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臉容,浮現絲絲敬重神情。
“淺婆婆,是部落最爲人尊敬的長者。”狼墨淺淡道。聲音不輕不重,卻如乍響春雷敲打落在紫公爵心間。沒多于冗長的誇贊之詞,簡簡單單一句話,一位可敬的長者。這話份量極重,至少在紫公爵和江晴心上,完全能感受到他話語間這份沉重的感情。
有時,稱贊一個人無需太多華麗詞藻,簡單明了兩三個字就能勾勒出全貌。
“……她好嗎?”紫公爵顫巍着手,語調不由得下降兩分。稍稍流露清淺地忐忑,那雙沉靜如水的眼眸不自覺泛起淡淡地憂傷,情不知何所起?意不知何所蹤?這一刻,他認定狼墨等人嘴裏的淺婆婆,正是他尋找了數十年牽挂的人。
在帝國,他總覺得心莫名空蕩蕩的,難掩寂寥滄桑之态。時常登高望遠,好似想要從高處尋找着什麽?午夜夢回時,心間就像缺了口,怎麽都填不滿。失神般在自家後院種飄蕩徘徊,不知道該如何安定才好……
“不好,淺婆婆近年來身體陡然變差,我們很擔心她何時就會出狀況。”江晴輕搖頭,其實,她很想讓迪迪森去一趟桃源爲其檢查身體。赤九和芽雖不錯,到底比不上迪迪森這名滿渝北的大醫師。論資曆,論經驗,迪迪森甩他們倆幾條街。可渝北事多一直拖拌着他們的腳步,歸期一拖再拖。
聞言,紫公爵瞬時安靜了下來。僵直着臉,不知該從何問起,更不知該如何探尋。傻坐着,佝偻着脊背不時輕咳兩聲,若無其事拿絲帕擦過嘴角,看得一旁狼三膽戰心驚。隻得擡頭向江晴釋放出求救的眼神,總感覺這時的紫公爵與她印象中風度翩翩儒雅風流的他判若兩人。
江晴搖着頭,示意狼三别插手。
這是紫公爵梗在心底的一個繩結,他自己解不開這個心結的話,外人說什麽都沒用。不想插手,亦不能插手。
屋外。
偏西的日頭逐漸降落,随着狼墨發放下去的指令傳開後。混亂不堪的上陽城更亂了,以他們收到的消息,維多利亞早該入城才對,然,不管是誰都沒有收到維多利亞入城的消息。這時,很多人坐立不安,紛紛面帶異色恐慌。
各府邸,來回穿梭的人不覺增加了不少。
誠然,他們開始擔心不安了起來。
“解毒後,你認真考慮下……”狼墨平靜說着,忽而,語氣一轉冷硬道:“其實,我個人意見不想你回桃源。女爲悅己者容,你容貌不改而淺婆婆芳華早逝,你給了她數十年的希望和期盼,卻又殘忍扼殺了一個女人最美貌的青春。你現在出現讓她如何自處?”
說着,狼墨咬牙切齒。
清俊臉龐染上肅殺冷離,這番話是他親身經曆後晃而醒悟明白。是以,他更爲江晴心疼,他七年一走鳥無音訊,是什麽支撐江晴等待七年?他不敢問,亦不願問。這是兩人間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或許等他們兩鬓斑白踏入垂暮之年時,他能鼓起勇氣問。七年相較于數十年确實很短暫,至少他們還有挽回的餘地。
可,淺婆婆卻等待了數十年。
昔日,清麗絕豔豆蔻年華的女子,此刻滿面皺紋老态龍鍾,垂垂老矣,步入耋耄之年。這樣的她真的願意再見紫公爵嗎?
聽聞狼墨冷漠疏離的話語,江晴胸口頓覺像是被一口大石沉沉的壓着。感覺周遭空氣瞬間凝結,窒息感讓她禁不住張嘴大口喘息着。擡頭,看向狼墨的眼神不絕愈發柔和。他并不非不懂,隻是愧疚不敢說是嗎?
“噗——”紫公爵回神後,禁不住又咳出幾口血。溫雅臉容頃刻間布滿死灰冷寂,狼墨一席話就似頭頂被澆灌一大盆冷水,将心底翻滾的熱血盡數澆滅。怎能忘掉青南并非帝國繁華之地,那裏茹毛飲血危機四伏,能活過百歲算是獸神賜福。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自責,爲何在帝國蹉跎數十年歲月?
“師傅?”狼三驚呼。
江晴面帶不忍,責備剜了狼墨一眼,這般吐下去人遲早得失血過多出事,遂開口道:“如果你真的擔心淺婆婆的話,就盡快解毒回桃源。樹欲靜風不止,别讓自己将來後悔……”過多苛責的話,她說不出口。怎麽說紫公爵都是她長輩,何況世事弄人,責怪又能怪得了誰?
與其浪費時間自責,何不如幡然醒悟早些解決所有事,确定歸期。
“狼三,将泅水幫水老請過來,我要在最短時間裏解毒。”紫公爵悍然道。他本就不是懦弱膽怯之人,既下決定做某件事,他自然不願拖沓下去。本不想動用泅水幫那邊的勢力,照目前情況發展勢态很可能越來越麻煩,爲了盡早解決掉麻煩事,他決定動一動。
“是!”狼三雖疑惑,卻沒多問。
泅水幫供奉的水老,曾是帝國皇室退下去的醫師,因得罪權貴差點葬命被紫公爵相救。爲了避免麻煩,他将人送去泅水幫将事情抹平。水老醫術在帝國赫赫有名,那事發生後衆人都以爲水老死了。誰都沒懷疑到紫公爵身上去,這算是他隐藏的殺手锏。
“泅水幫?帝國最負盛名的地下勢力。”狼墨嘴一抽,死死地盯住紫公爵。
紫公爵緩慢從袖子裏又掏出條絲帕,優雅擦拭嘴角的血迹,溫和道:“小小産業,難登大雅之堂。”話雖如此,臉上欣然的笑意,驅散了不少剛才的陰郁。
“泅水幫是什麽?”江晴蹙眉,疑惑看着打啞謎的兩人。一頭霧水,忍不住開口詢問了起來。也不知迪迪森那邊準備的如何?稍晚,狼墨要去聽風小築赴約。她掙紮到底要不要過去?
“帝國聲名顯赫的地下勢力,涉及帝國諸多行業,沒人清楚他的真實實力……”狼墨淺顯道。當初他打定主意整頓摩洛哥,何嘗不是抱着某種野望?其中,泅水幫給了他不少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