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臉龐染上酡紅,就似煮熟的醉蝦。
似乎,就連頭頂都快冒開沸騰如煙霧般的熱氣。
這情況,很是詭異。
迪迪森飛速紀錄着什麽,嘴裏像機關槍一般述說着什麽。語速極快,江晴雖說離得近,卻依舊未能聽清他到底在念叨着什麽?不過,見他神情振奮雀躍,想來對薩利三人以後的訓練有了大概的方向。
倏然,門外走進一名侍從。
“江晴,屋外有人求見……”
侍從謙恭走到江晴身前,禀告。江晴不喜被稱作主母或是魔妃什麽古怪的稱号,遂,交代宅院侍從統一喚她名字,省去那些無謂且多餘的稱呼。
“知道身份嗎?”江晴微愣,訝然道。
這時,狼墨等人已然出發前往聽風小築,若是摩洛哥那邊的人決計不會公然找她。她在渝北認識的人不多,能指名道姓上門尋人的更是稀少。她凝眉不由得深思了起來。琢磨着,會是誰在這個時候登門拜訪?
“是名瘸腿的中年男子,舉止古怪。”侍從垂頭,描述着那人樣貌。
聽罷,江晴表情更是古怪。她似乎并不認識這樣一個人,帶着遺憾,江晴跟迪迪森打了聲招呼向外走去。天邊殘留着最後一縷光輝,涼風習習,拂過臉頰時有些微的涼意,不覺間已經進入深秋時分,萬物凋零。
穿過假山抄手遊廊,來到議事偏堂。
卻見,一名瘸腿男子束手束腳站着,神情緊張,不時搓動雙手,卻又不敢來回走動。一旁,跟在江晴身側的塔爾烏力表情冷硬,防備注視着男子。
“你是誰?找我有何事?”江晴跨過門檻,擡眼,細細端詳着男子容貌。心底再次認定她從未見過此人,既是陌生人,他又從何知曉她姓名來曆?
“你是否來自逐風部落?”男子輕問道,神情捎帶些許忐忑不安,粗犷的臉龐上一道疤痕從額頭橫過眉骨。膽小之人,怕是不敢與其對視,加之這人雖衣着落魄卻很坦蕩,并沒有怯弱的神色。
“雁城坊,桃園閣一事後,不少人都知曉我來自青南逐風部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江晴蹙眉,微露不渝掃過男子的臉,對上那雙眼時掠過絲絲驚愣。這氣勢,卻是不錯,殺意淩然,至少這人不是尋常人,身上沾染的血腥味粘稠的可怕,要不是腳瘸樣貌落魄的話,她甚至懷疑眼前站着一名身經百戰的将士。
“我是誰不重要,我想問你找一個人……”男子擺擺手,語氣帶着淡淡的躊躇,問道:“我想知道逐風部落可是有個叫做赤九的人?他略通醫術,身量不高,略瘦。平素話語不多,人可能有些陰暗。”
聞言。
江晴神情陡然一淩,犀利眼神爆射而去。
将頭轉向塔爾,眼帶詢問。
塔爾微搖頭,這人氣息很古怪,他聞不出特别的味道。而且,臉上有着濃密胡須的遮掩也看不出什麽特别的地方。這種人,亂魂街随處可見,就算是上陽城中也不在少數,是以,很難分辨出他真實身份。
“我再問一次,你是誰?找我有何事?”江晴重複道,手搭在腰間利器上。隻要男子稍有異動或是回答不讓她滿意的話,她會毫不猶豫選擇動手猛刺過去。赤九,是部落醫師,發生過雅那件事以後。逐風部落對醫師十分重視,甚少對外提及醫師身上的事情,除必要沒人開口對外說起過部落醫師的事情。
這人,從何知曉赤九?
男子沉默片刻,掙紮的表情似在猶豫什麽,半響,男子表情逐漸平靜了下來。應該是打定了主意,作出了決斷。
“我是赤獅,曾是青南黑虎部落中人……”赤獅讪讪道,話到最後不由得放輕了聲音。說來,他曾是黑虎部落族長,孰料被赤虎算計落得下場凄慘,幾近喪命。如非命大,他怕是難逃一死。
這數年,他輾轉流離。
悍然從蜂巢城奴隸營中逃脫,潛入渝北營生。
在一個小家族中謀取了客卿長老的身份,苟延殘喘活了下來。隻是,這些年他無時無刻不想着回青南。他想知道當年放走的赤九是否還活着?他身邊那些人還有多少人未死,可惜這幾年他斷斷續續知曉赤虎的消息,卻一直未能知道赤九是死是活?
赤虎當年投靠弈成,用黑虎部落數百人換取了财富地位。
據悉,這一年已經深得弈成信任。手握權勢,氣焰嚣張不可一世。别人也許看不出他是誰,但赤虎絕對能認出他是誰,是以,他隻能選擇忍耐。
然,不久前他得到消息。
上陽城,雁城坊桃園閣背後之人來自青南逐風部落。獲悉這一消息時,赤獅欣喜若狂,他覺得自己等待數年的事情終于快落花結果了!這些年隐姓埋名苟延殘喘活着全都有了意義,他活下來就是想向赤虎複仇,還想知道赤九是生是死。
當年,他爲救出赤九,才落入赤虎手中。
雖說成王敗寇,但是沒确定赤九生死,他心底那個結就無法解開。與其說他想知道赤九生死,還不如說他更想知道赤九是不是真的舍棄了赤虎?赤九,是黑虎部落實力最強大的醫師,赤獅對他的感情不可謂不複雜。當得知赤九選擇支持赤虎時,他吃驚過憤怒過,最後隻能選擇釋然。
“咦!你是赤獅?黑虎部落族長赤獅,這變化未免太大了!”塔爾驚呼出聲,震驚打量着眼前瘸腿男子。他曾跟赤獅打過數次交道,那人雖說不上風姿硬朗,容貌出衆。卻至少不是瘸腿,這些年赤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怎變得這般落魄?
“你是赤獅。”江晴沉靜下來,前些年,赤九曾開口打探過赤獅的下落,奈何人海茫茫。想要找尋一個人的下落并不是一件輕松簡單的事情,再說了,還是找一個生死不明人的下落。赤虎的消息倒是有不少,偏偏赤獅卻音訊全無,想不到時隔數年,這人竟親自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