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料未及狼墨會給出這麽個答案。
良久未語。
迪迪森淨手,将桌上東西一一收好,“我回去研究下,看能否找出這毒關鍵之處,這瓶藥丸一天三次,每次一顆。你且收好,若有異樣記得叫人通知我一聲。”
話落,起身離開。
迪迪森一走,門外加夫尼緊跟上去。
察覺到身後有人,迪迪森神情陡然大變,心中對費雷提防更深。同時,對狼墨所中之毒也起了疑心,當初他答應成爲四海商行的特聘醫師,隻因四海商行允諾他的條件太多,讓他心動。
而今,回頭一看。
他怕是掉進了天坑裏。
費雷給他感覺十分危險,邪氣凜然,性情陰陽不定。
别人隻道他溫和有禮,謙恭溫雅。
迪迪森卻從費雷身上嗅到了粘膩的血腥味,當然,這種感覺他同樣在狼墨身上也感受到了。隻是,狼墨給他感覺冷傲矜貴,不同于費雷那股邪魔煞氣。身爲一名醫師,迪迪森最引以爲傲的不是他的醫術,而是對他人身上氣息的敏感,憑借這個能力他成功在渝北占據一席之地。
是以,他對狼墨這般示好,并非沒有目的。
想脫離四海商行的禁锢,他隻能借他人之力。
不然,就憑他醫師之能别說脫離四海商行,恐怕隻要他敢走出四海商行,次日,便能橫屍街頭。狼墨的出現,讓他看到了曙光。
“主上讓我給你遞句話。”加夫尼陰狠道:“該說,不該說…拿捏着度,否則坎帕的下場就是你明天的寫照。”
坎帕,是迪迪森之前四海商行的醫師。
吃裏扒外,拿着在四海商行研制出來的金瘡藥,與别的勢力交換利益。孰料被四海商行逮個正着,當場被四海商行的人挑斷手腳筋,拖回四海商行綁在燒紅的鐵柱上活生生燒死……
那次,徹底震懾了輕視四海商行的所有人。
上陽城,也多了四海商行一席之地。
坎帕死前哀嚎慘叫,至今叫不少人談之色變。
可想而知,四海商行手段何等殘忍暴虐。
迪迪森微震,神情深黯,眼瞳深處一晃而逝戾氣。擡頭輕撫着胸口,好似想要平複胸口那驟然湧現的劇痛,有件事無人知曉,坎帕是他的師傅。當初坎帕之所以拿着研制出來的金瘡藥與其他勢力交換,隻爲了換取一味藥。而那味藥恰恰是爲了救治迪迪森的病,卻不想事情被人洩漏,給坎帕惹來殺身之禍。
時隔多年,他憑借精湛的醫術走入渝北各方勢力的眼線。
投靠在四海商行門下,一來是爲四海商行能提高優越的條件,供他研制自己的怪病,二來隻爲追尋當年洩漏坎帕事情的元兇。這些年,他悶聲不響多少追查到了一些線索,可惜這些線索還不夠找出當年洩密的真兇。
聽着加夫尼的警告,迪迪森擡眸。
冷眸蕩漾着冷戾,平靜掃過加夫尼陰狠的臉,幽幽道:“坎帕當年研制的控心蠱,我這邊尚缺一名試藥人……”
經曆這麽多年的磨砺,他早已非當日需要坎帕庇護的稚童。
加夫尼敢威脅他,他卻不是加夫尼能拿捏的人。
控心蠱,當年有坎帕提出研制。
孰料,意外發生私通外敵之事,坎帕被四海商行處死。四海商行事後找了許多醫師研制,始終沒能成功,直到迪迪森的出現徹底接手了坎帕遺留下來的一切。控心蠱的研制也被提上日程,是以,迪迪森一提及控心蠱的試藥人,加夫尼臉色陡變,瞬間收斂那副陰狠的表情。
“呃……”加夫尼僵硬着臉,讨好道:“我就跟你開個玩笑,狼墨十分重要,你沒事最好離他遠點。否則主上那邊誰都不好交代,控心蠱試藥人的事我會跟主上提兩句……”
話未落,人早已遠去。
瞥見加夫尼如喪家之犬逃離,迪迪森面上掠過譏诮冷嘲。
心中,對狼墨身份愈加好奇了起來。
忽而,腦海裏掠過信。沒記錯,信當初跟随費雷一同回到四海商行,從加夫尼他們對待信的态度不難看出,信絕對不會是費雷的妹妹。
信對許多事都十分陌生,那模樣,就像是剛出青南的土包子。
這一想,迪迪森瞬間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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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狼墨擡眉,掃向費雷盯視的眼。
“我需要你爲我訓練一支隊伍,作爲我暗處的獠牙。八年時間,你總不能無所事事,在我這裏吃白飯。”費雷邪笑着,這事他之前就着手準備了,奈何始終沒能找到合适的人選。
他手底下,加夫尼忠誠足夠,其他地方卻欠缺。
是以,這些年他雖然一直都在網羅人選,卻沒能找到最符合他口味的。狼墨的出現,無疑填補了這個空缺,當然,他還需提放着狼墨。狼墨人格魅力太強,到時人隻認狼墨不認他,那玩笑就大發了。
所以,他隻讓狼墨帶隊,卻不讓他插手其他。
具體該怎麽做,他還需細細思量。
“時間,地點。”懶得與費雷啰嗦,狼墨開門見山道。
費雷頓時眉飛色舞,雀躍道:“三日後,我親自帶你過去。”
見狼墨這般爽快,費雷松緩口氣。
他要做得太多,不可能在上陽停留太多。讓狼墨訓練的這隊私兵,他打算用作奇兵之用,見識過狼墨不凡的身手,費雷十分眼饞。想盡千方百計,甚至冒着生命危險将狼墨從青南帶出,圖的可不就是狼墨這人的實力。而今,眼見唾手可得,他哪能不興奮。
“好走不送!”狼墨閉上眼,懶得多看費雷一眼,又道:“讓那女人離我遠點,否則别怪我心狠手辣。”
說是,手緊緊地攥着掌心的玉簪。
好似,隻要握緊玉簪,陰暗的心便能平靜。
夜裏,他總能在夢中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聘婷而立,隔着層薄紗述說着什麽。聲音哀怨纏綿,不斷告訴提醒着他,她在等他……
夢醒,卻了無蹤迹。
唯獨那縷淡雅的馨香,在心間缭繞不散。
她,是誰?
爲何,每次一想起便覺得蝕骨錐心,那份痛深入骨髓,連帶靈魂都被劇痛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