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雲離開時,不少人都知道他和狼墨待了會。必定說了什麽,那時他們很好奇,礙于狼墨高冷的臉,無人敢上前探尋。
然而,現在情況不一樣。
部落接連出事,已然牽扯到天雲身上。
是以,蛇姬旁敲側擊着,索性來個開門見山。
狼墨冷冽的目光半眯着,數秒後,對着蛇姬好奇的臉盯視片刻,眼中泛起冷意,抿唇,冷笑道:“想知道?”
蛇姬咽着口水,護住肚子隻覺後頸處冷汗涔涔,淺笑像個傻子,顫巍道:“呃……不,不想知道。”心底揪着一頭黑狼可着勁折騰,叫罵不已。當然,這種事她最多在心底唠叨發洩,真正讓她說出嘴卻是不敢的。
狼墨大事穩重,小事就愛記仇。
尤其跟江晴有關的事,事無大小,俱都牢記在懷。
“嗯——”忽而,一道清淺的呻吟驟然響起。
狼墨一驚,高冷寒俊的臉,飛快掠過絲喜色,轉身,疾馳。一樣不落朝着卧室走去,但見狼墨舉動,客廳餘人臉上霎時閃過欣喜,除了隼摟抱着羅珊沒起身,連帶淺婆婆和麽麽都拄着拐杖起身。
江晴掀動沉重的眼睫,頭頂傳來陣陣刺痛,四肢百骸像是被卡車碾過一般酸痛難耐。尤其是腹部,陣陣抽痛,讓她禁不住低吟出聲。
忽而,鼻間聞着淡淡地奶味。
她睜開眼,隻見鼻間一左一右蜷縮着一人。豁然正是包子和小麥子,兩人呼吸平緩,正值酣睡之态,粉嫩的小嘴微微張開,發出輕輕地呼吸聲。聽着兩人的呼吸聲,江晴頓覺身上的疼痛減輕不少,躁動的心一點點平靜了下來。
倏地,她想起了羅珊。
對峙時,她雖留了些狠勁,但勁道卻未保留。羅珊怕是傷得不輕,遂打算開口喊人。恰巧這時,狼墨推門進來,迎上他擔憂的眼神,她的眼眸,瞬時眯成彎彎的月牙兒,迎接着他的走近。
“你怎麽回來了?”江晴輕聲道。
因着臂彎裏的包子兩人,她不好挪動身子,唯恐驚心他們。
狼墨黑沉着臉,輕斥道:“都傷成這樣了,我能不回來?”
江晴微震,臉上不由染上一抹羞怯的酡紅,俨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答應狼墨會照顧好自己,卻不想竟被幾塊木闆砸暈,真夠丢臉!
“對不起!”江晴嬌聲道:“羅珊那模樣,我于心不忍,總不能放任不管。對了,羅珊傷勢如何?厮打時,我沒有留力,恐怕傷得不輕——”
狼墨一頓,并未隐瞞羅珊失魂症複發的事,手輕觸着江晴蒼白的臉頰,說道:“她不大好,當年流出事時羅珊還小,她親眼目睹了流死時的慘狀,得了失魂症。淺婆婆當年雖治愈了,卻告誡大地和水,說羅珊失魂症随時都有複發的可能,這些年大地和水一直阻攔羅珊舞刀弄槍,就擔心她會出事。這些年過去,我們都以爲她痊愈了!隻是沒想到她見你滿頭鮮血,加上水的事刺激了,驚恐不安,失魂症複發了。這會兒,隼在客廳安撫着她。”
聽完狼墨的解釋,江晴默然了!
“能治嗎?”她問道。
狼墨點頭,說道:“能,淺婆婆已經交代麗娜準備藥草,稍晚就會爲羅珊診治,你安心休息。”說着,俯身将額頭抵在江晴眉間,緊繃的身子緩緩放輕松。
“我想見見羅珊——”江晴祈求道。
不親眼見到羅珊安好,她這顆心難以平靜。
昏厥前,羅珊那充血猙獰的臉,讓她久久不能安靜。從未想過,那個大大咧咧的羅珊,也會有這般狂暴的一面。那種感覺,讓她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見狼墨嘴角緊抿着,勾着冷意。
她眼神一轉,淺笑,勾唇。
“墨,讓我見見羅珊好不好?”柔媚的聲音,聽着叫人蝕骨銷魂。
狼墨一僵,銳眸淡掃過江晴蒼白的臉,翦翦如水潤的雙眸,綻放着純真混雜嬌媚。霎時,他頓覺小腹抽緊,黑着臉冷哼道:“傷還沒好,就敢胡來,是不是覺得我這會治不了你?”
話雖如此,狼墨夾着腿起身。
開門,關門。
動作淩厲,而迅速。
像是腳底兒抹油,那叫一個快字。
江晴竊笑不已,知道他慣是嘴硬心軟,也沒将責備的話放在心上。
須臾後,隼抱着羅珊進屋。
瞅着羅珊恍惚呆滞的表情,江晴懊悔不已,擡手想要撫摸下羅珊,卻見羅珊怯弱後退。那雙精神矍铄的眼眸,此刻盛滿驚懼和後怕,江晴頓覺喉間像是被異物堵塞住一般,眼眶不由得泛起水汽。
“抱歉!”江晴沙啞道。
隼驚愣,連連擺手道:“與你無關,羅珊看似大大咧咧,實際上卻有些多愁善感。流的事,一直是她心底的一道坎,加之水姨又出事,一時承受不住打擊精神失常也不足爲奇。”輕摟着羅珊,盡量不讓觸碰到她身上的傷。
“若是能遺忘,也是一種福氣!”江晴突然說了句,羅珊接連飽受打擊,如果真能夠讓她忘掉這些事,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有些人,看似溫和沒什麽脾氣。
一旦動怒,就驚天動地。
羅珊這情況有些類似,所以江晴才忍不住開口。
隼搖頭,認真道:“她是羅珊,所以她一定會扛過去。”
聆聽着隼斬釘截鐵的話,心底一柔,爲羅珊感到高興,她找了個極好的伴侶!能這般全心全意信任着她,很難得。
聊了兩句,江晴覺得困乏。傷到頭不比其他地方,說說話,她就覺得倦怠,精神不濟。再重的傷她都受過,卻沒想到傷了頭,人變得這般脆弱,不過說說話就承受不了。
見江晴困倦,隼就摟着羅珊離開。
隼一張娃娃臉,抱着身高與他相差不大的羅珊,還真有些别扭。好在,隼自己不介意,蛇姬倒是擡頭看了好幾眼,滿臉都是趣味。
隼出門,江晴就借着倦意沉沉睡了過去。不知是湯藥的原因,還是别的緣故,江晴覺得身上的傷慢慢地被一股暖意包裹住,就似置身在暖爐裏,十分舒适。
慢慢地,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