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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來岡特帝國已經有十來天了,他隻是想看一看傳說中的超級向導,是不是他想找的那個人。
說實話,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都快記不得那個人的樣子了,隻有當年那個人說的誓言一直驅使着他不停的尋找。
石川并非是傳聞中的黑戶首席哨兵,相反,他以前的身份十分風光。他曾經是一個大家族的繼承人,自小生活優渥,父母對他報以了殷切的希望,爲他提供了一切力所能及的豐富資源,期盼他能成長爲一個能擔當起整個家族重任的下一任家主。而石川也不負衆望,他天資聰穎,在學習上也是自律勤奮,隻待他長大覺醒成爲一個哨兵或向導,一切都将完美的進行下去。
隻是等到他十五歲的時候依舊沒有任何覺醒的迹象,他的父親是位次席哨兵,母親是位高級向導,按理說已經是強強聯合的基因了,沒道理生的孩子不是哨兵向導,也許是大器晚成呢?大家隻能如此安慰他的父母。
周圍的人雖然也有不少如此附和的,但動了别樣心思的大有人在,早有人蟄伏着,一心盼着石川隻成長成個普通人,這樣家族的勢力和利益将再一次重新劃分。
哨兵向導覺醒的最低底線是二十歲,如果過了二十歲還不能覺醒,就可以定性爲普通人。自十五歲覺醒平均年齡後,石川的父母就一直憂心焦慮,可是石川卻一直沒有任何變化,連他自己也開始焦躁起來,畢竟他從小接受的教育中,最核心的内容就是肩負起整個家族的命運,身上擔子極重。
他一直以來都認爲自己是爲這個家族爲生,爲這個家族而死的,雖然過了平均年齡還是沒能覺醒的征兆,也正因爲如此他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立志成爲一個更加優秀的繼承人,可惜直到他真正年滿二十,在最後一刻也沒有覺醒成爲哨兵或向導,哪怕是個普通的哨兵向導。從那一天起,原本所有屬于他的一切都離他而去。
關愛他的父母再也不多看過他一眼,而之後他才知道,父母爲了保住自己的家族中的位置,在他超過平均覺醒年齡後,就暗中找人做了胚胎培育手術。母親因爲體質問題當年生産他已經很傷耗身體,所以一直以來隻要了他一個孩子,但是現在他的母親願意铤而走險再孕育一個孩子,說明兩人已經做好了丢棄他的準備。
平日裏恭維他的親戚朋友也都消失了蹤影,從他失去繼承人的身份後,再也沒人對他噓寒問暖、讨好奉承。
那時候石川還年輕,長期以來一帆風順的人生閱曆讓他猛然間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他茫然而無助,他自認爲自己是個優秀的人,哪怕沒有覺醒成爲哨兵向導,但仍然不能否認他的優秀,但現實就是這麽殘酷,隻是因爲沒有覺醒成爲哨兵向導,他以往付出的一切努力被全盤否定,隻因爲普通人的壽命隻有進化人的一半。
一個繁榮的大家族需要一個身體健康、能力強大的掌舵人,哪怕一個普通人再優秀,他的生命是有限的,身體的健康水平也遠不能和進化人相比,所以石川被毫不留情的抛棄了。
這是他第一次經曆人生中的波折和低谷,一夕之間所有美好的前景化爲泡影,父母失望而冷漠的表情時刻在他腦中出現,他始終不敢相信曾經對他關懷備至的雙親有朝一日會如此待他。
他漫無目的的遊蕩在空曠的别墅中,這棟遠離市中心的别墅平時基本沒有人來,這也昭示着他從一個衆星捧月的上位者變成了無人問津的乞讨者,因爲漸漸的連給他送飯的人也沒有了,他不得不走出别墅,祈求路過的人施舍一口飯給他吃。
而正因爲他走出來了,所以他遇到了石鳴濯。說起來他現在叫石川,也正是因爲石鳴濯的原因。
那時候石鳴濯隻有十七歲,剛剛覺醒成爲高級向導,因爲厭倦家裏的束縛,正值叛逆期的少年偷偷跑了出來,遇到了惶惶不得終日的石川。與石川的人生經曆恰恰相反的是,石鳴濯的父親是個普通哨兵,能力也非常普通,家裏沒什麽家業,所以他沒能得到向導的青睐,于是隻能和一個普通女人結婚,孕育出了石鳴濯。
石鳴濯的父親是個沒有能力卻頗爲自負的人,過得十分不如意,尤其是沒有向導願意和他在一起這件事對他打擊過大,在三十歲的時候,含着滿腔的不願意,勉強和隻想混口飯吃的石鳴濯的母親結合在一起,他的哨兵健康底線即将來臨,但他還是想留下一絲自己的血脈。
終于在三年後石鳴濯出生,但是沒兩年石鳴濯的父親就因爲狂躁而死去。他的母親并不喜歡他,當初隻是因爲跟普通哨兵結婚能在哨兵死後可以享受由政府撫養一輩子的政策,所以才與石鳴濯的父親在一起,等他父親一死,他的母親就撒手不管他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石鳴濯就是在這種散養狀态下像棵野草一樣長大,他的覺醒也來得比較慢,起初他的母親以爲他也隻是個普通人,對他并沒有多加關注,但是沒想到他有一天居然會覺醒成爲高級向導。
要知道星際中高級向導的數量十分稀少,基本上高級向導都會成爲中上流人士的伴侶,普通家庭如果覺醒出一個高級向導,這家人就可以一步升天了,不少人調侃普通人家覺醒出的高級向導是棵搖錢樹。
石鳴濯的母親見他覺醒成爲高級向導,從以前的漠不關心突然變得無微不至起來,從早到晚都黏在他身邊,也不允許石鳴濯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内,她要将這棵搖錢樹好好守着,隻等有天某個有錢人或有地位的人上門提親,到時候她就可以狠狠的敲一筆了。
如果石鳴濯還是小孩子,他估計就被自己的母親感動了,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孩子是不渴望母愛的,但此時的石鳴濯已經十七歲了,也過了充滿幻想的年齡,經曆過社會殘酷一面的孩子有顆早熟的心,他已經不再相信自己的母親,所以他選擇逃離。
他一個才覺醒沒多久,連信息素都沒法好好控制的高級向導在外面東奔西跑,簡直是件危險緻命的事,所幸的是他撞到了餓得頭昏眼花,跑出來要飯的石川。
……
令子時帶着傅郁風找到石川的時候,他正在和一個店鋪老闆讨價還價,他手裏拿着一個腕表狀的儀器,似乎是個全息地圖儀。
被兩個人四雙眼睛盯着,五感如首席哨兵的石川瞬間就發現了令子時和傅郁風的存在,他猛然回頭,然後當即愣在了現場。
“喂喂,他是不是認出你來了啊,直勾勾的盯着你呢。”令子時小聲的在傅郁風耳邊吐槽。
傅郁風輕哼了一聲:“你眼瞎?他明明看的是你。”
“有嗎?”令子時把石川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才說道:“哦……他确實是在看我,不過我不認識他啊,他看我幹嘛。”
石川的表情有些激動,他仿佛是不敢确認一樣,停停走走好幾回才走到令子時的面前,張了好幾次口才說出話來:“鳴濯……是你嗎?”
“哈?!”令子時莫名其妙:“你叫我?”
石川将他細細打量,看了好久,連眼眶都紅了,才露出一個淺薄的笑容:“真沒想到,真的……還能見到你……”
“你認得我?你剛剛叫我什麽?”
“鳴濯啊!你叫石鳴濯!”石川的神情滿是眷戀,他伸出手想要觸碰令子時的臉,但被快速的躲開了,他的表情很震驚,有些受傷:“怎麽了,不記得我了嗎?”
“不是不記得,而是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可能是認錯人了。”令子時白了他一眼,他從出生就在實驗室裏長大,從未和外界人士接觸過,怎麽可能認識石川。
石川傻傻的站在那裏,痛苦難過的樣子看得傅郁風都有些不忍,不禁對令子時說道:“也許你們以前真的認識呢?你不是隻有5年的記憶嗎,你都不想知道你以前是誰,有什麽經曆嗎?”
“說的也是哦……”令子時思索了下,複而又不耐煩的說:“那又怎麽樣,記不記得都無所謂啊,以前的事很重要嗎?我覺得隻有我開心才是最重要的,我現在就挺開心的。”
石川聽到他說的話,突然就笑了:“真好,你現在覺得開心就好,不記得也沒關系。”
“你這個人真是的,強行和我攀關系的樣子,我最讨厭别人強行和我攀關系了。”令子時不屑的表情一覽無遺。
石川并不介意,也不惱,反而脾氣很好的說道:“那好吧,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石川,你叫什麽?”
“我的名字說出來吓死你!”令子時高傲的說:“你聽好了,我叫令子時。”
石川确實被吓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神氣十足的令子時,表情從悲哀到難過,再到恸哭,他是幸運的但又是最不幸的,他幸運的見到了當初最想要的那個人,那個人卻真的成了實驗體,并且不記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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