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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意又追問了一句孫康的死因。
幾個夫子都看向她,靜默了半晌,還是疏桐夫子開口了:“昨日有人在後山的谷底發現了孫康的屍身,幾位夫子查看過,斷定他是從山上掉下去摔死的。”
孫康的屍體是被山下的樵夫發現的,他跌落的地方是谷底的寒潭邊,那潭水冰冷,使得他的屍體并沒有腐爛。
因爲他身上穿着仙源山的弟子服,所以樵夫便找到山上來。
雪枭夫子親自前去,确定就是孫康,然後将他的屍體帶回仙源山。
仙源山的夫子們都是醫家高手,很容易就判定了孫康的死因,他的頭部被撞破,身上有多處骨折。且能夠斷定出他已經死了七天以上,因爲并沒有人看到他下山的蹤迹,基本上能夠判定他失蹤的那天夜裏應該就跌下山去了。
隻是就目前的情形來講,隻能判斷他是從山上掉下去的,至于是自己失足落下去還是被推下去,一時還不能判定。
蘇好意回去尋找那日孫康留給自己的信,卻遍尋不見。
因爲孫康失蹤當夜的次日,司馬蘭台等人就回來了,墨童收拾了屋子,也沒有看見那封信。
夫子們詢問過蘇好意後,又詢問了其他人。
衆人聽說孫康身死的事情後,都非常意外震驚。
心中也都不免惴惴,就算他們之前和孫康不睦,可遠不至于盼着他死。
學還是繼續上的,隻是衆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孫康的死變成了衆人頭頂上的一片陰雲,壓抑氣悶。
再加上時常有弟子被叫出去問話,更讓氣氛變得微妙。
孫康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到現在沒有結論。如果是前者還好交待,如果是後者,那兇手又是誰呢?
蘇好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總覺得出了這件事後,師兄弟們看她的眼光和以往相比有了變化。
畢竟在這些人中,孫康當天是約了蘇好意在後山相見的,而且也隻有蘇好意去了後山,很明顯她的嫌疑更大。
何況當時她一個人住,而其他師兄弟都有人合住。所以她那天晚上究竟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并沒有人能給她證明。
蘇好意又不是沒有經曆過風浪,衙門和大牢她都進過幾次了,隻怕這一次也不太平。
從學堂回來吃午飯,司馬蘭台特意給她夾了隻雞腿。
這烤雞是司馬蘭台特意打發墨童下山買來的,因爲這幾天蘇好意明顯食欲不振。
看着她瘦弱伶仃的手腕,司馬蘭台的心緒也有些亂,本以爲這仙源山是塊淨土,卻不想蘇好意來到這裏就卷入是非。
“好好吃飯,不要胡思亂想。”司馬蘭台把出神的蘇好意拉回來:“清者自清,孫康的死和你無關,夫子們會查清楚的。”
“我是真沒想到孫師兄竟死了,”蘇好意深深歎氣:“起因不過是一點小事,又何至于搭上一條人命呢?”
不管孫康是自殺還是他殺,在蘇好意看來,這都是一件極其不好的事情。
她對孫康其實一直都沒什麽成見,哪怕他對自己極不友好。但說到底,他們也不過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都絕頂聰明且心懷報負,實在令人惋惜。
“公子,陳管事來了。”墨童從外面進來,臉上的神情有些忐忑:“說請蘇公子過去問話。”
“我這就去。”蘇好意說着放下筷子就站了起來。
“我和你一起去。”司馬蘭台也随即起身。
“不必了,你便是跟着我去,也會被攔在外頭。”蘇好意不想讓司馬蘭台卷進來。
本來在衆人心中,司馬蘭台就一味偏袒自己,而自己則有迷惑他的嫌疑。
如今出了這件事,自己身上的嫌疑沒有洗脫,再讓司馬蘭台跟着自己,很可能給他帶來麻煩。
可是馬蘭台決定了事,蘇好意往往無法改變,尤其是在保護她這件事上。
蘇好意當然不希望司馬蘭台被牽涉進來,可是當他走在自己身後,的确讓她的心安定不少。
在她相識的人裏,吉星最能讓她覺得親密無間,幽荦則是防備中帶着信任,與權傾世總帶着消除不掉的畏懼與疏離。
唯有司馬蘭台,隻要他在,蘇好意就莫名覺得自己安全。
到了地方,司馬蘭台果然被攔了下來,蘇好意一個人走了進去。
這一次,隻有花顔夫子、斷鴻夫子和疏桐夫子在。
“蘇八郎,你可有找到孫康寫給你的那封信?”疏桐夫子問蘇好意。
“弟子仔細找過了,依舊沒有找到。”蘇好意搖頭。
“但我們卻在孫康的房間裏找到了一封信。”疏桐夫子說着,将一張便箋展開放在桌子上。
那上面隻寫了三個字——“後山見”,沒有落款也沒有時間。
但蘇好意的臉色卻變了變,不是因爲别的,隻因這紙上的字迹竟然和她的字很像。
“你可知道這是誰寫的?”疏桐夫子問。
“這……這字很像是弟子寫的,但弟子确定沒寫過這信。”蘇好意上前将那信紙拿了起來,仔細迎着光去看。
當初白淨蓮陷害她和玉如璧的時候,也假借過玉如璧的字迹,後來證明,那封信是重新裱糊過的。
蘇好意的第一反應就是看一看這封信是不是有人将自己寫過的字重新裱糊了,可惜她看了又看也沒發現端倪。
“蘇八郎,你口口聲聲稱孫康給你寫過信卻拿不出證據,而孫康那裏卻有你留的信,你該怎麽解釋?”疏桐夫子的臉色明顯更嚴峻了。
蘇好意真沒想過會有人陷害自己,但這封信一出來,她就明白了。
孫康給自己寫的信不翼而飛并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爲了消滅證據,在自己不留意的時候将那份心拿走了。
“這信上的字迹雖然和弟子的字迹很像,但絕不是弟子寫的,一定有人造假。”蘇好意後背挺得直直的,雙眼直視着三位夫子:“如果弟子真的寫了這封信,那麽必定會想辦法銷毀,又怎麽會留到現在?”
“你說的情形不是沒可能,”疏桐夫子并沒有把蘇好意定死:“但也不能排除這信不是你寫的,除非你有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