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想不起來?”羿立的笑容開始變得冰冷:“這個世道啊!人怎麽傷害過他人,轉身就忘了呢?”
****貫努力的回憶,想要記起這一年來,王家有誰來過,當時又做過什麽?若是的罪過如此強者,應該有印象才對啊!
“我再提醒一下,你們王家的贖罪場,應該還挂着一具姓時的老婦人屍體吧?”
****貫後背脊梁猛地竄起了一股涼氣,這冰寒的氣息直沖大腦,時家!岚海的時家!想起來了!
那事情不到半年吧?****貫眼角連連抽搐:“你是時家的孽種?”
“再說一次,我叫做羿立……”羿立的語氣冰寒無比。
****貫的面色瞬間好看許多,剛剛那慘白的臉上又有了血色,隻要不是時家的人怎麽都好說!不然,今天……恐怕是真的要折在這裏了!這年輕人,不是自己能夠對付的!
“難道是當日,我們王家到岚海時,不小心得罪了羿家?若是如此,我願意道歉。”****貫雙手抱拳态度十分的謙卑,絲毫沒有之前的高高在上:“我王家也願意因此做出賠償。至于這次李家招惹羿家,我王家也是被他們給騙了。因此令羿家受到的損失,我王家願意雙倍賠償。”
羿傑懷疑自己聽錯了,上煙州第一家族的人,面對羿立時的态度竟然如此低!
“李家對羿家如此不敬,我願意親自出手,将這個家族徹底抹掉。”****貫眼角化出戾氣:“李家敢如此欺騙我王家,令我王家同羿家這樣強大家族對抗,絕對不能饒恕!”
“李家的事情,我自會處理。”羿立神色冷寒:“我這次來,隻是想找你們王家,算一下時家老祖的這筆賬。”
時家?****貫眼睛裏盡是不能疑惑,他不能理解,這個羿家的年輕人出現之後,口口聲聲都在提時家的老祖,根據家裏的資料顯示,時家早已經死光了啊!僅有一個活着的,還是一個傻子!
“如此爲時家出頭,這到底是爲了什麽?”****貫很是不能理解的盯着羿立:“時家已經沒人了,不會因爲你幫忙出頭,便給你什麽好處。”
羿立忍不住的笑了:“王家的人,難道永遠這麽現實嗎?一定是要能夠給我什麽好處嗎?曾經對我的恩惠,難道還不夠嗎?”
“曾經?”
****貫也笑了,這樣……蠢的年輕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了!
羿立跟****貫相視而笑,羿立的眼中充滿了清澈的不屑,而****貫的眼裏則充滿了世故的不屑。
“年輕人,你爲一個死人出頭,能得到什麽?了不起,可以被人挑起拇指,贊你是一條漢子罷了!但,那樣你卻得罪了一個龐大的勢力,甚至可能會因此隕落。”
****貫充滿自信侃侃而談的說道:“一個消亡的家族,一名死掉的老人?他們沒有任何價值!作爲一個比你有生活經驗的人告訴你,正确的選擇,應該是同我們上煙州第一家族王家!交好……”
“交出殺人兇手,把他的屍體挂在時家老人墳前,暴曬一年!”羿立把手掌對着****貫徹底攤開說道:“若是如此,我願意交好王家。”
****貫愕然望着羿立,這年輕人在說什麽?問王家要人?如此強勢?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真以爲自己無敵了嗎?
“年輕人,你殺我王家人,這事情恐怕都不能善了,需要你們家族進行賠償。”****貫聲音緩沉的說道:“老夫可以出面,幫你周旋。若是不知道進退……”
“你有過無法入睡的情況嗎?”羿立聲寒的打斷了****貫:“我有過,這些日子,隻要我閉上眼睛,便能看到時家老人,爲了我羿家戰死的樣子。”
****貫眉頭漸漸鎖緊,這世上有很多種人,都非常讓人讨厭,其中最令人讨厭的,便是那種一根筋的腦子。
“那,你想怎樣?”****貫收斂起了交談的态度,老牌武者對形勢的判斷,令他知道接下來很可能走向一條隻能對戰的路上。
王桑勞手腕輕輕翻轉,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出現在了他的食指跟拇指之間,王家破罡針!王家第一暗器!鑽入血肉之中,直達心肺!
王家老祖曾經用這暗器刺破一名八門境巅峰武者的鐵布衫大氣功!
王桑勞靜靜的觀察着羿立,尋找着可以出手的瞬間,便是八門巅峰武者的護體氣功都能破開!
“我想去你們王家。”
羿立很平靜的一句話說出,驚得王桑勞差點将手中的破罡針摔在地上。
我要去王家!
王桑勞真的很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問題,還是對面這名羿家的年輕武者,腦子出現了問題。
在李家,同羿家的年輕人對戰?
不論是王桑勞還是****貫,都沒有半分取勝的信心。
能夠從這人手下逃走,就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這是兩名來自王家武者,對于這次對戰最樂觀的估計。
王桑勞在提問之前,做個很多種猜測。
什麽磕頭道歉啊,什麽賠償多少多少靈沙,甚至可能要把兩人作爲人質俘虜,給王家寫信,令王家帶大氣功的秘籍來贖人。
短暫的安靜,****貫帶着試探問道:“你說什麽?”
“帶我去你們上煙州第一家族的王家。”羿立的态度很是淡定:“那個手中拿捏暗器的,把暗器都交出來吧。”
王桑勞聽到這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本以爲自己藏的非常隐蔽呢!沒想到,對方早已經把自己看的通透,剛剛若是以爲找到了偷襲的機會,現在的自己……恐怕已經跟王桑達一樣,是具還帶着殘餘溫度的屍體了吧。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貫沉聲的說道:“還是,你想戲耍我們?”
“我隻是想去王家要人,去讨個公道。你們兩人碰巧認路,所以找你們帶路罷了。”羿立環視着李家大廳前的院子:“想來,兩位對李家應該也還算熟悉吧?不知道,李家其他人都在什麽位置?能帶我轉轉嗎?”
找李家的人?****貫心頭冒着涼氣,難道這小子是想動手殺李家的人嗎?
“這邊……”王桑勞邁步走出了大廳,如今這種情況,在此地反抗?那等于伸頭讓對方砍腦袋!
帶路,雖然屈辱,但總好過爲李家這樣的家族戰死的好!
隻要這人真的跟着回王家!王桑勞唇角勾起冷冷的笑,到時殺他如同殺雞一樣容易!
穿過庭院長廊,還沒有看到人的情況下,羿立已經聽到了那充滿了興奮的吆喝聲。
“李千骨,這次總攻岚海的時候,我殺掉羿家的人數,一定可以超過你!”
“你做夢吧!我刀下已經砍死了三名羿家的武者!你隻砍死了一個而已!還想追上我?”
“三個羿家武者?你吹吧!你殺掉的三個羿家成員,其中有一個是完全沒有武力的羿家孩童吧?沒記錯的話,那孩子隻有七歲吧?”
“七歲怎麽了?家族之間開戰,一方必須被殺到精光。絕不能留下後患!這次碰到岚海的武者,絕對不能夠留情!通通殺光!哪怕是嬰孩!”
“沒錯!留下禍患,被禍患報仇的事情有太多了!岚海兩大家族,要殺到一個不剩!”
王桑勞聽到李家衆人的談話,在長歎一口氣之後,便把眼睛完全閉上,身後那位跟來的羿家年輕武者,這時間正爆發出足以将人凍僵的殺氣。
高速移動掀起的勁風,拉動着王桑勞的衣服啪啪作響,他甚至連看清楚羿立的身形都做不到,隻是看到一團黑影高速沖進了房間。
房間很快響起了驚呼的聲音,随即這些聲音戛然而止。
羿立走出房間,肅殺的氣息還沒有從他的臉上完全消退。
王桑勞探頸,用力朝着屋裏偷看了一眼,滿目看到的皆是各種凄慘的死狀。
盡殺!
王桑勞感覺有寒氣鑽入體内,作爲武者!對于死亡,自然是時刻都有着充足的準備。
但,看到眼前這樣殺戮的場面,王桑勞的心,依然還是無法平靜。
這就是家族之間的戰争!王桑勞暗暗歎了口氣,一旦家族之間的戰争開啓,結果隻能是一方徹底死絕。
對敵心慈導緻手軟,下場隻能是令自己的親人,在未來受到意外的死亡!
屠殺!
作爲上煙州第一家族的王家成員,王桑勞不止一次的見過滅族事情發生,可看到羿立這樣的年輕人,将一個家族上上下下殺個精光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兩名王姓武者對視了一眼,心中再次震震冷寒的漣漪,羿立的表現一點都不像是個不成熟的年輕人。
相反!他舉手之間,已經隐隐有着真正上位者才有的氣息。
****貫盯着羿立的背影良久,擡手說道:“羿家的年輕人……你到我們王家,是想要跟我們家主說,李家已經死絕了,不需要跟李家繼續合作了嗎?”
羿立笑了,隻是臉上的笑容有些冰冷,他轉身看着****貫:“李家?我去你們王家,是要去讨要一筆已經耽擱了很久的債務。”
債務?****貫挖空心思還是記不起,王家跟眼前這年輕人有過什麽債務。
算了!不想了!****貫很快的搖頭,這羿家的年輕人戰力雖然強大,但在上煙州王家這種豪門面前,也翻不起什麽浪花,他若是客客氣氣,那麽事情還好說,王家會看在他修爲不弱的份上,隻要他肯認錯,那麽擊殺王家成員這件事情,隻需要做個三五年奴隸,也就饒了他。
若……執意找麻煩?****貫的臉上也出現了冰冷的笑意,上煙州王家還真沒怕過誰,都不需要出動族中的老祖,出個四門境的執事,就足夠将他擊殺了。
“既然你想去我們王家,那就這邊走。”王桑勞邁步在前,面帶着幾分期待,這次在此地算是栽了面子,隻要把這年輕人帶回族中,所有的面子就都能讨回!到時,一定要找族中高手幫忙将他鎮壓,變成自己的奴隸!
“急什麽?”羿立轉身向另外一處喧鬧的位置走去:“李家還有人活着……”
王桑勞腦海中剛剛湧起的念頭,瞬間被忌憚的寒意給徹底冰凍。
屠滅一族!王桑勞隻聽過,卻沒見過!雖然偶爾想過要圖滅羿家,當真正面對這種屠滅一族的事情,他反而發現這需要的不是一顆殘忍嗜殺的心,而是一顆硬如鋼鐵的心!
回到族中,還是請族中高手将這人極快擊殺好了!王桑勞快速的改變着自己的想法。
刺鼻的血腥氣味在李家的大宅快速彌漫,不知何時已經有大片的烏鴉盤旋在大宅的上方,幾隻膽量較大的烏鴉更是落在了院中,發出難聽的沙啞叫聲。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狠硬。”****貫看着走出最後一間房屋的羿立,語氣中填充着慢慢的佩服,心中甚至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若不是他打死了王家的人,招他做上門女婿,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我不能給家族留下任何後患。”羿立面無表情的向前走着,他必須讓自己始終保持着冰寒的心,一口氣滅殺這樣多的人,隻要不是殺人狂,内心深處都不會舒服。
****貫沒有再多說什麽,家族之間的戰争從來都是如此,李家發動了這場戰争,并且殺死了多名羿家的成員,那麽就該在戰争開始時,有被滅族的思想準備!
隻是……整族死于一人之手……這種事情,還是很少見的!
王桑勞望着羿立的背影暗暗感歎,這年輕人要麽帶着他所在的家族走上一輪又一輪的新高度,便是帶着整個家族走上李家今天的路。
“走吧,去你們王家……”
羿立擦掉了手中的鮮血,很是平靜的走向李家的宅門外。
去王家?
王桑勞不能理解!經過多日的趕路,依然不能相信!
即便上煙州王家的城門就在眼前,他還是無法理解跟在身後的這個叫做羿立的年輕人,腦子裏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王桑勞不能理解,****貫同樣也無法理解,這個跟在身後叫做羿立的年輕人,并不是一個傻瓜。
從他離開煙鎮之前,将李家所有人全部幹掉的狠辣手段來看,就知道這年輕人絕對不是什麽傻蠢貨。
可,他就是來了!這一路,他的情緒始終很是平靜,便是站在上煙州王家獨有的城池面前,依然非常的平靜。
難道他有什麽底牌?可以逼迫王家的底牌?王桑勞不信,****貫也同樣不信!不過是一個小家族的武者,底蘊擺在那裏了,不可能有多強!一個大勢力或者一名強大武者的崛起,很少在一代人之中完成。
強者需要大勢力的支持,需要龐大的資源跟強大的大氣功!
而強大的勢力,往往需要數代,甚至數十代的先輩,用血肉性命一點點将其鑄就。
“時家老祖埋在什麽位置?”
羿立開口說出了這些趕路日子的第一句話。
埋?王桑勞一旁的笑充滿不屑,做什麽夢呢?招惹王家的下場,或活着不如死了,死了也不會有入土的機會。
“站住!”
城門下,胸口印有【王】字服裝的王中年武者,攔住了羿立的去路。
“什麽人?王家城池也敢亂闖?”
中年武者臉帶着幾分高傲,不停打量着羿立,一手更是搭在腰間的戰刀刀柄之上,擺出隻要回答不對,立刻就會動手的樣子。
王桑勞面上多日的陰雲,在這一刻徹底掃盡!
王家!如今已經到了王家的城池門下,不管你羿立曾經的态度多麽強勢……即便是一頭傲嘯山林的虎王,也要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