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松散的身子,在看清沙耶掌心掉落的竹蜻蜓後驟然緊繃了起來。
這竹蜻蜓她并不陌生,似乎是她初到死亡之森時,給部落裏孩子們做的小玩具。隻是,爲什麽沙耶手上會有竹蜻蜓?事情,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
“沙耶,你以爲你死了,我就會放過江晴放過逐風部落?”鮮于曉陰狠的聲音,悄然在靜寂的夜空響起,屋子裏燈火搖曳,顯得格外幽森可怖,“沙耶,我說過你就算死了也隻能屬于我。到死你都想護着她,可惜,她連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值得嗎?”
一聲聲肅殺的質問,聽的狼泊等人隻覺汗毛倒立,全身禁不住冒起雞皮疙瘩,鮮于曉這番表情太過詭異,叫人生畏。如果說,先前無花顫抖是出于恐懼,那眼前鮮于曉的顫抖更多像是壓抑着身體中的殺戮。
“江晴小心些!鮮于曉情緒不穩定,有古怪……”狼泊提醒道。
沙耶的話,給他們沖擊很大。鮮于曉最後兩句話透漏出來的事情,更是讓他們很不安。偏偏這個時候沒有人可問,其實,狼泊更想提議撤退。
屋子裏,氣氛太壓抑。
讓人難以喘息,這種滋味很不好受。
他們短時間,無法想明白沙耶說的那些話到底代表了什麽?
還有,更重要的是沙耶看江晴的眼神他們再熟悉不過。這種眼神,他們曾經不止一次在族長身上見到過。沙耶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沙耶……”江晴顫巍着,聲音中多了抹倉皇。握在手上的劍松了緊,緊了松,良久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似乎在這一刹那,先前的認知全都錯了!沙耶那些平淡無奇的話動搖了她一貫的認知。讓她有種從未有過的驚慌,這種事她沒經曆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睡着了嗎?”鮮于曉輕摟着沙耶,認真而體貼收拾着沙耶灑落的發絲,表情前所未有的溫柔虔誠。俯身,一點點****着沙耶嘴角的鮮血,時而猙獰扭曲的臉讓人後頸發汗,“真不乖!竟然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就睡着了。我該怎麽懲罰你了?就用江晴的性命償還好了!你那麽喜歡她,默默地爲她做了那麽多事情……我很嫉妒,嫉妒得就要發狂了!我不過想讓你多求求我,才開口拒絕你跟我一起去聽風小築,怎麽你就當真了!趁着我不在家就做壞事真是不聽話的壞孩子……“
陰狠,殘虐。
聽着,江晴等人心不覺驟停。
鮮于曉話落,霎時間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二話不說就朝江晴等人攻擊了過去。招招狠辣,每一招都直攻身體最緻命的地方。
”小心!“狼泊迎了上去,将江晴擋在身後。
一交手,他瞬間察覺到這些人實力很強。絕對不是那些虛有其表的軟柿子,慶幸今晚帶出來的人都是經曆過生死曆練的傭兵。如果換作一般的侍從就更危險了!
“這些人……很不一樣。”蘭斯認真道。
喬亞一張臉鐵青泛起了森嚴的表情,冷聲道:“這些是鮮于家培養出來的死士,沒有無感,不懼生死。大家都小心點,别被他們纏上,最好先退……”
他可沒有忘記,這裏可是鮮于家的大本營。他們縱有萬般能耐也有力竭的時候,要是被死士纏住的話就危險了!看鮮于曉那狠絕的表情,似乎完全沒有轉圜妥協的餘地。從未想過,會這麽快就跟鮮于家的死士杠上。
“撤!”江晴果決道。
今晚,事情一下子經曆太多。
她腦殼都快爆炸了,沙耶的話遮遮掩掩,似乎很多事情跟她認知不一樣。這個發現,讓江晴前所未有的慌亂,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鮮于曉渾身上下都透漏着難以言喻的危險。這彌漫着危險味道的鮮于曉太過陌生,跟此前她見過的鮮于曉判若兩人。
鮮于曉,作爲渝北鮮于曉第二實權人。心思莫測,眼前悲戚暴虐的她,更像是褪去那些面具後真實的她。如果這才是真正的鮮于曉,那她這些年認識中的那個鮮于曉又是誰?這些事情瞬間快速在江晴腦海中竄過,越想,江晴的臉就變的越難看。
數年,她在獸神大陸一直都順風順水。
除了狼墨七年前意外墜崖那事,她幾乎沒有遇到過太多的挫折。這讓她下意識放松了警惕,消弭了對外人的警惕,這是一個緻命的缺陷。
“江晴小心——”烏力眼一緊,飛身擋在江晴身前。瞬間,一道飛濺的鮮血染紅了江晴的眼簾,烏力後背瞬間被劈出一道十幾公分長的傷口。血流如注,江晴神情一凜,一個側踢将人踹了出去,攙扶着烏力退到狼泊和蘭斯的保護圈中。
剛才如果不是烏力以身擋劍,江晴下場不會比烏力好到哪裏去?
就算如此,左頰的發絲也被削去了一縷。
“烏力,沒事吧?”江晴急問道。
烏力俯身咳出兩口鮮血,沉聲道:“沒事,死不了。”
“鮮于曉到底發什麽瘋?”蘭斯氣急敗壞道,他們這邊的人慢慢地有些後繼無力,面對不懼生死沒有疼痛知覺的死士,有時候真的很無力。
“不清楚,不過這些年鮮于曉接近部落很可能不安好心——”狼泊嚴肅道。看了眼江晴攙扶着的烏力,表情愈發凝重了起來。今晚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個局,一個不知道是誰設下的局,此刻他們成了局中人。
“沙耶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想不明白。”蘭斯道。
護着人,想要退出去。
然,死士像是明白他們的打算,根本就沒有給他們留退路,步步緊逼,下手毫不留情。而在遠處屋檐上,若隐若現着弓箭手,進退兩難。
“我們……很有可能被人算計了!”江晴沙啞道。扯過烏力身上的衣服,将傷口随意包紮了一下,短短兩句話的時間,他們這邊受傷的人變得更多了,喬亞等人隐約有些支撐不住死士的攻擊……
清澄的眼,定睛注視着鮮于曉瘋狂的舉動。事情發展已經超乎了她預料之外,好壞難測,目前最重要的是盡快從這裏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