來的!這才隔一兩條街,也住在娘家,不合适!”
依晴抿了抿嘴兒,伸出三個手指:“祖母,從侯府到龐府,三條街呢,七轉八彎,也蠻遠的!”
老太太:“……”
鄭景琰轉開臉去,鄭夫人輕笑出聲,說道:“晴兒啊,爲娘昨夜一時思慮不周,今天才想起來:新媳婦兒,尤其你和琰兒還在新婚期,通常是不能回娘家去住的!你,明早起早些,讓琰兒送你,下晌再接回家來吧!”
依晴能說什麽?隻得乖乖回答:“是,晴兒聽祖母、母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