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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個人自定情後頭一次吵架,蘇好意的牛脾氣犯了,死活不理司馬蘭台。
司馬蘭台伸手意欲拉她過來,蘇好意正色道:“我自己也有打算,你不能什麽事都替我做主。”
司馬蘭台氣得說不出話,兩個人就此僵持着,誰也不肯讓步。
趕車的墨童擡頭看了看天,早起還是響晴的,這會兒又陰了上來。
就像公子和蘇公子,前一刻還好得蜜裏調油,有說有笑,這會兒又吵起來了。
兩個人因爲堵着氣。所以中午也沒有下車打尖兒,就這麽一路走下去。
經過上次的客棧,墨童向司馬蘭台請示道:“公子,咱們今天晚上在這兒過夜嗎?”
“前幾日才來過,免得有人多問。還是繼續走吧,到前面就算沒有客棧,找一戶農家住下也使得。”司馬蘭台道。
墨童答應了,趕着馬車又往前走了一二十裏,找了一戶人家落腳。
此時已經黃昏,西天雲霞如火,能看得出明日必然是好天氣。
蘇好意從車上下來,覺着腿麻了,司馬蘭台想要上前扶她,蘇好意卻裝作沒看見,自己慢慢地往院子裏走。
這戶人家是一對老夫婦,巧的是也姓蘇,五十上下年紀。
隻有一個兒子,三月裏進京探親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我們家隻有這兩間破屋子,真是委屈二位公子了。”蘇大伯有些難爲情地說。
“您太客氣了,”蘇好意隻是和司馬蘭台怄氣,對其他人的态度還像往常一樣:“是我們打擾了。”
“公子真是太多禮了,”蘇大娘看着他們兩個從心裏頭喜歡:“不是老身多嘴,二位應是從神仙處來的吧?”
蘇大娘口中所說的“神仙處”就是當地百姓對仙源山的稱呼。
“我們确是從仙源山來的,”司馬蘭台沒有隐瞞:“因爲貪趕路錯過了宿頭,所以想借住一,晚明早必有所謝。”
“哎呦呦,神天菩薩!公子這麽說可折煞我們老夫妻倆了,”蘇大伯和蘇大娘聽了連忙擺手:“這樣的福分可是我們求都求不來的,切莫再提謝不謝的,難不成你們二位住一晚還能把我們的房子帶了去?”
“如此就更是多謝了。”司馬蘭台向二位老人行禮,兩位老人還禮不疊,又連忙把他們往屋裏讓。
“我們正要煮飯,不知二位可有什麽忌口的?”蘇大娘一邊往圍裙上擦手一邊問。
“您不用特意準備,你們吃什麽就給我們吃什麽。”蘇好意道:“我還能幫您打打下手。”
“可不敢可不敢,公子金尊玉貴的人,哪能做這些粗活呢?我們老兩口就足夠了。”蘇大伯忙說。
“公子,蘇公子,你們且坐着,小的出去喂喂馬。”墨彤說着就到院子裏去了。
蘇大娘沏了兩碗茶上來,之後也和蘇大伯兩個到院子裏去捉雞、摘菜。
蘇好意不想和司馬蘭台和解,于是起身到院子裏幫忙。
晚飯是糯米粥和蒸糕,芋頭炖土雞,還有兩碟泡菜。
蘇好沒吃午飯,此時早就餓了。向兩位老人家道過謝便吃了起來。
那芋頭炖土雞又香又爛,滋味鮮美,兩碟泡菜也格外爽口。
司馬蘭台見她大口扒飯,心頭軟得一塌糊塗。
他愛惜蘇好意勝過愛惜自己,一想到這麽活潑潑鮮靈靈的一個人要被毒藥折磨,他就忍不住心口刺痛。
夾了一隻蘇好意最愛吃的雞翅膀放到她的碗裏,蘇好意頓了頓,繼續若無其事的吃飯。
雖然她沒和司馬蘭台說話,可是把那隻雞翅吃掉了。
“老頭子,我跟你說,我還從沒見過吃飯也能這麽好看的人呢。”在外間,蘇大娘悄悄跟蘇大伯說:“真是神仙下凡一樣。”
“老婆子,今天也是老天爺照顧咱們,讓這兩位公子到咱們家來投宿。不如一會兒跟他們說說你的病……”蘇大伯眼裏閃着希冀。
“哎呦,使不得!人家就在這兒住一晚吃頓飯,怎麽好意思叫人家給瞧病,這不成趁火打劫了嗎?咱們可不能這麽幹。”蘇大娘果斷搖頭。
他們兩個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從來不會占人家的便宜。
這時候已經掌燈了,吃過了飯,蘇家老夫婦便準備讓蘇好意他們休息。
“你們從山上下來到這裏,也有上百裏路,人困馬乏,快歇着吧。”蘇大娘把碗筷收拾下去後說。
“先不忙,”司馬蘭台止道:“我們受二位的盛情款待,無以爲報,倘若您二位有什麽病痛盡可開口,當效綿薄之力。”
原本蘇大娘和蘇大伯是不準備讓司馬蘭台他們給看病的,可對方既然提出來了,又難免心動。
一來着病痛實在折磨人,二來有這樣的機緣,錯過了也實在可惜。
蘇好意見兩位老人家不說話,隻是互相使眼色,便勸說道:“您二老可别見外,哪裏不适盡管說出來。”
“我倒還好,沒什麽大毛病。最多有個頭疼腦熱的,喝一壺燒酒,發發汗也就好了。”蘇大伯說道:“隻是我這老婆子近一二年來總是心慌心悸,夜裏盜汗,時常睡不好。雖然不是什麽大毛病,可也實在折磨人。”
蘇好意一聽就知道這不是什麽大毛病,司馬蘭台一副藥就能治愈。
誰想司馬蘭台卻指着她說:“我這位小師弟就能治,讓她給您号号脈。”
“我?!”蘇好意又驚又惱,下死眼看着司馬蘭台。
她現在知道了司馬蘭台根本就是在捉弄自己。
可蘇家老夫婦卻不知她的底細,隻知道她是從仙源山來的,必定是一位神醫。
“那就有勞小公子了,”老夫妻兩個向蘇好意陪笑:“窮人家平日哪敢勞動神醫?這真是菩薩顯靈了。”
蘇好意左右爲難,她對自己的醫術不自信,可又怕傷了這兩位老人的心。
這時司馬蘭台從旁鼓勵道:“這病你是能瞧清楚的,不用顧慮。”
蘇好意好歹也在仙源山混了一年,雖然和一衆師兄弟相比,她是個不成器的,可和平常的郎中放在一起,還是會高明幾分。
蘇好意沒辦法,隻能硬着頭皮上陣,号過了脈又開了方子。
手心裏滿是汗,心裏更生司馬蘭台的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