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家提心吊膽地又走過了幾條甬道之後,這才漸漸放下心來,于是大家也放慢了前進的步伐。雖然之前的那陣緊張和驚恐也逐漸消散,然而大家卻依然還是沉默不語地低頭走着,一路的惶恐卻在大家臉上寫滿了疲憊。
這時我突然聽到身旁的耗子兩眼在不停掃視着周圍,口中還在自言自語地說着,“這牆上哪兒來這麽多鈴铛啊?”
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但還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連忙觀察了一下周圍,這才發現在這條甬道頂端和兩側的牆壁上出現了許多處大大小小的方形凹陷,而在每處凹陷裏面都挂着一個早已鏽迹斑斑的青銅風鈴,一眼看去似乎足有上百個之多。而我們由于經過剛剛的事情,滿腦想得都是盡快離開之前的那個讓人心有餘悸的地方,所以隻顧着匆忙趕路,居然忽略了身邊環境的變化。
于是我叫停了衆人,十分好奇地走到牆壁前去查看。隻見這些凹陷中銅鈴的鈴身上全都雕刻着非常精美的花紋,然而與之相反的是,鈴頭則是一個面目扭曲猙獰的兇神,在一片青綠色銅鏽的覆蓋之下顯得格外詭異。
正當我仔細端詳着眼前的銅鈴時,耗子不知什麽時候走到我的身邊,說道,“這鈴铛看起來還挺精緻地嘛,應該也是個古董吧?”說着,伸出手去就要去拿。
祿鳴見他要去抓那銅鈴,趕忙厲聲喝止道,“别動!”
耗子被他這遺憾下了一條,手也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半空中,人也楞在了原地。随着聲音,祿鳴兩步就沖過來一把抓住耗子的手,表情嚴厲地呵斥他說,“你要幹什麽?難道想把大家都害死麽?”
耗子本就被他的喝止聲吓得不輕,這會兒又被祿鳴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于是臉一下就耷拉了下來。狠狠瞥了一眼祿鳴後,滿不在乎地說道,“多大點兒事兒啊,至于這麽大驚小怪的?不就是個破鈴铛而已嘛,你讓我拿我還嫌它破呢!”說完一把甩開祿鳴,嘴裏還不依不饒地嘟囔着,“什麽玩意兒,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要不是我勸淩峰讓帶你來,這會兒你還在林場裏陪王老頭兒數木頭呢!”
祿鳴被耗子的一番奚落說得面色鐵青,雙拳緊握眼看着就要發作了。樊玲在這時走到他身邊輕聲說道,“耗子這人就是嘴不太好,你也别太往心裏去了。”
被樊玲這麽一勸,祿鳴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了,隻得歎口氣默默地站在了原地。見祿鳴不再深究,于是樊玲又轉身走到耗子身邊說道,“祿鳴剛剛雖然語氣有點重,但他說得也沒錯。這銅鈴的出現确實有些蹊跷,在沒搞清楚之前一旦亂動的話。搞不好就會觸動什麽機關,所以還是謹慎一些得好。”
耗子自覺理虧,也隻好低頭認錯,但他似乎還是有些心有不甘,于是又跑過來手指着牆上的銅鈴說,“我剛剛其實就是想看清楚一點罷了,再說這銅鈴都已經破成這樣了,碰一碰能有什麽問題呢?”
誰知他的話音未落,整個甬道中的銅鈴突然間同時響了起來,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十分的清脆。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耗子更是手指着牆壁凹陷中的銅鈴不敢動彈,滿臉的驚恐之色,嘴裏還不停地說着,“我沒碰到它,我可沒碰到它啊!你看它晃都沒晃,這真不是我弄的!”
但他這麽一說,反而讓衆人更加緊張起來。這銅鈴突然響起,如果是因爲耗子的誤觸造成的那倒好了。現在的問題是,耗子根本沒有碰到它,而且此時的甬道之中也根本沒有一絲的風吹過。然而在這個時候,甬道裏的銅鈴竟然會無風自鳴,而且居然還是一同響起的,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裏不禁讓人感到不寒而栗,剛剛放松的心情一瞬間又緊繃了起來,不知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麽機關,站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動作。再看那侍禦和蘭台兩位掌事見狀更是地讓手下圍城了一個圈,自己則顫抖着身體,戰戰兢兢地躲在正中,那臉色簡直如同剛剛聽到死刑宣判的囚犯一般煞白。
正當我們不知所措之時,突然間聽到,從身後的甬道出口中隐隐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聲音,如同有東西在撓牆壁一般的刺耳,聽起來讓人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随着聲音越來越大,在寂靜地甬道之中形成了一陣巨大的回響,令人毛骨悚然。
衆人全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地注視着身後的甬道入口。就在這時,突然有一股‘鮮血’一樣的東西從身後的甬道入口中噴湧而出,瞬間就鋪滿了身後的甬道。突然間,這灘‘鮮血’方向一轉,徑直向我們這邊快速流了過來。衆人見狀頓時被驚得一時有些不知所措,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它直奔我們而來。
眼前這灘‘鮮血’越流越近,眨眼間就已經流到距我們不足三五米的地方。衆人這才看清,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流動的‘鮮血’,正向我們過來的,是無數隻渾身赤紅,體型足有手掌大小的巨大螞蟻,而那陣沙沙聲,正是這龐大的蟻群在甬道裏移動時發出的聲音。此時它們正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向我們這邊移動過來,遠看之下真的好像流淌的‘鮮血’一般觸目驚心。
但我們沒想到的是,這蟻群的移動速度出奇地快,隻在一閃念的工夫便已經沖到了我們身前。此時甚至已經有一些爬到了我們的身上。還沒來得及反應,巨蟻的那一對巨大的獠牙便已經深深插進了皮肉之中,頓時一陣刺骨的疼痛傳遍了我的全身。
直到這時我才算是回過神來,一轉身拉住樊玲就沖了出去,小武和耗子也跟在我們身後一同向前飛速地狂奔起來。而就在沖出去之後的一瞬間,身後那塊剛剛站立的地方就已經被這些巨蟻淹沒了,并且它們正以飛快的速度緊随在身後追了上來。
由于剛剛我們幾個都是站在隊伍的最後,所以當我們跑過侍禦和蘭台兩個掌事身邊的時候,她們還不知道前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兩位掌事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們面帶驚慌的從身前跑過,還沒來得及開口問,身後的蟻群就已經撲到她們身前。隻見距離蟻群最近的那兩個手下突然慘叫一聲便跌倒在地上,隻一瞬間便淹沒在不斷湧來的蟻群之中了。
兩位掌事頓時被吓得魂飛魄散,傻在原地無法動彈。就在這時,突然耗子對她們大聲喊着,“還他媽站着等死嗎?快跑啊!”
她倆這才從恐懼中緩過神來,就在即将被蟻群吞沒的一刹那,她倆拼命扒開圍在身邊的手下逃了出來。而在她們身後的人則沒有這麽幸運,蟻群已經湧到了他們腳下,瞬間便有兩三個手下倒下,掙紮幾下之後便被那鋪天蓋地蟻群吞沒掉了。
衆人在甬道中瘋狂奔逃,身後不停傳來那幾個手下聲嘶力竭地慘叫和呼救聲,聽得我們心驚肉跳。雖然大家此時都不敢回頭去看,但心裏卻十分清楚,剛剛的那條原本寂靜的甬道,在此刻已經徹底被如潮水般湧來的蟻群變成了一座噬人的地獄。
耗子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這到底是什麽螞蟻啊,跑起來怎麽和兔子一樣快?祿鳴你倒是趕緊想點辦法啊,這麽下去咱們就完了!”誰知喊完他才發現,身邊早已沒有了祿鳴的身影。衆人不禁心頭一驚,難道他剛剛沒來得及從蟻群中逃出來麽?
但此時想要轉身回去看個究竟已是不可能了,跟在身後的蟻群越來越近,我甚至感覺自己都已經看到了這些巨蟻的眼睛和獠牙。我們此時也隻能是在心中祈禱他可以安然無恙。就在這時,小武突然對樊玲問道,“我們前邊要走哪個出口?”
樊玲已經跑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根本說不出話了,掙紮半天才勉強着把手擡起來指了指正前方的甬道盡頭。衆人趕忙向着樊玲手指的方向狂奔過去,走過出口一看,眼前的情景卻不禁令衆人感到徹底地絕望,這裏居然是一條死胡同!
當我們發現的時候卻已經爲時已晚,身後的蟻群已經如潮水般向這裏湧來。衆人連連後退,最終被逼到了牆角裏,耗子和肇奇将身上僅剩的一些送油和棉布點燃仍在面前,這道微弱的火牆暫時擋住了蟻群前進的步伐。
衆人終于得到了一點喘息的機會,但僅僅片刻之後這蟻群就如同得到了指令一般,開始前赴後繼地向面前的火牆沖過來,火牆中燃燒的巨蟻發出陣陣‘噼裏啪啦’的響聲,空氣中瞬間便充滿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但眼前的巨蟻卻似乎并不畏懼,仿佛不将我們置于死地就絕不善罷甘休一般。而那道本就十分微弱的火牆也在蟻群的前赴後繼之下變得更加微弱,眼看就要熄滅了。
從入口湧入的巨蟻越來越多眼看就要将我們全部吞噬掉,此時衆人全都陷入了無盡地絕望之中,甚至喪失了掙紮的勇氣。就在這時,侍禦掌事的幾個手下在絕望中徹底地崩潰了,口中狂喊着“我跟你們拼了!”縱身向身前的蟻群徑直沖了過去,而我們此時已經沒有了去阻攔的力氣,隻好眼睜睜看着他們如同發瘋一般的沖入蟻群,然後慘叫着跌倒,最終在痛苦掙紮之後被那蟻群徹底吞噬掉。看着眼前的他們,我們也仿佛見到了不久之後的自己。
此時我心中想到,是我把小武和樊玲他們帶入了眼前的絕境,不禁感到非常的懊悔和自責。早知如此,我甯可自己死在那詭命詛咒之中,也不會讓他們在這裏同我一起陪葬的。但事到如今後悔也已經無濟于事,他們也将會和我一樣在這裏喪掉性命,而我們如今能做的就隻剩下了閉上眼睛等待着噩運的降臨而已。
聽着耳邊蟻群爬行的沙沙聲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接近;我心說也許再過幾秒的時間,我們這群人就會徹底告别這個世界了。想到此處,我瞬間流下了絕望的淚水,口中不停地默念着“對不起!”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感到一陣恍惚,耳邊蟻群的沙沙聲也随着這陣莫名的恍惚突然消失了,身邊變得出奇的甯靜。難道這就是人死之後的感覺麽?我一邊這樣想着,一邊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出現的情景卻令我倍感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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