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雷刻意擡頭,掃視一圈石室中幾人。
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線,那模樣,總讓人想往他臉上招呼兩巴掌。委實太過氣人,鼻孔朝天,怎麽看都覺得不像是什麽好人。
天鳴神情萎靡,身側站着個安靜的姬女。起初,他們并不打算進入葬神山,哪知鳳鸾被弈成誘導非得去,無奈何天鳴隻得随同。卻不想還是出了事,在一次抉擇中,他選擇救姬女而放棄鳳鸾,這事自然惹來鳳鸾的憤怒,鳳鸾何等驕傲,怎能容忍自己伴侶選擇其他女人而舍棄自己?
哪怕,這女人是祭司她同樣無法接受。
於是,在離開的時候,鳳鸾一氣之下選擇跟随弈成一道。
姬女沉默着,不問不說,隻是安靜跟在天鳴身旁。石室中,除了這幾人還有弈軒,葬神山中弈軒帶去的族人全都死了,沒死的也被弈成撬牆角把人給拉走了,這會兒怕是在魔幻領那邊混得如魚得水。想起這事,弈軒就氣得牙癢癢的。同時,心裏泛起止不住的殺意。
他自問待弈成不薄,孰料,事到臨頭第一個背叛他的人卻是他同胞兄弟。
這絕對是恥辱!
“其實,我更好奇弈成究竟是如何和鮮于莽勾搭上的?”姬女沉靜道。
作爲祭司,她知曉這世間存在許多違背常理的事情。然,葬神山是屬于獸神的領域,弈成是如何瞞過獸神的耳目,在那裏與鮮于莽勾搭在一起的?以至于,他們剛離開葬神山就迎來這種結局?
“姬女,難道連你都猜不到?”弈軒冷靜的臉,此刻不覺流露出明顯的驚訝之色。
姬女搖着頭,溫聲道:“天河氏族底蘊不及比蒙族。”
一句話,姬女坦誠告訴石室中五人,弈成如何與鮮于莽聯系的手段她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措了!青南如今全都被納入晴城,若是以前他們也許還會懊惱,現在卻止不住慶幸。這樣,如果獸神大陸真的出事,至少各自種族還能得到延續……
“上陽城現在情況如何了?”趙庭嘶啞道。晴城信任趙家,将上陽城全權托付給他,哪知竟會遇到這種頭疼不已的事情。現在的上陽城,可以說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他們不是沒想過逃離,可是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允許他們撤離,就連派遣人離開上陽城都做不到。因爲他們不知道這個時候誰值得信任?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晴城那邊有人察覺到這邊不對勁,繼而派人過來打探消息。
“超過三分之一的人被感染了!”費雷道。聲音聽起來很冷淡,實際上費雷心裏并不好受。看着那些熟悉或是陌生的臉孔,變成面目可憎的怪物,那滋味真的很難受,偏偏他們什麽都不能做。
鮮于莽已經瘋魔了,整個比蒙帝國在他把持下,任何人敢反抗都不得善終。最初,他們以爲名水城的事真的是瘟疫,卻不想得到消息僅僅過去半天時間,鮮于莽、裘山川就來到了渝北,直接以恐吓的手段主宰了整個上陽城。
此刻,費雷等人希冀狼墨他們能盡快趕過來,争取在事态還沒有徹底鬧大前把危險掐滅。一旦上陽城這些感染的怪物離開,那時候整個渝北都将陷入浩劫。其實,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渝北已經變成了一場浩劫,除了摩洛哥、水港這少數幾個大城鎮外,其他地方早已變成人間煉獄。
“鮮于莽真是瘋了!”趙庭臉驟變,陰沉得可怕,狠戾道:“他選擇與裘山川合作,就不擔心與虎謀皮?到時候裘山川反咬一口,連他都得跟着死。”
“鮮于曉的死,讓他變得肆無忌憚。不然,他怎會選擇與裘山川合作?連帶整個比蒙帝國都快被他玩壞了……”費雷嘲諷道。他與鮮于莽相交數十年,怎能不了解他的脾性,比蒙帝國他唾手可得。權勢得到滿足,自然就會尋找親情上的盲點。鮮于曉,這個曾是他最喜歡的女兒,可以說鮮于曉是他特意培養出來的接班人,一切都完美符合鮮于莽的口味。當然,除了在沙耶的選擇上出現分歧外,鮮于曉一言一行,都十分對他的胃口。
人死如燈滅。
鮮于曉一死,所有優點無限放大,自然也就有了鮮于莽現在的瘋魔。
趙庭嘴角輕抽,冷然道:“我怎麽不知道鮮于莽如此看重鮮于曉?”
“死掉的總是最好的。”弈軒淡淡道:“天鳴,你用不着這副死人臉的樣子,你真以爲鳳鸾選擇跟弈成離開是因爲你救了姬女而撇下她?”
聞言,天鳴猛然擡頭。曾經爲鳳鸾刮掉的絡腮胡,此時又爬滿了那張英俊出衆的臉,懵懂睨着弈軒那略帶鄙夷嘲諷的臉,遲疑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莫忘了,鳳鸾是青離的姐姐。青離爲天雲化身成魔,你覺得鳳鸾能正常到哪裏去?”弈軒嗤笑道。他與鳳鸾自幼相處,可說得上是青梅竹馬,鳳鸾何等驕傲,他認爲能與她匹配的男人必須是頂天立地的大勇士。這點,天鳴無疑還差距一大截。
此前,之所以選擇與天鳴在一起。
多半是想借由天鳴身後的天河氏族掌控天獅氏族,奈何逐風部落異軍突起,徹底打亂了她的節奏。而現在,選擇弈成更能達到她戀慕的目标,她自然會舍棄天鳴而選擇弈成。不過,她還算有腦子,事情做的很隐晦,估計除了弈軒其他人都想不到這其中的貓膩。
當年,他曾向霍爾特求親。
鳳鸾當着他的面拒絕了,她清楚弈軒不是她所能掌控得了的男人,這事知道的人隻有他們三人,就連弈成都不知情,如果弈成知情的話,就不會眼巴巴把鳳鸾拉攏到身邊。
鳳鸾夠美,也夠毒。
“你是說鳳鸾是故意的……”天鳴嘶啞道。
“呵呵!”回答天鳴的,是弈軒低低的輕笑聲,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姬女臉沉靜如水,并沒有表現出絲毫激動的神情,仿佛一開始她就猜測到了這種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