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們立刻趕往武夷山,淩然自廢宗籍,不能在擅用淩家玄學秘術,他去了也幫不上忙,加之要爲淩霄閣守七他留在成都,将軍本來打算和我們一同前往,可如今四方當鋪多事之秋,我擔心趙閻一個人撐不住,萬一有什麽事,将軍在總能有個照應。
葉知秋死活要跟我們一起,理由簡單卻讓我無法拒絕,葉九卿是他爸,當爹的出了事她責無旁貸,可我怎麽都感覺這次從蘇州回來後,她就怪怪的,總喜歡寸步不離跟着我,倒是和小時候一樣,隻是長大後沒見過她這麽粘我。
武夷山在福建,素有奇秀甲東南之稱,我們到武夷山已經是四天以後,這些年跟着葉九卿他們四處探墓,名山大川也沒少見,不過從來沒涉足東南地區。
遠眺武夷山奇峰峭拔秀水潆洄,億萬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眼前碧水丹峰、風光絕勝的美景,兼有黃山之奇、桂林之秀、泰岱之雄、華嶽之險、西湖之美。
武夷山不小,大約六十平方公裏,等我們站在山腳突然意識到一個之前沒想到的問題。
淩霄閣告訴淩芷寒的隐語中隻提到武夷兩字,很明顯是讓淩芷寒來武夷山,可話裏并沒有再指出到武夷山的什麽地方。
“這地方可真不小,師傅喜歡登山踏遠,我曾随同她來過武夷山。”宮爵擡手指着巍峨高聳的大山告訴我們。“這裏水有三三勝,峰有六六奇,三三得九,指的是盤繞山中的九曲溪,六六三十六,指的是三十六座奇異的山峰,整個武夷山有三十六峰、七十二洞、九十九岩及一百零八景點,叫咱們來這兒,什麽都不提,來幹嘛都不知道啊?”
淩霄閣最後說的那些話我一字不漏都記得,翻來覆去想了很久,實在沒有其他提示:“你爺爺想這些話恐怕想了很久,一直在等機會把消息傳遞給淩家後人,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提到武夷山,你好好想想,你們淩家有沒有什麽是和武夷山有關的事?”
我問淩芷寒,她很确定的搖頭,淩家世代定居姑蘇,和武夷山有沒有什麽聯系她不清楚,至少她也是第一次來這裏,而且從淩然的反應看,對于這個地方他同樣的陌生。
“淩家的秘密隻有宗主才知道,而且是上一代臨死前心口相傳,這個秘密在淩霄閣真上就中斷,或許連淩然也未必知道其中奧義。”宮爵想了想一本正經問淩芷寒。“你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什麽是你遺漏的?”
“我爺爺就告訴我這幾句話,當時朝歌也在場,應該沒有遺漏。”淩芷寒細想半天還是搖頭。
“既然淩家的秘密隻有宗主才能知道,外公說的這些話應該是深思熟慮很久。”葉知秋轉身對我們說。“可有一個問題,外公想好的這些話隻會告訴淩家後人,但他也是僥幸認爲還有機會見到淩家的人,可是,他見到的未必就一定是将來要繼承宗主的人,如果是這樣,外公怎麽能确保這個秘密不會被洩露呢?”
“知秋想的有道理,淩霄閣被監禁二十多年也守口如瓶,可見這秘密在他心裏有多重要,絕對不會貿然透露出去。”田雞點點頭說。“可見淩霄閣很有把握,這些話即便傳出去,其他人也未必懂裏面的意思,就算破譯話中的秘密,知道要來武夷山也于事無補,隻有淩家宗主才能知曉真正的含義。”
“你難得說一次靠譜的話。”我笑了笑拍拍田雞肩膀,撓撓頭對淩芷寒說。“你現在就是淩家宗主,他們說的沒錯,關鍵還是在你身上。”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爸傳位給我的時候,你們當時就在外面,什麽都看見了,也就在列祖列宗面前發誓,然後我就是宗主了。”淩芷寒抿着嘴一臉無奈。“說是宗主,事實上我并沒有什麽不同。”
“我記起一件事,淩然說過,傳位的時候,要教下一任宗主一個風水局,可當時我們在外面并沒看見你爸教你啊。”宮爵問。
“當然不用教了,從小就爛熟于心,并不是什麽深奧的風水格局,不過是尋常的鲸……”
淩芷寒說到一半,整個人像雕像一動不動,目光往下我們身後的武夷山,我看見她嘴慢慢張開,表情透着一絲吃驚。
“武夷山的主峰在什麽地方?”淩芷寒突然興奮的問。
“武夷第一峰當屬黃崗。”宮爵回答。
淩芷寒連忙讓宮爵帶路,經過三個小時爬涉,我們終于登上黃崗,大家都累的氣喘籲籲,隻有淩芷寒神色激動站在山巅極目遠眺,我站到她旁邊,雙手撐着腰大口喘氣,環顧四野,東面山峰青碧缥缈如海市蜃樓,西面群巒似酣睡的美人,遠望群峰疊嶂,延綿不絕、雲起腳底猶如人間仙境。
“來這裏幹嘛?”我上氣不接下氣問。
“淩家宗主傳聞,會傳授一個平淡無奇的風水财局,稱爲鲸吞水。”淩芷寒一邊觀望一邊對我說。“我是我學會的第一個風水局,淩家玄學秘術博大精深,可我爸卻讓我務必将這個風水局爛熟于心,問他爲什麽,他也不清楚,說是淩家世代相傳的規矩。”
“鲸吞水……”風水堪輿我當然比不過淩芷寒,但這并不是什麽艱深難明的風水格局,鲸吞水是旺财之局,山主人丁水主财,鲸吞鲸吞,顧名思義,财如水湧,盡入我口,而且綿綿不絕,站在山頂千峰來朝,山脈走勢盡收眼底,我慢慢直起身。“這裏峻峰對九曲,盡的地利,俯視百源,上仰四方,東南兩邊雙峰拱照,這是鲸吞水的地勢。”
黃崗雲海翻滾變幻無窮,起伏的群山在雲海中猶如巨鲸翻浪。
“這應該就是淩家宗主必須傳授鲸吞水的原因,爺爺讓我來武夷山,隻有宗主才會知道淩家這個秘密,看似普通的風水局外人也不會在意,可運用在此便是指引我們要去的地方,鲸吞水最好的地方便是吞水口。”淩芷寒臉上浮現出欣喜的笑意,擡手指着遠處一座大山問宮爵。“那裏是什麽地方?”
“大王峰。”宮爵上前認真辨認後回答。
田雞和葉知秋已經精疲力竭坐在地上,這才剛爬上來,我招呼他們起來趁天黑之前趕到大王峰,田雞嘴裏嘀咕:“這哪兒是鲸吞水,明明就是鲸吞命。”
葉知秋從小被葉九卿寵的不成樣,她那點體力這樣折騰估計是有些吃不消,我蹲在她面前笑着問:“要不我背你下去。”
“誰要你背,前面還有一個腿腳不利索的呢。”葉知秋不識好歹打開我的手,咬牙站起身往前走。
“要不你背我。”田雞伸手一臉憨笑。
“自己走,他前面還有兩個要應付呢,什麽時候能輪到你。”宮爵把田雞拉起來重重從我身邊撞過去。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又不對,反正最近火氣大的很,我無可奈何跟在後面,淩芷寒腿傷還沒好,走路都很吃力,登山更是艱難,可也沒見她休息,一鼓作氣爬上大王峰。
這裏是進入武夷山的第一峰,峰頂古木參天,隻有一條狹小的孔道,可供登臨峰巅,我們從觀左拾級而上,就是通天台,再往上攀幾步,便到了大王峰頂。
峰下便是九曲溪,大王峰巍然雄踞于溪北,直聳雲表,形如天柱,又因其具有王者之尊,故正名爲大王峰。
峰頂南壁懸崖峭壁,一懸石突起正對下面九曲溪,這是典型的鲸吞水地勢,我們到突石四周查探,可并沒發現有什麽東西,按理說淩霄閣留下的話就是指引淩芷寒來這裏。
他在病房雖然說的隐晦,但分明是告訴淩芷寒,淩家世代傳承的秘密就在這裏,淩芷寒不甘心重新檢查一遍,依舊一無所獲,她一個江南女子,整整一天爬山涉水,完全并憑借毅力在堅持,如今大失所望,這口氣松下來,整個人憂煩的坐在地上。
“會不會是我們找錯了地方?”葉知秋坐到她身邊安慰。
“不可能,武夷山的地勢,能符合鲸吞水的隻有這裏,淩家宗主傳承必須傳授這個風水局想必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淩芷寒無力搖搖頭。“難道還有什麽是我們忽略的。”
“你确定是鲸吞水?”宮爵站在山邊眺望,若有所思的問。
“宗主傳承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記錯。”
“那你們淩家風水秘術中,有沒有什麽叫蛤蟆吞水的?”宮爵轉頭,看神情并不像開玩笑。
“說正事呢,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我靠在突石上沒好氣說。
“誰和你說笑了,我說的也是正事,鲸吞水嘛,總的有鲸魚的樣子,我瞧了半天,反正沒瞧出來這裏哪兒像鲸魚了。”宮爵桀骜不馴盯着我說。“你自個看,我就瞧出這些石頭像蛤蟆。”
“……”田雞來回走了幾圈,又往後退了幾步,笑了起來,招手讓我站到他的位置。“真是啊,像個張嘴的蛤蟆。”
我走過去順着田雞手指的方向,眉頭一皺,峰頂懸壁上突起的山石果真像一隻張嘴的蛤蟆,我偏頭看了很久,撓撓頭疑惑不解:“我怎麽感覺在什麽地方見過這蛤蟆。”
“廢話,天下蛤蟆不都長一樣。”葉知秋白了我一眼。
宮爵突然抓住我的手,神色變的凝重,我還沒反應過來,他把我的手慢慢伸直,我正想開口問,當目光落在手腕上時,田雞和我還有宮爵臉上頓時露出震驚。
被淩芷寒戴在我手上的手镯,造型很獨特,是兩個金蟾交首,拱護着一顆璀璨的寶石,而如今左邊的金蟾不偏不倚剛好和懸壁上的突石重合在一起。
我心裏一驚,難怪我看這突石眼熟,竟然和手镯上的金蟾極其神似,突然記起在病房中見到淩霄閣時,他還鄭重其事追問過宗主手镯可安妥,我舉着手慢慢向後退,直至手镯中兩個金蟾和懸壁上兩個突石嚴絲合縫的重疊。
“這就是淩家宗主手镯真正的用途!”我頓時恍然大悟,難怪淩霄閣不擔心這些話被外人聽去,即便知道其中意思,可不知道淩家秘傳的鲸吞水風水局和這個手镯,根本無法找到正确的地點。
淩芷寒和葉知秋都走到我身後,所有人興奮異常從我手中望過去,手镯上的金蟾剛好吻合懸壁上的兩個形如蟾蜍的突石,而在兩個突石之間一株斜松生在懸疑上,剛好是手镯上寶石的位置。
我讓身上綁好繩索,小心翼翼吊到斜松邊,沒摸索多久便發現一塊松動的山岩,取出後裏面是一個長條形的石凹,裏面擺放着被厚厚牛皮包裹的東西,我懸停在懸崖邊看着裏面的東西,多少有些激動。
這便是淩家傳承幾百年的秘密,也是杜亦監禁淩霄閣二十多年,千方百計想要逼問卻沒有得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