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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意有些頭重腳輕地晃蕩到亂紅碧波這裏,潭水如明鏡,照出了她的影子。
她不由得被吓了一跳,水面上那人雙眼無神,兩腮塌陷,好像一個骷髅病鬼。
蘇好意使勁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振作一些。
連日來的早起晚睡讓她整個人暈乎乎的,這兩天還是司馬蘭台逼着她早睡,否則這時隻怕會更加恍惚。
“不成不成,要是照這樣下去,隻怕我沒追上人家就先上西天了。”蘇好意望着潭水喃喃自語:“得想法子變一變了。”
仙源山的弟子們每個月有三天的休息時間,恰好司馬蘭台随夫子下山辦事去了。
蘇好意變得徹底無人拘管,所以能到處閑逛,隻是不能下山去。
她天生就是愛玩愛笑的性子,在仙源山拘了一個月,其實早就已經火星亂冒了,但無奈的是根本沒人同她玩兒。
她的那些同窗除了花芽之外,沒人搭理她。花芽這兩天似乎吃壞了肚子正在休息,蘇好意也沒去擾他,畢竟生病了就該靜養。
蘇好意爬上粗大的赤尋木,找了處平坦的枝幹躺在上頭。
枕着手臂,透過殷紅的花枝去看那天上漂浮的雲。
随手摘了朵花兒在手上,看那紅色實在深濃,不禁開口調戲道:“花兒啊花兒,看你紅得如此妖豔,給你取個名字吧!就叫花魁娘子之歎息。”
說完了不禁想起楚腰館,其實也不過才幾個月,卻已經久遠得仿佛隔了一世一樣。
隻因仙源山和天都實在大不一樣,幾乎找不到什麽相似之處。自從進入學堂後,蘇好意就沒再穿過紅衣了,因爲不想太顯眼。整天忙得像陀螺一樣,幾乎忘了自己是誰。
想到這些,蘇好意忍不住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長籲短歎,意氣蕭索!有歎氣的功夫,不如多讀幾頁書去,或是背一篇醫論出來。”這恨鐵不成鋼的話卻是被稚嫩的聲音說出。
蘇好意微微擡起上身,看到岸邊站着兩個孩子,是石勉和賀天酬。
他們兩個都才十歲,剛剛的話是石勉說的。
石勉嫌棄蘇好意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點蘇好意自然是知道的。不過從不和他一般見識,畢竟隻是個十歲大的孩子。
“你們跑到這裏來幹嘛?”蘇好意一臉的你奈我何的表情對他們兩個說道:“好歹我也是你們師兄,别沒大沒小的。”
石勉被她的話氣着了,看樣子想要上前理論,卻被脾氣溫和的賀天酬給拉住了:“自勵兄,咱們還是别打擾蘇師兄了。”
自勵是石勉的字,他雖然被賀天酬勸住沒有上來理論,但依舊站在那裏不動,活似一頭犯了犟勁的牛犢。
蘇好意坐在樹上嬉皮笑臉,全然沒一副正經樣子。
這讓石勉更加心頭火起,直通通說道:“你該有些自知之明,趁早離開這裏。也不知你用什麽法子哄騙了蘭台師兄,害得他也被人诟病。”
司馬蘭台是仙源山的得意門生,再加上他高貴的出身,使得很多弟子都很崇拜他,石勉就是其中一個。
可是因爲蘇好意的表現實在像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很多人便在背地裏非議司馬蘭台,石勉也因此更加厭惡蘇好意。
蘇好意當然知道這些議論,之前她也生出過退縮之意。可後來想通了,自己絕不能悄無聲息地一走了之。
因爲那樣會讓司馬蘭台的聲譽徹底受損,雖然蘇好意也知道,想要學成于她而言實在千難萬難,可總要試一試,才能輸的甘心。
“小師弟,你這是要趕我走?可我偏不走!連夫子都沒趕我,你就能敢管得了了?如此,你也不必叫石勉,幹脆叫石寬寬、管得寬好了。”蘇好意嘻嘻壞笑。
石勉在岸上氣得直瞪眼,像是一隻脹氣的蛤蟆。
蘇好意拿出一副洋洋自得神情來,說道:“你别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我隻是在讀書這事上頭不靈,别的都厲害着呢!”
“不成就是不成,少吹牛了!”石勉氣得哇哇大叫。
“我哪裏吹牛了,不信你看着。”蘇好意說着摘下一隻赤尋木的花瓣,那花瓣厚韌,不似尋常的花瓣輕薄易碎。
蘇好意将那花瓣放在唇邊,吹了一首動聽的曲子出來。
“雕蟲小技!”石勉冷哼一聲,并不買賬。
蘇好意坐在赤尋木上,一條腿曲起來,另一條腿垂在一邊晃來晃去。
看着石勉和賀天酬兩個人,微微眯起了眼。那一瞬間,她的神情特别像一隻揣度人心的狐狸。
說實在話,蘇好意同周圍人的關系從來沒有如此緊張過。
她的性格不容許自己長久活在尴尬的氣氛中,那樣也顯得她蘇八郎太無能了。
蘇好意下定決心要改變這種局面,于是她沖兩個孩子嫣然一笑,說道:“兩位師弟,不如咱們打個賭吧?”
“你這一笑可真不像好人。”石勉嫌棄道:“像個妖精一樣!”
“你管我笑的像什麽,你隻說敢不敢賭就是了。”蘇好意笑着挑釁:“不敢接招,就快快到一邊玩兒去,别妨礙我想美人兒。”
她的确在想美人兒,想以母親姹兒姨爲首的楚腰館裏那些姑娘們。還有玉如璧和木惹兒。
“我有什麽不敢的?你說賭什麽?”石勉最容不得别人激他,到底還是個孩子。
“賀師弟,我記得你有随身帶短香的習慣,”蘇好意笑吟吟地問賀天酬:“今日可有帶着?”
蘇好意不但知道賀天酬有這個習慣,還知道他爲什麽要随身攜帶短香。
因爲他總是習慣一一炷香爲限,讓自己完成一項課業。
“有的,”賀天酬是個很有涵養的孩子,哪怕他也覺得蘇好意不學無術,卻依舊不會惡言相向:“師兄要短香做什麽?”
“一炷香的時間,我來講個故事,石師弟聽完後若還站在這裏不走,那麽我就赢了。”蘇好意道:“從此後不許再對我惡言相向。”
“你這故事有什麽了不起?居然能讓我不走?如果我赢了,你也會離開仙源山嗎?”石勉梗着小脖子跟蘇好意叫闆。
“那是自然,怎麽樣,賭不賭?”蘇好意挑眉壞笑,她平生沒少打賭,還從沒失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