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疑望着矗立在窗邊的狼墨,一襲藏青色錦服完美演繹出狼墨挺拔修長的四肢,偉岸健說的胸膛起伏有力。削斷的青絲,在渝北七年又一次及腰,狼墨不止一次想剪短無一都被迪迪森阻止了。早年,他們爲尋找忘情散解毒的藥材,不得不在四處奔波。
狼墨那簡短的頭發,就像是一個信号燈。
不管去哪,都能引來無數人的窺探。
是以,爲避免惹來他人的窺觊,在迪迪森強硬的幹涉下。狼墨那頭精神的短發又一次蓄長到及腰的長發,不過,随着這些年逐風部落逐漸在青南和渝北嶄露頭角,逐風部落那精明幹練的短發也慢慢地在這兩地流行了起來。
此前,很多人能通過頭發分辨出那人是否來自逐風部落。
然,這些年逐風部落影響漸大。不知不覺間,不少人都開始将長發削斷,剪成逐風部落那幹練的風格面貌。
“打草驚蛇。再則,我不想太早曝露追風号的底牌,水港船廠附近的蒼蠅夠多了。至少,在眼下這個混亂時刻我不想四海商行和鮮于家将目光鎖定船廠……大陸,遠不止有四海商行和鮮于家這兩方勢力。也許,等哪天逐風部落淩駕大陸所有勢力之上的時候,你我才能恣意而活……”狼墨淡淡道。
這些年,他走南闖北眼界變得更廣。
他,不想在将目光局限在區區一個青南或是渝北之中。雛鷹一旦展翅,目标就該是碧海藍天。絕不能僅限于眼球所看到的那一隅,想來這到底很多人都懂。隻是,卻鮮少有人能真正擺脫眼前利益的誘惑和禁锢。
“你懷疑跟蹤的船隻不是來自鮮于家?”摩卡驚道。
渝北,除了鮮于家有如此神通廣大的能耐外,還有誰能這般迅速盯上他們?
四海商行嗎?
摩卡快速否決了這個可能,江晴出事的消息不可能散發的那般快。在渝北除了他們還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摩卡想不明白,渝北這潭水越來越渾濁,越來越混亂。暗自慶幸這種動腦的活不用他出面,否則他累到死都搞不清那裏面的彎彎道道。
“當年維多利亞登上帝位,将鮮于莽這一脈貶來渝北,你覺得她當真沒有半點防備?她能悄無聲息進入上陽城藏匿蹤迹,必定還留下了後手。雖說這些年四海商行和鮮于家聯手遏制消磨了帝國七成兵力,但别忘了比蒙帝國萬年底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永遠都别小瞧那些底蘊渾厚的世家勢力,更遑論比蒙帝國把持着這塊大陸近萬年之久……”狼墨唏噓道。
說來,墨狼族能苟延殘喘活到現在。
抑或許,正因比蒙帝國内部的紛争和利益糾葛。這世間,沒有絕對的敵人,也沒有絕對的朋友。就像江晴說的财帛動人心,無法打動一個人和勢力隻能說你給出的籌碼還不夠,并非他們謹守底線。
“這……”摩卡沉默的臉,不覺泛起薄薄冷汗。
此刻,他萬分懷念昔日在死亡之森中的生活。雖周遭環境惡劣可怕,然而卻沒有這般多的鈎心鬥角、詭秘叵測。每走一步,都得回頭思量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會不會遭緻禍患,每說一句話,都得瞻前顧後該不該這樣說?會不會因這話惹下是非。
明明,獸人崇尚率性而爲。
然,當身處在這巨大的染缸之中時。
誰都擺脫不了戴在面龐上的僞善面具……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長此以往,也許連自己都遺忘了本來的脾性。想着,摩卡頓覺後頸發涼,慌亂下忙閉上雙眼沉澱那顆亂了序的心跳。不斷提醒自己,他隻要緊跟在狼墨身後向前走就好。其他一切俱都與他無關,這一想,那顆鼓噪不安的心逐漸恢複了平靜。
“精神點,穿過渝北青南地界事情就容易得多。”狼墨意有所指,挑眉道。
摩卡一聽,眼前一亮頓時明白了狼墨的意思。在渝北,多少需要顧忌下那些隐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各方勢力,如果追風号駛入青南情況瞬間變得不一樣。青南雖偏僻弱小,卻民風彪悍,到時候就算做了什麽往他人身上一推了之。就算知道是他們下的手,可沒根沒據,摩洛哥就敢公然粉飾太平。
“嗯啊——”
猝然,一道清淺的吟哦聲響起。打破交談中的兩人,低而淺的聲音本不會引來什麽人的關注。可,屋子裏兩人雖在閑聊,狼墨的精神卻時刻盯着江晴這邊的床榻上。迪迪森臨走前說過,江晴服下湯藥後可能會蘇醒,隻是具體什麽時間卻無從得知。
“江晴,你醒了?餓不餓?哪不舒服……”
狼墨語氣急促忐忑,小心攥着江晴的手,爲她将垂落的發絲捋好。冷峻神情,捎帶着難言的雀躍之情。從那天蘇醒後,江晴昏昏沉沉睡了兩日,每次清醒時刻都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又陷入了夢境之中。
“水。”江晴小聲道。
唇瓣有些幹澀,口腔中遺留着一股子嗆鼻的藥味。讓江晴微微有些不适,是以,睜開眼後就讓狼墨給她倒水漱口。擡眼,打量着周遭陌生的環境,眼中流露出些許驚疑。掀動幾下眼睫,遲疑道:“我們上船了?”
“嗯!”狼墨點點頭,扶着江晴的頭讓她慢慢漱口。
摩卡轉身出了屋子,朝迪迪森那邊走去。江晴醒來,說明他昨晚新鼓搗出來的進補湯藥有用,自然需要将他叫過去再提替江晴檢查下看有沒有别的問題。
“我睡了多久?”江晴問。
蒼白的臉,流露出些許孱弱的氣質。剛睡醒的雙眼殘留着薄薄水霧,眨動時,釋放出渾然天成的柔弱魅力,看得狼墨不覺身子微僵。這般柔弱的江晴他隻在她剛到獸神大陸時,在死亡之森那次生病感冒時才見過。後來,哪怕被冥和弈成他們挾持的時候,都不曾流露過這樣柔弱楚楚可憐的氣息。
見之。
無端地,讓人憐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