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迪森配制藥材的手不覺一抖,臉容刹那間扭曲。
心底忍不住嗷嗷開嚎,魔主,求放過!
自戳雙目,自毀雙耳……行不行?
“哐當——”一急,擡腳忘了收住步伐,徑直踢到一旁的藥鼎上。瞬時,劇痛從腳趾傳遍全身,偏偏這會兒還驚動了狼墨那邊。
“迪迪森,你很閑?”狼墨語氣陰森,幽冷視線定定注視着迪迪森。
高冷,泛起暴戾怒意的臉。好似在說如果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等會迪迪森就該知道爲什麽花兒那樣紅?
迎上狼墨古今無波的沉寂眼神,迪迪森渾身一個激靈。
“沒,我在爲江晴配制合适的湯藥,很忙,忙得不可開交……“迪迪森大聲道,爲了證明他确實很忙。配藥的動作比平時快了三分,惟恐被狼墨逮到挨一頓猛揍。
這時候,他可沒膽子跟狼墨尋晦氣。
他還想留着身家性命專研世間稀奇古怪的藥物,總不能白白遭受狼墨的辣手。
因江晴傷的重,狼墨沒閑情搭理迪迪森。
見狼墨沒再開口,迪迪森總算是放下心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
江晴始終沒有蘇醒的意思,狼墨不由急了!
“迪迪森,江晴什麽時候會蘇醒過來?”狼墨問道。
此刻,烏雲密布,雷雲一層層堆積着,顯得很是壓抑。
空雷,不斷從天際傳來。
狼墨嚴禁他人靠近煉藥房,連帶狼凃和江瑤醒來後見過江晴一面後就被趕了出去。
昨夜,發生那麽多的事。今天,整個上陽城亂作一團,天空的陰雲正如渝北此刻的情況。混亂,壓抑。加裏羅清晨帶着大隊人馬直穿城門而入,招搖過市,一席間整個渝北所有人都知曉摩洛哥準備開戰。
隻是,到底跟誰開戰衆說紛纭,不管怎樣,衆人都清楚渝北将亂,不少人紛紛想要逃離渝北,當然也不乏外面的人蜂擁而入。亂世出英雄,誰不想做一名頂天立地的英雄?是而,偌大個渝北風起雲湧,熱鬧非凡。
“傷勢過重,雖及時止住了血,可到底流了不少血。下午應該能醒過來,魔主你有什麽想法?”迪迪森輕聲道。熬制的湯藥,已經讓狼墨喂江晴喝下了,江晴現在的情況經不住折騰,而渝北如今已經陷入混亂之中,繼續讓江晴留在上陽城很危險。
狼墨沉吟不語,良久,捏着毛巾輕輕擦拭着江晴額角滲出的薄汗,道:“等她醒來後,問過她的意思再做決定,水港那邊讓運船随時做好準備……”他明白迪迪森的意思,讓江晴回桃源,有墨狼圖騰之力的庇護多少能輕松些。這一上午的時間,他陸續輸入了三次血脈之力,饒是他都有些吃不消。現在江晴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漏篩,輸入她身體中的血脈力量無法存儲,她無法維持肚腹中胎兒所需的營養和力量,爲了不讓胎兒出事,狼墨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輸入一次血脈之力。
“鮮于家動靜不小,我擔心鮮于曉還會盯上江晴……”迪迪森蹙眉道。
深色幽暗,釋放着陰沉的氣息。
鮮于家是渝北名正言順的統治者,他一怒,整個渝北都得抖一抖。
一上午的時間,鮮于家已經整頓了渝北數十方勢力,除卻四海商行和摩洛哥,餘下零散的實力盡數被鮮于家拿捏在手上。連帶亂魂街那邊,都有明顯的趨勢準備倒戈選擇陣營。從龍之功,誰都想插一腳,更遑論鮮于家本身就流淌着比蒙族的血,若是真将維多利亞拉下馬,上位不過是遲早的事。
是以,在得知鮮于莽的野心後。
不少人蠢蠢欲動了起來,當然,費雷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些年,夢幻花養大了費雷和鮮于莽的胃口,他們豈能甘願跟他人分享利益?往昔僞善的和平臉孔,差不多該到撕破臉的時候了。
隻是,不知道先出手的會是誰?
“嗯啊!”
倏然,床榻上傳來一聲輕淺的吟哦。
狼墨一喜,猛然轉過身看了過去,手掌上江晴的手微微傳來輕淺的顫動。
“江晴,醒了嗎?哪不舒服……”狼墨柔聲道。低緩的聲音很輕很柔,就恐會驚擾到江晴一般,不過半夜加一上午的時間,狼墨竟像是蒼老了十歲,臉頰上冒出了一茬胡渣渣,眼眶泛紅像是數天沒有休息的人。
疲倦,滄桑。
“水……”江晴小聲道。
“水?”狼墨一愣,迅速回過神來,說:“等等——”
跌跄起身,走到桌旁快速到了一杯水,捧着小心走到江晴身邊。不敢大力扶她起身,小心将手穿過江晴的後頸,讓她側頭喝水。
“還要嗎?”狼墨道。
“嗯!”江晴點點頭。
這邊,迪迪森抱着茶壺站在一旁,不等狼墨起身徑直将茶杯倒滿。
喝了兩杯水,江晴清醒了不少。四肢百骸被疼痛肆虐變的有些麻木,身體沒有半分氣力,輕聲道:“我睡了多久?”
“半天。”狼墨直接忽略昨夜發生的一切,緊緊的攥住江晴的手,失而複得讓他恨不得将江晴捆縛在腰上,含在嘴裏,“傷口還疼嗎?”
“不疼。”江晴輕搖頭,不信任狼墨說她隻睡了半天,很想擡手觸摸狼墨下巴上的胡渣,可惜全身沒力手不配合,說:“我怎麽感覺像是一輩子那麽長沒見你了?”
咧着嘴,淺笑打趣着狼墨。
狼墨溫聲道:“是啊,我們差點就陰陽相隔了!都怪你粗心大意,不乖,差點連我們的狼崽子都沒了……”說時,将空出的手貼在江晴的肚腹上,輕輕的撫摸着。
誰能知道,江晴平坦的小腹中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沒想過還能再擁有孩子,畢竟,能夠擁有狼凃和江瑤這一雙兒女,他已經十分滿足了。不想,獸神垂憐。他和江晴竟還能再擁有一個小生命,這種感覺很微妙,雖說不是第一次爲人父母,他仍舊有種熱血沸騰的沖動感。
他很慶幸,及時趕到親王府邸,制止了鮮于曉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