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櫃台的服務員就微微撇眼打量着蘇小九。畢竟蘇小九這一身加長羽絨服,在這種天氣看起來,着實太顯眼了。
蘇小九走到櫃台邊,指節叩擊在櫃台面上,連連叩擊了三下,才說道,“我姓蘇。”
服務員秒懂,眼神依舊,笑着招呼蘇小九,“蘇小姐,這裏來,還有空餘的小包間。”
等把蘇小九帶領到一個房門前,服務員說了一聲就直接退下了。蘇小九推開門,看到已經坐在裏面的一個男人,背脊挺直,即使穿着一身便衣,但身上那股軍人的剛毅仍然掩飾不住。蘇小九腳下未停,進去關門。
“蘇小姐你好,我姓戰,戰長空。”男人戰長空起身向蘇小九伸手。
“你好,我是蘇小九。”蘇小九伸出指尖與戰長空握了一下,不到三秒,直接撒手走向座位上坐下。期間連頭都沒擡,她隻是不習慣仰望别的男人,除了七言哥哥能讓她仰望,其他人,個子高,直接不看就好了。
戰長空摩擦了一下指尖殘留的溫度,也沒在意蘇小九的無禮,走到座位上,坐在蘇小九的對面。
“蘇小姐,要吃點什麽嗎?”戰長空把菜單推到蘇小九面前。
“不用,直接談事情就好了,我急着回去。”家裏還留着一個“大齡兒童”郁七言,蘇小九好不容易才騙着他留在家裏等她。不是不想帶他出來,而是怕眼前的人會發現七言哥哥的異狀。不知怎麽,面對這些軍人,蘇小九總是會忌憚一些。
戰長空頓時默了一下才開口說,“那你先等一下,我點個東西。”戰長空搖鈴,讓服務員過來,寫了東西直接遞給服務員。過程中,戰長空注意到蘇小九又縮了縮自己的手,把手都縮進了袖子裏,才連着袖子都塞進口袋裏。戰長空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長袖,眉頭微皺,“蘇小姐很冷嗎?”
“沒事。”蘇小九淡淡地回答,“談正事吧。”
既然别人不想讓自己知道,戰長空也不會自找沒趣。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才恢複以往的嚴肅,堅毅的眸子緊緊盯着蘇小九,問道,“那隻标本八哥是蘇小姐派去的?”
蘇小九點頭,看吧,這就是她不會帶七言哥哥出來的原因。别人都沒有發現八哥是隻死的,也就隻有他發現了,這種敏銳的洞察力,說實話,蘇小九是有些害怕的。
“怎麽操縱的?”戰長空聽到确切的回答還有一點的震驚,他發現了,卻不确定。因爲那隻八哥的精妙絕倫,很容易讓人懷疑八哥的來曆。乍一聽到,他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驚訝。
蘇小九擡了擡眼,下巴蹭了蹭衣領,回問道,“這就是戰先生今天約我的重點嗎?”
蘇小九的一句話,敲醒了戰長空剛剛的興奮。也是,因爲一隻八哥,他竟然忽略了今天來這裏的重點。戰長空攥了攥手,才繼續問道,“蘇小姐,你讓八哥跟我說的,一山不容二虎,是什麽意思?”
裝!還在裝!他會不知道?蘇小九也不廢話,直接開口就問,“戰家和嚴家不是一向水火不容?首都軍部兩大家族,嚴家名聲極盛,戰家卻毫不知名,但戰家的實力……一山不容二虎,難道不是嗎?”這些都是她來到首都基地才知道的事情,其實一開始,在還沒有計劃時,蘇小九就記在了心裏,戰家和嚴家,真是一個好宿敵。
戰長空放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收緊,指尖抵着桌面,像是要摁進桌子裏面一樣。看了蘇小九半天,卻見對方連個眼神都沒遞過來。想了想,戰長空才開口問道,“确實是這樣。那你找到我的目的是什麽?”
“這次嚴家和研究所狼狽爲奸的事情,最後關頭,沒能扳倒嚴家,戰家很失望吧?”蘇小九覺得,那些逃出來的異能者和實驗體能一直安好,肯定有戰家的手筆。前期嚴家和研究所的事情能鬧得那麽嚴重,也和戰家脫不了關系。
“是。”明明都快把嚴家逼上絕路了,偏偏嚴家這時候竟然還能直接舍棄研究所脫身輿論。研究所的那群人,看來還真是一群隻鑽研實驗的瘋子,和嚴家合作,竟然連個後路都不留,一群高智商的蠢貨!
“我能幫你一把。”蘇小九拿出一枚扣子放在桌子上,手又收回口袋裏。
“這是……”戰長空捏着扣子,仔細盯着扣子裏的花紋小字,有些不确定地問,“嚴家的?”一粒扣子,能有什麽用?
“嚴少校去年回來首都基地之前,路上逃亡時,承諾過我一個條件,信物就是這個扣子。”蘇小九當時就說過,嚴少校敢威脅她,一個有分寸的條件?她當然會拿捏着分寸,但裏面的套路,她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一個條件,能換得整個嚴家?”戰長空捏着扣子,雖然面上仍然是端正嚴肅的表情,但他眼中的吃驚完全暴露了他的傻氣。
“那就看你怎麽做了。”套路來了,什麽都擋不住。
“怎麽換?”戰長空仍然有些迷茫,這根本就不可能啊,多大的恩情值得整個嚴家來換?
“你……”蘇小九這才聽懂戰長空的意思,他是想拿條件直接換嚴家?蠢貨!怎麽有這麽白日做夢的人!智商都被喪屍吃了?蘇小九按捺住自己想要罵人的沖動,壓着脾氣說,“你用扣子和我的名字把人騙出來,之後,你想讓它怎麽發展還不是闆上釘釘的事情!”
“怎麽發展?”戰長空還是不懂,十幾年都活在部隊裏,對于這些“陰謀詭計”實在是不擅長。
“回去問你們家大人!”如果都不懂,讓戰家執掌整個首都基地,還不如嚴家呢!
好吧,這次戰長空總算是聽出來蘇小九的不耐煩了,收了扣子才問蘇小九,“那你這麽做,是有什麽條件?”
“嚴家所有人都不快活,研究所所有人都罪有應得,這些就是我的條件。”比起手刃他們,蘇小九更想看着别人折磨他們,讓他們活在地獄裏。她從研究所出去時就說過,要在他們好不容易重新爬起來的時候,再把他們踹進地獄。
“行。”這個條件就太容易了,但是,戰長空想了想,“研究所的人都殺了,會不會影響不好?”雖然現在研究所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但若是都殺了,過後别人也會當他們戰家太嗜血,影響真的很不好。
“殺了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蘇小九這時候終于露出了第一個笑容,“既然他們都那麽聰明,你不好好壓榨他們的最後一點勞動力,是不是太不懂得節約資源了?我就不相信,偌大的戰家,連個研究人員都看不住。”
看住?是說讓他們研究正常的實驗嗎?戰長空還想問問的,但看到蘇小九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還是闆着臉咽下了疑問,算了,還是回家問其他人吧。
“還有其他事嗎?”蘇小九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沒事她就走了,趕時間。
“蘇小姐這麽相信我們戰家?”她哪來的自信?戰長空自己、甚至戰家都沒有信心扳倒根基牢固的嚴家?
“建了首都基地唯一一家餐館爲眼線,戰家的實力很弱嗎?”進門一看那服務人員的态度就知道了,不過,其中蘇小九還故意耍了一個小心機,她敲了三下櫃台面,其實根本就不是暗号,她和戰長空一點暗号都沒約,就說了她姓蘇。所以敲桌子就是試探一下而已,不過,看服務員一點異樣都沒發現,想來是經常遇到這種事發生。
看着戰長空又沒有話了,蘇小九起身,“既然沒問題了,我就走了。”
“等一下,蘇小姐。”戰長空叫住蘇小九,又搖了搖鈴,服務員提着一個打包好的塑料盒送進來。戰長空推了推塑料盒,“紅棗枸杞粥,蘇小姐身體太寒,是不是血虛?”
蘇小九提着粥轉身就走,連聲謝謝都沒說。看,不能帶七言哥哥出來的原因,洞察力真是太敏銳了,敏銳到很煩人。
戰長空有點傻眼,這是怎麽回事?體寒等于血虛,血虛不就是女人那幾天過後嗎?難道那幾天的脾氣到現在都沒好?
蘇小九剛回到小宅裏,趙雲翔就搓着手盯着蘇小九問,“你,剛剛做了什麽嗎?”好奇心重想打聽,卻不敢派人去跟着蘇小九,所以隻能苦巴巴地等到現在。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蘇小九沒理他,腳步不停,回房找到郁七言。
“還在生氣?”蘇小九戳了戳郁七言的臉,把紅棗枸杞粥放在郁七言的面前,“來,給你帶的好吃的。”
一看到那碗粥,郁七言頓時更氣了,“不吃粥!”
呃……七言哥哥不吃飯的!蘇小九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被戰長空的敏銳刺激到,腦子都糊塗了。
七言哥哥更生氣了怎麽辦,哄來哄去沒哄好,最後蘇小九抱着自己的手委屈地說,“怎麽辦,七言哥哥一直生氣怎麽辦?我也沒辦法了,好冷,我先去睡覺吧。”
一聽到蘇小九說冷,郁七言頓時撲到蘇小九的面前,拽着被子把蘇小九包起來,還伸手把蘇小九的雙手都捧在手心裏,才罵她,“笨蛋九九,好笨!”
“對對對,我好笨。”蘇小九無可奈何地承認,七言哥哥氣消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