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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屋子裏司馬蘭台也醒了,蘇好意爬起來,外衣都沒穿。
“會不會是小姨娘……”蘇好意看着司馬蘭台,話說了一半。
“應該不會,”司馬蘭台一邊把外衣給她披上一邊說:“我昨夜亥時還去給她診過脈,雖弱卻不險。”
事實上的确不是小姨娘,而是趙太太。
她吊死在了自己屋裏。
早起外間上夜的丫鬟聽着太太還沒起,就進去看看。
一進去就見大太太吊在房梁上,已死去多時了。
那丫鬟便慘叫起來,就是蘇好意他們聽到的那聲慘叫。
不得不說趙家這幾日真是熱鬧得很,小姨娘鬧了一通,老太太鬧了一通,如今又是太太了。
守門的老頭兒說:“不愧是太太,鬧出來的動靜最大。”
趙家太太死了,這事兒可了不得。
衆人硬是瞞着老太太,不敢讓她聽到一點兒動靜。
畢竟老太太現病着,經不得一點驚吓。
好在老太太昨夜睡得沉,一點動靜也沒聽到。
趙老爺哭喪着一張臉,老來得子的喜悅也抵不住發妻自盡的哀傷。
他心裏是有愧疚的,昨夜他跟太太拌了嘴。
因爲趙太太說孩子要一直留在她屋裏養着,小姨娘隻能當奶娘,等孩子不吃奶了,就叫她搬去田莊上住。
趙老爺于心不忍,就說小姨娘也怪不容易的,遭了這樣的兇險才把孩子生下來,于趙家也算有功。
況且就算把她留在趙家,對大太太也沒什麽威脅。那孩子雖然是小姨娘生的,可還不是要管太太叫母親。
可趙太太也不知怎麽了,就是不肯松口。
兩個人吵到半夜,趙老爺身心俱疲,幹脆到書房去睡了。
絕沒想到趙太太的氣性如此之大,居然就尋了自盡。
司馬蘭台和蘇好意到那裏時趙太太已經被人放了下來,他們是趙老爺請來的,非要他們看一看趙太太有沒有救。
“神醫啊,你看我夫人還有救嗎?”趙老爺哀求道:“你們醫術高超,說不定還有辦法。”
“趙老爺,我雖懂些醫術,卻也無法起死回生,”司馬蘭台表示愛莫能助:“太太已然殁了,請節哀。”
趙太太的娘家在隔壁鎮子,兩個女兒嫁得也不遠。
趙家派了人去送信,不到正午,奔喪的人便陸續上門了。
趙太太去得突然,衆人都接受不了。
尤其是兩個女兒。
趙太太得娘家兄弟則氣勢洶洶質問姐夫,畢竟他姐姐是尋了短見的。
一個女人尋死必定是受了委屈,作爲娘家人,自然要爲她讨公道。
一旁自然有趙家人幫忙解勸,屋子裏亂哄哄的不像個樣子。
蘇好意他們早就出來了,給小姨娘和老太太分别診了脈。
“師兄,咱們還去大太太院裏嗎?”蘇好意問司馬蘭台:“剛剛管家說他家二小姐懷着身孕,怕悲傷過了動了胎氣,想讓咱們在一旁照應着些。”
“那就過去吧!”司馬蘭台沒拒絕。
兩個人又回到正院,彼時趙太太還像他們第一次來時一樣被放在床上,一群人圍着哭。
蘇好意怪怕的,不敢看趙太太的臉,視線就停在趙太太的腳上。趙太太身上原本蓋着被子,兩個女兒撲上去撫屍痛哭,便把那綠綢面的被子給扯亂了,露出了趙太太的雙腳。
蘇好意一看,立刻咦了一聲,脫口而出道:“趙太太不是自盡吧?”
她的聲音雖不大,卻像一粒石子投向湖面,激起圈圈漣漪。
“你是誰?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趙太太的娘家兄弟立刻沖過來質問蘇好意:“你怎的知道我姐姐不是自盡?”
他氣勢洶洶的樣子很是駭人,司馬蘭台一伸手将蘇好意攔在身後,對他發話道:“你說話客氣些,人又不是我們害死的。”
“這兩位是仙源山的神醫,不可無禮,”趙老爺上前說道:“有話好好的問。”
司馬蘭台轉過臉問蘇好意:“你是不是看到了她的腳?”
因爲此時趙太太身上的被子又被蓋了回去,她的腳是怎樣情形便不是很能看得清了。
蘇好意點頭:“趙太太的腳是平的。”
“這有什麽不對嗎?”衆人疑惑了。
“雖然是不對的,”蘇好意道:“趙太太是上吊死的,對吧?”
“是啊,是丫鬟燕子發現的。”趙老爺說道:“她當時吓癱了根本起不來,還是小紅跑去找的我。我進來一看她在房梁上挂着,繡墩倒在地上,人……已經不行了。”
“那當時太太的腳是怎樣的?”蘇好意問他:“我問的是腳尖兒。”
“那能怎麽樣,人已經死了,自然僵硬了呀。”趙老爺說。
“太太是吊起來的,您進來的時候最先看到的一定是她的腳,對吧?”蘇好意道:“那我請問你當時她的腳尖兒是對着人呢還是朝着地呢?”
“這……”趙員外想了想說:“是對着人,就像現在這樣。”
趙太太當時已經死了很久,屍體都僵硬了,所以就算把屍體解下來平放,姿勢也沒有改變。
“疑點就在這裏了,”蘇好意道:“如果是自盡而死的人,就算她一心尋死,氣賭咽喉之時身體也會控制不住的掙紮。力竭身死之後手腳會自然垂下,所以腳尖兒應該是向下的。就好比投水而死的人被撈上來之後,雙手都會抓着水草或泥沙。可如果是死後被人投進水中,他的手就會很幹淨。趙太太的腳尖兒是平的,說明她是死後被人挂上去的。”
“這……這怎麽可能?誰害的她?”趙老爺一時難以接受。
“人命關天,趙老爺還是報官吧!衙門裏的仵作必定比我明白。”蘇好意道。
她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她曾經在白鴉衛待過幾天,偶然聽那裏的侍衛議論這些事,所以聽了幾耳朵。
至于司馬蘭台,他本身就是個神醫,人體的一些反應當然比一般人要清楚許多。
趙老爺不敢怠慢,連忙打發管家去報官。
這件事非同小可,在場的衆人甚至都顧不得哭了。
都在心裏猜測究竟是誰害死了太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