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族地沉寂靜谧得讓人心驚,就似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那日,江晴提過讓雅葉用蛇皮爲雅暖縫制一件貼身的亵衣,連帶手套之物。亵衣随時貼身穿着,手套則是在陰山看不到時戴上。據雅暖說,随着雅暖長大一些後,陰山甚少跟雅暖有過肢體接觸,每次就算是站在同一個屋檐下說話交談,陰山都會離得遠遠地,就恐靠近雅暖沾上上什麽。
是而,江晴他們猜測,陰山很可能估算得到雅暖身體狀況。
江晴靜立在窗前,凝望着屋外蒼茫一片的大地。昨晚下了一場大雪,再次給大地披蓋上了一層銀色皮襖,銀裝素裹,本該純潔無暇的雪地卻掩藏着無盡的陰暗。族地雖一片平靜,然,江晴卻能感覺得到,陰山極可能察覺到了什麽。既如此,事情可就麻煩大了!
三天時間太短,狼墨兩人很可能還沒抵達魔幻領,更遑論返回。能否神不知鬼不覺讓陰山繼續沉默下去?江晴心中沒底,從雅葉和大長老交談時凝重的表情,和日漸沉默的神态,不難猜測得到冰之一族情況愈漸變得難以掌控。
“迪迪森,你手上研究可有進展?”江晴緩聲道。收回遠望的視線,轉身,定睛落在角落處忙碌的迪迪森身上。這些時日,雅歌像是察覺到什麽。很乖巧,安靜待在屋子裏連屋外都甚少走出去嬉鬧。自己安靜把玩着雅鹿以前給他制作的木偶,玩累了,就乖乖跟在江晴身邊。
雅葉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時間管雅歌,看到他隻會叮囑不要随意走出屋子。近段時間,冰川平原湧入的人潮愈漸增多,冰之一族就算外出打獵都得小心翼翼。部族囤積的食物越來越少,幾近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雅鹿到底是部族族長他雖不在族地裏。雅葉卻得認真安撫族人躁動的心情,除此外,還需要提防陰山那邊的動靜,可以說雅葉恨不得精分,把一個人掰成兩半來用。
“尚可。”迪迪森沒擡頭,答了句。
“何意?”江晴微怔,莫名擡眸注視着迪迪森忙碌的身影,詫異道:“研究有結果了還是進展不大?”
“烏頭之毒進展喜人,可惜雅暖那身毒沒有絲毫進展。陰山雖可恨,但這一手施毒的手段登峰造極還說的是輕巧了!花費數十年,将普通人煉制成毒人卻保留着神智……這手段,逆天!”迪迪森道。
清秀的臉,此刻染上狂喜。
那神情,讓江晴禁不住護着肚子小心後退兩步,剛想開口,猝然驚呼道:“哎喲!”
“怎麽了?”迪迪森擡頭,卻見江晴護着肚腹,單手扶牆,臉色蒼白一片,忙放下手上的東西,疾步上前急切道:“孩子出事了?”
“剛才動了下,挺疼的。”江晴忙深呼吸,由迪迪森攙扶着在躺椅上坐下。垂着頭,盯視着衣服包裹下得肚腹,這些天她越來越能感覺到肚腹中的異樣。胎動時,跟懷狼凃江瑤時截然不同,而且這次胎動明顯早很多。這孩子,胎動的時候就像是在她肚子裏打滾一樣,痛,成倍增長。
迪迪森俯身,認真給江晴号脈檢查。
江晴有多能忍,迪迪森跟在她身邊這麽久豈能不清楚?如果,真的隻是簡單的胎動,她表情不會這樣難堪。其實,從深海大陸離開來到冰川平原的時候,迪迪森隐然察覺到江晴脈搏下那絲古怪。然,他沒察覺到孩子的異樣,隻能隐忍心底的疑惑。
可是,這幾次号脈情況越漸詭異,迪迪森不得不嚴肅認真了起來。
江晴的脈搏明顯不對勁,每次檢查的時候總感覺像是隔着一層膜,這種情況迪迪森從未遇到過。端看江晴脈象,這分明像是臨近生産。可是,江晴懷胎尚不足五月,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觸摸着江晴的脈象,迪迪森有種抓狂的感覺。
“怎樣?”江晴嘶啞道。剛才那下疼得厲害,就像是五髒六腑都被攪動了一樣,深呼吸,平複那倏然而來的劇痛。卻見迪迪森一臉糾結,神情很是古怪,江晴心陡然一緊,禁不住猜測難道是孩子出事了?這一想,恢複少許血色的臉,不由得又蒼白了兩分。
“情況很奇怪!”迪迪森皺眉,比劃道:“單純從脈象來看的話,最多十天就該生了!可是算算時間最多也就五個月,這情況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而且脈象上雖能探測得到細微的心跳,但總感覺少了點什麽,又像是隔着些什麽……”
“江晴怎麽了?”雅葉從外面進來,抖了抖身子,像是在驅趕身上的寒氣。今兒,一大清早她帶着雅歌去雅真那邊竄門子,說是竄門子實際上則是跟相熟的族人們見見面,通通氣。一進門,見江晴臉色蒼白躺在躺椅上,迪迪森嚴肅半蹲在一旁說着什麽,神情頗爲詭異。當即大吃一驚,以爲江晴出了事,忙松開牽着雅歌的手,三兩步走進了屋子。
江晴搖搖頭,道:“沒事,剛才被踢了下,有些難受。”
心底卻認真思索着迪迪森說過的話,像是隔着層什麽?這話,瞬間讓江晴猛然一驚,這話她深有體會。這些天她日漸能感覺得到肚子裏的孩子,跟懷狼凃江瑤時的差别。有時,她甚至忍不住懷疑肚子裏真的隻是一個孩子?那種淡淡隔閡的感覺,她比迪迪森更有感覺。
“你察覺到了什麽?”迪迪森擡眼,注視着江晴。
江晴欲言又止,唏噓道:“很奇怪的感覺,跟懷狼凃江瑤時截然不同。我說不清楚,就像是肚子裏并不是一個孩子……”這話,她點到即止,并沒有往深處細想。
聞言,迪迪森大吃一驚。再次認真給江晴号脈神情一點點沉凝嚴肅了起來,那張時常挂着淺笑的臉,不由得染上嚴肅之色,道:“這情況很特别,我需要翻找下書籍……可是,眼下我們身在冰川平原,早知是這種情況,我們該跟魔主一同前去魔幻領,那邊條件要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