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呱!
大烏鴉拍打着翅膀連連搖晃着腦袋,那一對墨色的眼珠子散發着的情緒,令羿立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在看蝼蟻時的神态一般,隻是如今身爲人的一方,正在被一個大鳥,當做蝼蟻來看。
“給點面子嘛,老朋友。”
于聞聲的态度令羿立更加的好奇了起來,這大烏鴉不是他的坐騎嗎?怎麽這教習在自己的做起面前,如此的沒有尊嚴啊?
“那個,那個在睡的人是武體。”于聞聲雙手摟着大烏鴉的脖子說道:“而且還是很厲害的武體呢。”
大烏鴉轉動着它的鳥頭,左右打量着羿立跟時肖全,讓羿立又感覺自己像是被鳥在審視是否吃掉的蟲子。
呱呱!
大烏鴉終于不是在搖頭,它再次發出刺耳叫聲的同時,鳥頭不停的點動着,那站着的雙腿也蹲了下去,兩隻大翅膀仿佛老母雞孵蛋一般的收起,遠遠看去更像是一隻巨大的黑色鹌鹑。
于聞聲興奮的縱身跳上大烏鴉,騎在鳥背上對羿立頻頻招手:“上來吧!沒騎乘過這樣的異獸吧?讓你們開開眼。”
第一次騎乘異獸,竟然是大烏鴉?羿立背着時肖全,試探的靠近着烏鴉,生怕這大鳥一個禽性大發,再張嘴噴一道火柱,自己躲閃不及,成爲死在鳥嘴下的人,那便是死了,都沒臉去見那些死去的先輩們。
“立哥哥……這是哪兒啊?咦?好大的黑鳥!”
時肖全在羿立的背上醒了過來,他揉搓眼睛到一半,看到大烏鴉的刹那,立刻興奮了的喊了起來:“快看啊!立哥哥,大鳥的背上還有人呢。”
羿立将時肖全放回到地上,指着大黑烏鴉說道:“肖全喜歡嗎?那個大叔,想請我們去乘坐這個大鳥,一起飛上天空呢。”
“好啊,好啊!”時肖全雙手抓着羿立的一條胳膊,很是開心的邁步向大烏鴉走去說道:“立哥哥坐過大鳥沒?”
羿立保持着基礎的戒心,随時準備着抓起時肖全躲避烏鴉的攻擊。
蹲匐在地上的大烏鴉在時肖全露出興奮的表情後,墨黑色的眼睛随着頭顱高高昂起,發出呱呱的怪叫。
雖然同樣都是呱噪難聽的叫聲,這次的叫聲中透着幾分開心,而沒有最初那種叫聲裏的不耐煩。
這大烏鴉,還真有點意思啊!羿立心中戒備少了三分,這種情緒上的巨大變化,顯然是有智慧的表現,家族前輩的記載果然沒錯,異獸都是有着智商!
巨大的黑色烏鴉這時将靠近時肖全一邊的翅膀緩緩展開,那一根根長矛還要長很多,比松木還要堅硬的黑色羽毛緩緩上浮,形成了一排半尺高的疊加台階,供時肖全一步步輕易走上了它的後背。
這……也行?羿立跟在時肖全的身後,很是容易的借着這台階一般的羽毛,走上了烏鴉的後背。
“坐吧。”于聞聲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黑色的羽毛跟手掌碰撞到一起,發出鈍物相互碰撞的聲響。
這麽硬?羿立盤膝而坐,卻發現屁股碰撞的黑色羽毛很是柔軟!
剛剛那踩踏的黑色似鐵的羽毛,竟然在瞬間就變得如此柔軟!比家中那用天鵝絨制作的棉墊還要舒服三分。
這羽毛可軟可硬,很像是我們武者的護體大氣功啊!羿立探手撫摸着鳥背的羽毛暗暗猜測,它是怎麽做到的?若是能夠明白它如何做到,是否可以借鑒一下?放入護體大氣功之中?
“老夥計,大家都坐好了。”于聞聲又輕拍了大烏鴉的後背兩下,那對巨大的黑色翅膀很快的煽動起來,掀起刮骨的勁風直沖天空。
“飛起來了,飛起來了……”
時肖全興奮拍打着雙手,風将他那略微散亂的頭發通通吹到了腦後,露出一張帶着憨傻氣息的英俊面龐。
羿立感受着胯下的大鳥,速度比之前堪比巨象的戰馬還要快上不少,平穩性卻遠超那戰馬,坐在這大鳥的背上,跟坐在平地上的感覺沒有什麽不同,便是迎面吹來的勁風,也被怪鳥背上豎起的黑色羽毛都給遮擋了下去。
羿立探頭向旁邊下方觀看,自從出生以來,這種俯視的情況隻是出現在攀爬到山巅的一刻,如今這種懸浮在高空向下觀看,則是另外一種感覺,仿佛整片大地,真的在自己掌中。
“同樣的景色,在不同的角度看,風景都是不同。”于聞聲一旁悠悠的說道:“同樣境界的修爲,在不同的境界去看它,感受也都是不同,修煉武道之時,不要總是盯上前面,盯着上方,偶爾當遇到關卡無法突破時,回頭看看。去觀察一下,那個曾經被你以爲很了解的境界,在你達到新境界觀看時,又有什麽體會。”
曾經的修爲境界?羿立神情收緊,回頭看?以前的我确實隻會擡頭向前看,從沒有想過回頭的問題,如今在天空還有些時間不如回頭看看?
大鳥在天空飛翔,時肖全在興奮的亂吼亂叫,羿立沉浸在過往之中,那并非僅僅隻是沉浸在一起的境界之中,也重新沉浸在那一場場生死之戰之中。
同樣的境界,同樣的生死之戰,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又會發現很多的不同。
大鳥發出一聲怪叫,雙翅猛烈煽動掀起的飓風,打斷了羿立的沉思,眼前一座比整個羿家大宅都要宏偉的房屋,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這裏的靈氣更加充足!羿立跳下鳥背,快速的觀察着四周,武院真是一個很奇特的地方,這裏不同的位置,天地元氣的濃厚程度也都不同。
“來吧。”于聞聲也跳下,對還賴在大鳥背上不願意下來的時肖全說道:“跟叔叔來,叔叔帶你去好玩的地方。”
時肖全一臉戀戀不舍的樣子,從大烏鴉那撐開的翅膀上滑落到地面,跟在羿立的身後走進了眼前這巨大的房屋。
走入房屋,這裏的弄起又比房屋外面的天地元氣還要再多幾分。
守衛門口的年輕武者看到于聞聲,紛紛将後背挺得筆直,下巴也随着挺直的後背微微揚起。
進入大廳,便是一條極長的房屋長廊,一個個挂着特殊門派的房間又在這巨大的房子中錯落的擺放。
“這邊……”于聞聲跟羿立打了個招呼直奔武務部的房間而去。
邁入武務部的房間大門,這是一個極其巨大的房間,寬敞的程度比羿家招呼家族成員聚集到一起的廣場還要巨大,裏面擺放着幾十張桌子,同時也擺放着幾十個蒲團。
在整個房間的武者年紀有老有小,最老的頭發跟胡子都已經雪白,年輕的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歲的樣子。
這些年紀不同的武者,有人端坐在蒲團之上練氣打坐,還有的武者則在這寬敞的房間之中,緩慢的打着一套拳,整套拳法很是簡單,來來回回就那麽三招兩式,其中卻蘊含着武技最基本的所有動作,擡腿扯手間渾然天成。
一名正拿着毛筆在長桌上練字的老人看到于聞聲,将手中那比拖把還要大不少的毛筆往旁邊一放說道:“小于,你怎麽回事?剛剛竟然讓華陽武體自己前來,萬一在前來的路上有個閃失,你這個教習也就不用再做下去了!”
小于?羿立很想快走兩步,看一看走在自己前面的這位教習,如今是怎樣的表情。
“馮老,這次真的是意外啊。”于聞聲快步上前接過老人手中那堪比拖布的毛筆,陪着小心說道:“主要是我找到了一個荒體……”
“什麽!”
“荒體!”
“在哪兒呢?”
偌大的房間,正在各自忙各自事情的武者們,這一刻紛紛放下了自己手中忙碌的事情,正在盤膝打坐的武者,也睜開了眼睛,齊齊望向于聞聲。
一時間剛剛還沒怎麽有人搭理的于聞聲,成爲了房間中真正的焦點。
練毛筆字的馮老将雙手背在身後,面帶好奇的來到羿立面前上下打量,期間頻頻點頭:“身體鍛煉的看起來很是結實,不錯不錯!老夫帶你去測試一下……”
“馮老,不是他……”于聞聲上前兩步站在時肖全的面前:“是這位……”
“他?”
馮老眯縫起眼睛來回上下打量着時肖全,臉上的表情充滿了不信:“這小子的身體,好像完全沒有經過武道的鍛煉,看起來就不像是一個武人!你确定?他是武體?”
幾名湊上來的武者,紛紛點頭附和着老人的點評。
羿立一旁也在撇嘴,時肖全從小就是一個憨人,怎麽可能會進行任何武道方面的鍛煉。
“肖全是武體。”時肖全憨直的面頰帶着稚嫩的驕傲,把胸膛高高挺起:“于伯伯說肖全是荒體。”
馮老眼中多了幾份好奇,聽這人說話怎麽像是小孩子的口吻?
“馮老……”于聞聲湊上前去小聲說道:“這孩子的腦袋有點問題,是一個憨子……”
“憨子?”
馮老的聲調一提,頓時令房間所有人都聽得很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