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其實這裏并不。。。不隻他一個人。”老歪吞吞吐吐地說着,然後伸手指向屍骨旁邊的一處地方,“我剛進來的時候,這裏還有幾具屍骨,都被我埋在那裏了。”
聽他這麽一說,耗子立即從背包中取出工兵鏟,叫上福子過去挖了起來。不多久,果然就挖出了幾具屍骨來。
仔細觀察之後發現,在這些屍骨左胸的肋骨上,都有一條淺淺的凹痕,看似是被刀刃割傷所緻。
“你看這裏,看來這些人都是被利刃刺中心髒緻命的,我想應該是那個叫淩谷做的。”小武指着肋骨上的凹痕,沉聲說道。
我與小武的想法不謀而合,隻是此時還不明白,他爲何會對同行之人下此毒手。想着想着,就不由得說出了聲,“他爲什麽要躲這裏,還動手殺死其他人,而且還留下這麽詭異的壁畫呢?”
耗子聽後,對我耳語道,“我看啊,他肯定是每天都夢見惡鬼讨命,所以被吓瘋了跑到這裏的,要不怎麽會畫這些神啊鬼的?!”
他的這番話說得不經意,但卻提醒了我。假如這個淩谷,在護送骨譜殘片的途中遭遇詭命纏身,不幸陷入其中;那麽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下,确實會做出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再聯想到倒在岩石旁那副淩谷的遺骸,還有這些無名遺骸肋骨上的凹痕,以及壁畫上這些猙獰面孔胸前插着的匕首。我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在途中,淩谷的隊伍或因戰亂,也或許遭遇其他變故,一行人不得已進入這個山洞暫且栖身。所不幸的是,淩谷此時已被詭命纏身,而這些猙獰的面孔,想必就是每日萦繞在他腦海當中的,那些前來索命的厲鬼。淩谷在墜入幻境之時,将眼前所見之物畫在了這片岩壁上。
而這個淩谷認爲,唯有将利刃刺入厲鬼胸膛方能擺脫糾纏。由于深陷詭命之中,無法分辨真實抑或是幻境;于是将同行之人也當做了追魂索命的厲鬼。然而同行之人并不知曉詭命之事,貿然接近,所以被其殺害。清醒之後,淩谷發覺自己所行之事,深感愧疚。又自知無法繼續完成使命,最終無奈之下自絕于這無人的山洞之中。
雖然這個推測的某些細節上還有待推敲,但依據那幾行字來看,此人是護送骨譜之人這點,已經确定無疑了。那麽無論他因何在此;又因何種原因在殺害同行之人後,又自絕與此;也都能夠解決我與萬伯的擔心,看來這人隻是因爲意外而未能到達,那麽其它骨譜就應該還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想到這裏,我心裏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略微放心了一些。于是,我将自己的想法如實告訴了大家。大家聽後,也都點頭稱,目前的情況看來,這也已經是唯一聽上去合理的解釋了。
這時,耗子悄悄走過來,對我說,“既然都搞清楚了,那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吧?被這一堆惡鬼圍着,總覺得後背發涼!”
我‘嗯’了一聲,便招呼大家轉身走出了山洞。來到洞外,小武一把拉過老歪問道,“這家夥怎麽處置?”
老歪文婷,立即驚慌起來,渾身顫抖着哀求道,“各位,我已經帶你們到了這裏,求幾位高擡貴手,就饒。。。饒了我吧!”
我看了看他,心裏覺得這家夥也蠻可憐的,就對大家說,“咱們先回老歪家裏再說吧。”
說完,一行人沿着來時的小路,回到了老歪的小院之中。大家來到正房裏,依舊圍着那張方桌坐下。此時小武也已經解開了與老歪綁在一起的手,守在了門口。而老歪則蜷縮着身體,低頭垂目,站在我們的面前。
“老歪!”聽到我叫,他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一臉驚恐的看着我,活像一個等待最後宣判的囚犯。
“你做事這麽歹毒,竟然還企圖加害我們,你自己說說該把你如何處置吧?”
“我。。。這。。。我是。。”老歪低着頭,擡起眼皮悄悄看着我,嘴裏也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耗子見狀,一臉厭惡地說,“還跟他商量什麽?給他就兩條路,要麽自己跳到贖罪坑裏去,要麽就讓我把他踹下去!能爬出來算他命大,爬不出來就是他倒黴該死!”
話音未落,福子也在一旁幫腔說到,“沒錯,耗子說得對!這老家夥圖了财還要海明,早就已經壞透了,跟他不用講什麽客氣的!”
聽說要把他扔進那贖罪坑裏自生自滅,老歪“噗通”一下癱坐在地上,哭着哀求說,“饒。。。饒命!錢我不要了,都退給你們。你們就饒了我吧!”
我斜眼看了一眼福子跟耗子,隻見着這兩個家夥此時正捂着嘴,一臉壞笑地看着癱坐在地的老歪。心說,這兩個家夥,裝腔作勢的樣子還真像那麽回事兒,真讓人哭笑不得。于是,對老歪說,“既然你說了,本意并不是想害命,而且我們都已經從那個坑裏出來了,那麽這件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那錢可不是我掏的,至于人家願不願意放過你,就得找我身邊這位美女商量了。”
說完,我沖老歪使了個眼色。他趕忙從背着的小包袱裏掏出一捆錢,雙手恭恭敬敬地放到桌上,然後退後跪在了樊玲面前說道,“我知道錯了,錢都退給你們!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放過我吧?!”
其實樊玲心裏也清楚,我們幾個,這是故意做出一副狠呆呆的樣子來吓唬老歪的,正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戲,沒想到我們會突然把這個皮球踢給自己,所以看着眼前的老歪,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對老歪說,“行了,老伯。你也不用害怕,起來坐下吧。他們也就是吓唬吓唬你而已,還能真要你的命啊?”說完,伸手把老歪扶到椅子上坐了下來,再次把錢推到了老歪的面前說,“至于這錢,您還收着。”
“您這是。。。什麽意思?”老歪滿是驚訝地看着樊玲,又看了看桌上的錢,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并不敢伸手去拿。
看着老歪這幅表情,樊玲又把錢往他身前推了推,不緊不慢地說道,“您也不用多心,我還是那句話,讓您這麽一把年紀的人和我們翻山越嶺的,這是我的一份心意。”
老歪看着樊玲一臉誠懇的表情,似乎是放了心。但剛伸手要拿桌上的錢,耗子突然沖了過來;一手按在錢上,一手高高舉起做出一副要打老歪的樣子,厲聲喝道,“老東西,你還真有臉拿啊?”
“不敢,不敢!”老歪被吓得慌忙把手收了回來,不住地搖頭。
“耗子,你也差不多就行了。”說着,我移開耗子的手,把錢塞到老歪懷裏說,“錢你還拿着,今天還得再打擾一晚,明早天一亮,我們就離開。”
老歪懷裏捧着錢,滿是感激地看着我。也不知是對剛剛恐懼心情有所釋懷,還是對樊玲仁至義盡的感激,這會兒居然有些熱淚盈眶。
“啪”,耗子一巴掌拍在老歪肩頭,“便宜你了!那今天是不是能讓我們沾點葷腥兒呢?還是讓我們啃饅頭就鹹菜外加稀粥?”
老歪唯唯諾諾,膽怯地說道,“不會、不會,我去買,我這就去買!”
“這還差不多!那我回房裏等着了,買回來叫我!”耗子甩下這麽一句話,開門就回客房去了。
見他出去,我也站起來對大家說,“那就麻煩老歪去準備吃的,咱們先回屋休息一會兒吧。”說完,招呼着大家往門外走去。
老歪跟在我們身後剛要出門,就被小武一把攔在了那裏。“你這是。。”老歪不解地看着小武。
小武微微一笑,說道,“要買的東西太多,我陪你一起去!”
我立即明白了小武的用意,他是怕老歪又動什麽心思,所以去盯着他了。看來,要論行事小心謹慎,我們大家的确都不如小武,難怪萬伯會派他來幫助我們。于是,我會意地沖小武點點頭,和其他人一同回到了客房裏。
剛一進客房,耗子就埋怨我說,“淩峰啊,你跟樊玲就是心太軟。怎麽能如此輕易就放過他呢?”
“是啊,老東西這麽狠毒,好歹也應該把他扔那個坑裏待兩天,出出這口惡氣也好啊!”福子也在一旁幫腔說到。
“行了,他已經被你倆吓得夠嗆,就差尿褲子了。反正咱們也是有驚無險,差不多也就行了!”
“唉!你倆心底善良,我跟福子是惡人!”耗子一把摟住福子的肩膀接着說,“走吧,惡人。咱倆抽根煙兒去!”說完,倆人就出門抽煙去了。
我和樊玲相視一笑,無奈的搖搖頭。不一會兒,耗子他們回到房間,靠在窗前坐下,眼望着院門對我說,“按說咱們也算是饒了那老家夥一命吧,你說他能弄點什麽吃的來謝咱們呢?”
“你剛剛不是還打算把人家扔坑裏麽?這會兒怎麽又關心起吃什麽了,就不怕他給你下毒啊?”
耗子撇着嘴,煞有介事地說,“嗯,也對!一會兒得讓他先嘗嘗,看他半個小時,要是沒死,咱再吃!”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先聊着,沒多久,老歪和小武打開院門走了進來,一見他倆手裏拎的東西,耗子立馬就來了精神,招呼着我們說,“嘿!快過來看看啊,這老東西還挺懂事兒,晚上咱可開齋了。”
順聲望去,隻見老歪手裏拎着一隻野雞,兜裏隐約地似乎還揣着兩瓶酒。而小武拎着一隻野兔,跟在他的身後。我看着耗子的這副嘴臉,心說,這耗子,見着好酒好肉,立馬就不記得自己剛剛還惦記弄死人家了,真是個吃貨!想到這裏,不禁低頭苦笑。
一陣忙活之後,熱騰騰的就飯菜端上了桌。圍桌而坐,老歪給大家倒了酒之後,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說,“之前的事,都是我一時糊塗!我老歪謝謝各位不計前嫌,今後有用得着我的時候,一定義不容辭!我敬各位一杯!”說完,衆人把酒一飲而盡。
酒足飯飽之後,小武說自己要留在正房和老歪一起,其他人各自回房間休息了。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收拾停當之後,衆人告别老歪,開車離開了碾村。
車開上了高速,一路往回開去。車外依然是一片荒涼的景象,衆人被這幾天的經曆搞得有些疲憊,全都進入了夢鄉。我靠在車窗上心中暗想,“雖然不知道這淩谷究竟遭遇了怎樣的變故,但最終還是解開了那塊骨譜殘片的來曆,這趟總算是沒有白來。”
這時,小武回頭對我說,“咱們回去之後先去哪裏?”
我眼望着窗外,悠悠的說,“先去萬伯那裏吧!”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