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人心魄的血腥戾氣,鋪天蓋地而來。
薩利三人緊咬牙關,稚嫩身軀挺直悍然迎視來自狼墨的暴戾殺戮之氣。這瞬間,塞西像是明白了什麽,陡然後退三步,頃刻間将薩利三人曝露在這片狂風巨浪之中。三人好似汪洋中一葉扁舟,颠簸流離,無處着落。
“太弱!”狼墨冷然道。
清隽高冷的臉龐上,微微透漏着些許不渝之色。誠然,先前江瑤對三人的誇贊讓狼墨不爽利,他從來沒聽過江瑤誇贊他,首次竟聽的江瑤贊許幾個外人。在場,撇除塞西和趙庭餘下衆人皆知曉狼墨這忽然抽的什麽瘋,無非是吃幹醋罷了!
“噗通!”
話落,薩利三人接連不濟倒地,摔落栽倒。昂着頭,眼神灼熱注視着狼墨,敬畏,崇拜。各種眼色紛雜從三人眼底逐一掠過,他們知道塞西很強,是以對渝北各界那些赫赫有名的強者嗤之以鼻。在他們心底,那些人最多不過與塞西相差無幾。
孰料,今日一見狼墨。
竟被他以氣勢壓得倒地咳血,這份沖擊徹底洗刷了他們對強者的認知。
“爸爸,他們才多大?”江瑤嘟着嘴,不滿狼墨的評判。這幾人可是她難得挖出來的,要是有個好歹,她和狼凃去死亡之森曆練時豈非無人可用?于是,擡眼望向江晴,她十分清楚狼墨雖然寵溺他,但是真正能讓他改變心意的唯有母親江晴一人。撅着嘴,嬌嗔道:“媽媽,你快幫我勸勸爸爸——”
江晴微笑着,輕搖了搖頭。
上前,睜眼好奇打量着軟癱在地的三人,小心道:“很漂亮,我能摸摸嗎?”
江晴半蹲着,眼中帶笑對上真紅怯怯的視線,她跟真紅靠得最近。比起薩利和倫薩,無疑真紅布滿銀白蛇鱗的左臂要炫目很多,當然也更适合觸摸些。
聽到相似的話語,真紅微愣。
而後,羞怯點了點頭。
微擡手,輕輕将左手放入江晴的手心裏。很溫暖,一如在裁縫鋪子裏感受到的氣息。暖暖的,很舒适,尤外讓人歡喜。湊近時,隐隐還能嗅到那股馨香好聞的香味兒,跟江瑤碰觸時不一樣,這種感覺就像當初在母親懷抱中一樣。
“涼涼的,很柔軟!”江晴輕輕地觸碰着,問道:“會痛嗎?”
觸及遍布真紅整個左臂的銀白蛇鱗,江晴疼惜不已,不同于安傑拉剛硬的魚鱗,真紅手臂上的蛇鱗就像是害羞的含羞草,輕輕觸碰時會微微卷起,就像是在撒嬌一般。不由得,江晴心都軟了!
“不痛,它們其實很鋒利!”真紅害羞道。
一旁,塞西看傻了眼。擡手,不敢置信輕揉雙眼,眼前這羞答答的真紅,真是那個火爆粗魯的小炸彈真紅?望着江晴溫雅秀美的臉龐,又擡手觸碰着自己的臉頰,忽而塞西覺得心塞心酸……果然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還讓不讓人愉快的生活下去了?
“真的嗎?”江晴将真紅扶起,讓她靠在身上,認真打量了起來。
見之,一旁薩利和倫薩不甘示弱,從地上爬起來到江晴身邊,想要讓江晴也看看他們。首次,遇到不懼怕他們且還完全沒有歧視鄙夷的眼神看待他們的人,薩利三人很激動。在他們看來,江晴的認可和江瑤狼凃完全不一樣,他們真正在江晴身上看到了真誠,那種感覺讓他們格外珍惜。
“薩利,你這尾巴有些像神話故事中描述說的夢魇之尾,倫薩這隻眼跟我部落中曾經一位大能很相似……”江晴溫聲道,在得到三人點頭後,她小心翼翼觸碰着他們未能完全獸化的地方,尤其在觸摸倫薩眉間那隻金黃豎眼時,顯得格外認真嚴肅。
“那個……你不害怕嗎?”薩利小聲道。
難得江晴不歧視他們,感受着江晴的親近,薩利三人覺得很滿足。
詢問時,語氣中透着忐忑不安。
頓了下,見江晴一臉茫然,解釋道:“大家都認爲我們三人是被獸神遺棄的不詳之人,是塞西把我們從荒野中撿回來養大的,從小到大,我們總被人驅逐一直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從沒有人敢接近我們,更别說像這樣觸碰我們的身體……”
說到最後,薩利一點點垂下頭。瘦小的臉蛋上一雙轱辘大眼盛滿水霧,眼中閃爍着畏懼和對世人誤解的憎恨。不懂事時,他們不斷詢問塞西什麽是獸神遺棄的不詳之人?爲什麽那些人不斷驅逐他們?朝他們投擲石子,高聲喝罵……
待長大一些,懂事後。
他們明白身體的缺陷,讓他們被父母遺棄,被世人厭棄。
從此後,他們三人在沒有問過塞西那個問題。
江晴手微頓。憐惜在薩利眉間輕輕親了一下,微笑道:“傻孩子,獸神若真的視你們爲不詳的存在,便不會賜予你們生命。獸神大陸何其廣袤,世人又豈能知曉在别的部落就沒有像你們這般人的存在,排斥也許是因爲嫉妒。”
“真的嗎?”三道不一的聲音,不約而同響起。
倏然,三張因營養不良而消瘦的臉龐,定睛注視着江晴。
江晴始終漾開溫柔的笑容,輕揉着三人的頭頂,認真點頭,道:“真的。”
見之。
江瑤嘟着嘴,忿忿道:“薩利,我一早就說過那是騙人的鬼話。”
忽而,擡頭見到迪迪森進門的身影,開口道:“迪迪森醫師,你快給倫薩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這廂,塞西等人連忙轉身看去。
江晴将幾個孩子扶起,那邊狼墨緊皺起眉頭,雙眼死死地瞪着薩利和真紅緊攥着江晴的纖手,很礙眼!他很想上前扯開那粘在一起的幾隻手。然,注視着江晴溫柔的表情,心底怒意隻得隐忍不發,暗搓搓想着晚上該怎麽懲罰這不聽話的人兒才好?
明明說過,她獨屬于他。
卻每次都心軟,爛好心。
有狼凃和江瑤兩個狼崽子争寵還不夠,現在竟然又蹦跶出三個小不點……
狼墨怎麽看都覺得不爽快,遂,連帶遷怒起帶塞西他們過來的趙庭。趙庭抽搐着嘴角,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不讓狼墨将注意力停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