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滾滾綿河河水轟鳴聲響,青離的話如出鞘利劍,爆射而去。
天雲,未作逗留。
迅捷越過巨石河道,僅給青離留下一抹暗影。
青離緊咬貝齒,清傲姿态屹立在巨石河道這頭,目送那頭逐漸遠去天雲。她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爲何天雲會如此決絕?
“江晴,我與你誓不兩立!”青離陰狠道。在她看來,天雲這般決絕待她,執意要回那貧瘠落後的逐風部落,定然與江晴有關。雖說未曾見過江晴,她卻将其恨上了!
桑迪垂首,嘴角輕抿着。
望着天雲逐漸遠去的背影,眼底漾開一抹柔情。很快,這抹感情便消失得無形無蹤,化爲點點煙雲從眼眸中化開。
而此刻,在桃源裏。
江晴挺直脊背,牽着包子和小麥子昂首踏上祭台台階,居高臨下掃過雅狼狽不堪的模樣。一身血污,癱軟趴在地上,發絲淩亂全然沒了初見時倨傲之态。眼神麻木,透着絲絲絕望之色。雅何等驕傲,落得這般慘境連生死都無法掌控,雅本以爲弈成對她多少有些情意,至少不會眼睜睜落入逐風部落之手,而今看來一切都是她臆想。
從頭到尾,弈成都未曾真正在乎過她!
難怪……
麗絲他們看她時眼神那般冷漠,興許,最初他們就知曉在弈成心中她是什麽價位。一旦沒了可圖價值,便會淪落爲棄子。
“雅,傷我逐風部落數人,罪無可恕。而今,我江晴用雅項上人頭告慰我族死去族人的亡魂,願你們得以安甯!”話落,拿過石桌上大刀,緩緩朝雅踱步走去。
此刻,桃源裏所有人靜默以待,凝重注視着台階之上。
包子和小麥子緊抿着唇瓣,站在祭台圖騰正下方,一左一右,恰巧踩在墨狼圖騰雙爪之上,精神抖擻。
雅粗喘着呼吸,不甘道:“我兒前去渝北之地,交好鮮于家,且與鮮于家九小姐關系匪淺,逐風部落若敢傷我分毫,我兒定然不會饒過你們……”狗急跳牆,見江晴目露兇光,雅哪能不着急。
她不想死,亦不願死。
做這麽多事,求得不過是富貴錦繡生活。
“那又如何?”江晴平淡道。
這柄大刀,是鷹鸮親手打造。同樣也是桃源中唯一一柄鐵刀,樣子雖醜陋,卻極爲鋒利。在獸神大陸可謂稱得上是神兵利器,用來雅來祭刀開封算是便宜了她。
“難道就不怕殺了我,累及逐風部落全族?”雅威脅道。
“可笑,死到臨頭還嘴硬!”江晴哂笑,絲毫未将雅威脅放在眼底。不管雅如何口舌生花,她決不會放任這顆毒瘤存活于世。其實,就算她願意放過雅,逐風部落數百人也不會點頭答應。
雅,今日非死不可。
“殺了她!”
“對,殺了她!”
“殺了她爲流她們報仇雪恨!”
……
聽到雅此刻,還不忘開口威脅族人。
祭台廣場周遭衆人怒紅雙眼,揚手握拳,紛紛開口讓江晴動手。
卡爾摟着花扡冷僵的屍身,目光幽冷注視着台階上狼狽不堪的雅,克制着那份殺念。一旁大地緊緊地拉着羅珊,隼站在一旁小心護着,唯恐她暴走。雖說此刻羅珊還未清醒,他們仍舊免不了擔心。
此刻,見江晴神色冷漠淡然,族人像是感受到江晴平靜下的怒焰。無人敢挑釁走上台階對雅動手,隻敢在台階之上高聲呐喊着。
江晴歪着頭,冷眼掃過雅,冰冷道:“聽到了嗎?他們都想看着你死——”話未落,大刀用力一揮徑直劃斷雅柔嫩的脖頸,鮮血濺出去四五米,将台階渲染得十分妖異。
雅張着嘴,好似還有些話沒能說出口。
見江晴幹脆利落斬斷雅的頭,霎時間祭台廣場衆人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雅的死,徹底洗去族人心底那深根蒂固的執念,這份執念消退後,他們才恍然憶起狼墨現今下落不明,那份雀躍之情不由得被澆熄。
江晴提着沾染雅鮮血的大刀,緩緩走到台階前,擡眸掃過祭台廣場衆人,平靜道:“狼墨沒有歸來前,我會暫代族長之責帶領族人變強壯大。若是有人不同意,現在就開口……”
淡然,清傲。
手提染血大刀,一襲孱弱的嬌軀卻像是定海神針,讓所有人鴉雀無聲。
良久,見無人開口。
“既無人開口,那我便當你們都答應了!将雅屍首懸挂在城西門口暴屍半月,以示警告。今晚,大夥早些歇息,明早清晨準備天狼村插秧之事。”話落,将大刀擱置在石桌之上,任由那未幹的顯然一點點浸染着大刀。
像是一種威懾,一種對甘于向逐風部落動手的人的宣告。
而後,牽着包子和小麥子一步步走下台階,朝自家方向走去。
狼泊朝塔爾努嘴,示意他帶人将雅屍首帶去城西門口外,在那裏找個地方将其懸挂上去。
草掙紮着,想要上前靠近江晴,卻被蘭斯緊緊地拉住。
回頭,詢問看向蘭斯。
蘭斯隻是搖頭,有些事别人無法插手安慰。
他覺得,此刻江晴需要安靜。
西斜的餘晖,最後沉入地平線下。黑夜籠罩着大地,将所有都遮蓋,連帶江晴那晦澀不明的臉,一同被黑夜覆蓋掩埋。
“他,沒事。”包子堅定道。
小手緊緊地攥着江晴的手,稚嫩話語間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肖似狼墨的臉,全然是鎮定從容。
小麥子同樣不甘示弱,嬌俏道:“媽媽,别擔心。爸爸他,很好……”
江晴晦暗的臉,此刻漾開一絲笑容。雖說狼墨下落不明,至少,她還有包子和小麥子不是嗎?收斂堅強的面孔,俯下身将臉埋進他們稚嫩的肩上,低聲抽泣,此刻,她僅是一個失去愛人的小女人。
會哭,會傷心。
清和狼烈遠遠地跟在後面,兩人雙眼微紅,制止狼睿靠近。
此刻,他們清楚江晴并不需要人安慰,她隻需要一個可以哭泣的臂彎。哭過,她就會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