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鼻的魚腥味，惹得江晴忍不住反胃，幹嘔了幾聲。
見江晴不适，麗絲才反應過來，剛才一直在剖魚，手上滿是魚腥味。情急之下把這事給忘了，直接捂住了江晴的嘴。
江晴幹嘔幾聲，朝麗絲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起身，走去河流上遊，掬了幾捧水漱口，壓下心裏翻湧的念頭。
見江晴沒事，摩伽堪堪收回賣出去的腿，低着頭捉魚。不過，大半注意力集中在河岸兩人身上。
待平複後，江晴才走回來，小聲道：“爲何？”
睨着江晴的臉，麗絲咬咬牙道：“這事别到處瞎嚷嚷，對你沒好處。記着，部落萬事繞不過氏族，作料之事是氏族獨門方子，部落決不能知曉。别說認識，連知都不能知道。”
當初，青丘之地某個部落因作料之事，被氏族滅了族。部落衆人盡數淪爲卑賤的奴隸，到現在還關押囚在奴隸營，坐着最辛苦肮髒的活。
作料之事，僅限氏族掌控。
這是祭祀定下的規矩，部落不需要知道太多，用祭祀的話來說。知道太多，就會滋生野心，而祭祀最不願看見的便是這份野心。
在這片大陸上，有野心的人不需要太多。
其實，作料之事隻是個引子。祭祀真正擔心的是冶煉、制陶、紡織……的洩露。比起作料，後面才是真正的大事。
當初被滅族的部落的根子，其實是他們偶然之下知曉了制陶。本以爲是壯大部落的希望，卻不知招來了惡魔。
“别問太多，給你個警告。就算知道别人問時也要說不知道，免得給你部族招來大禍。”麗絲厲聲道。
回想起逐風部落，劃過空幾人的樣子。很健康，很結實……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爲強大的戰士。
她雖是氏族的人，卻無法接受祭祀和首領推行的鐵血政策，正因如此，她甘願成爲二長老身邊的一名小小女侍，而非氏族的醫師。
她是怯弱的，是膽小的。
眼不見爲淨，既然無法反抗，至少她甯願看不見。
江晴臉一沉，慎重點頭。
麗絲不說，自然有她的理由。不過這樣她卻是放心了，至少日後就算揭露這事，麗絲多少會替她說兩句。
當然，若是她能平安回到部落，這些擔憂将不在存在。
“這是什麽？”摩伽走上岸，手上抓這個大家夥。
江晴轉身一看，大吃一驚，嚯！還真是個好東西，千年王八萬年龜。摩伽手上這隻鼈怕是有些年頭了，都快趕上臉盆那麽大了！
麗絲興高采烈地大叫，道：“這可是個好東西，快拿上來放好。石鼈熬湯最是滋補，等下可以熬給二長老喝，這段時間顧着趕路，二長老沒多少時間休息，整個人精氣神都差了。”
聞言，江晴嘴角抽緊。
她怎麽看不出弈成精氣神差了？瞧着他折騰人的勁頭，再補怕是能弄死幾個人了。
隻是，眼下敵衆我寡，江晴眼不瞎自然不會招惹人，徒惹麗絲不喜的事當然不會去做。
“這是石鼈？”江晴問，明明就是隻鼈，好好地幹嘛叫石鼈。
“對，這東西難得一見。”麗絲高興點頭，沒計較江晴的好奇，解釋了一遍。
接過摩伽遞去的石鼈，麗絲熟練利落将石鼈給剖了，單獨放在一塊小心收着。
見着簍子塞滿了，麗絲讓衆人上了岸，幫着清理魚。
她則是打開腰間的獸皮袋，獸皮袋制作細緻，外面是獸皮，裏面卻是蛇皮，看着不大，裏面卻存放了不少東西。
江晴邊給魚刮鱗，去肚腸和魚鰓，邊盯視着麗絲掏東西。看着麗絲拿出來的東西，雙眼大睜，姜蔥蒜……齊全，就連八角盒陳皮她都看到了！
興許有機會該找個時間，摸進氏族裏面看看。
呆在部落，吃着腥味重的烤肉。她真以爲自己在原始社會，可看着麗絲手上的東西，怎麽感覺不像是同一個時代？
“這次出門太過匆忙，很多東西來不及收拾，随便拿了些……不夠齊全，不過料理這些魚和烤肉卻是足夠了！”麗絲松了口氣，爲了避免洩露更多的東西，她不打算做别的。
隻是做些烤魚和烤肉湊活，這樣也算是敲打白水部落。
比起白水部落簡陋的烤肉，她自信，等下她們吃過她腌制的烤肉後，便會明白氏族爲何高高在上。
聽着麗絲抱歉的話，江晴恨不得自插雙目。
要不要這麽嘚瑟？
部落能懂得在烤肉上抹鹽已經很不容易了，知道吃魚吐刺很了不起好不好？
麗絲突然這麽高貴奢華上檔次，很容易遭雷劈的吧！
不說江晴如何糾結，摩伽盯着麗絲手上的東西，一動不動。上邊有些東西，他見江晴提到過，想着剛才麗絲叮囑江晴的那席話。
摩伽忍不住懷疑江晴是不是出自氏族？
“江晴過來，把鹽小心均勻塗抹在魚身上，腌制二十分鍾後，拿回去便能直接烤了！”麗絲解開一個小包裹，露出裏面細白的精鹽。
江晴詫異望着上邊的精鹽，色澤細白，伸手撚了些放入嘴裏，很鹹，卻沒有苦澀的味道。很顯然，氏族已經懂得将鹽提純後食用。
“這是鹽？這麽細，這麽白。”江晴佯裝驚愕，看向麗絲。
麗絲微微一笑，道：“沒什麽好奇怪的，這就是鹽。比起你們食用的鹽，不過多了幾道繁簡的手續罷了！”
江晴朝摩伽點點頭，示意他記下這事。
摩伽認真點頭，睨着精鹽的目光宛若着了魔。不僅摩伽着了迷，旁邊其他白水部落幾人，同樣是一臉驚訝。
不過俱都沉默着，暗自把這事記下，卻又一邊裝作什麽都沒聽到。
“有機會，真想去氏族看看！”江晴豔羨道。
麗絲瞪了江晴一眼，沒好氣道：“什麽叫做有機會想去看看？要不是二長老答應白水部落族長的邀請，你現在已經在去氏族的路上了……”
被麗絲這一提，江晴剛升騰的雀躍，霎時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